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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 最後勝利

「他到底有沒有死在亂軍當中呢?」朱祁鈺喃喃自語道。

「他並沒有死。」一個深沉的聲音自殿內一角傳了過來。

朱祁鈺霍然抬頭,只見救他回京的那位中年文士緩緩向他走了過來,還是以往穿的那一身便裝,在宮里顯得有些刺目。

「哦?先生如何知曉?」朱祁鈺眉峰一揚問道。

「這個我自然知道,」中年文士唇角微微一掀,「守護在他身邊的人一度想要將他帶回京城,可他自己終究沒能邁出這一步,現在隨也先撤走了。」

「呃」朱祁鈺暗松一口氣,「多謝先生告知。」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

「朕有件事想要拜托先生」

朱祁鈺話還未說完便被中年文士打斷,「你是想讓我除掉他麼?」

朱祁鈺身子一震,眼中閃現的兩道厲芒一閃而逝,用一種輕緩的語氣說道︰「先生武功非凡,相信在這世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

「他就讓你如此寢食難安麼?」中年文士眼角露出一抹譏嘲的笑意,「他畢竟是你同父異母的兄長,而且現在已不是皇帝了。」

「可他曾經是,」朱祁鈺的臉色變得激動起來,「回來後也難說得很。如果他拉攏百官向朕逼宮的話,朕」喘了口氣,「朕不一定能斗得過他。」

「所以你就想讓他死?」中年文士目光一閃,「這樣你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做你的皇帝了?對麼?」

朱祁鈺沒有回避他的目光,「這件事朕不能交予別人去做,所以只有拜托先生了。只要先生能夠幫朕一了心結,不管什麼要求,朕都會答應。」

中年文士目光盯著他,忽爾一笑,「如果我想要你的皇位呢?」

「你說什麼?」朱祁鈺惕然一驚。

「君無戲言,」中年文士笑道︰「是你說我若了卻你的心結,你便答應我任何事的。」

朱祁鈺笑了,「先生是覺得朕這個位子是誰都可以做得的麼?」

「答不答應在你,」中年文士臉上的笑意一收,「坐不坐得在我。如何?你可答應?」

「你也說了,君無戲言,」朱祁鈺微微眯起了眼,「朕說出的話豈有收回之理?」

「好,一言為定!」中年文士話音一落,人便迅即消失在了殿中。

朱祁鈺長吁一口氣,坐回椅中。驀然,他身子彈起,目光緊盯著殿門外,「是誰?出來!」

一個倩影裊裊娜娜的走了進來,正是柳雲惜。她滿身珠翠,一身宮里妃嬪的打扮。

「惜兒?」朱祁鈺一見是她連忙走下御階,上前拉住她的手問道︰「你怎麼過來了?」入宮後,柳雲惜恢復了原來的名字,李惜兒。

「臣妾來看看皇上,」李惜兒欠身一禮,「皇上這些日子過于操勞了,一定要保重好龍體才是。」

「朕沒事,朕很好,」朱祁鈺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現在韃子撤了,朕還有什麼可操勞的對了,過幾日朕會命人下一道詔旨,封你為貴妃。」

「多謝皇上,」李惜兒聞听並不如何欣喜,澄澈的眸子看著他道︰「那位恩公為人有些神秘,皇上不可不防著他些。」

「你不用擔心,」朱祁鈺不以為意的說道︰「朕知道該怎麼去做。」

李惜兒猶豫了一下,「臣妾是怕他拿住了皇上錯處,做出對皇上不利的事。」

朱祁鈺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方才朕與他之間的話你都听到了?」

「臣妾別無他意,」李惜兒俏臉微變,「臣妾只是怕他傷害到皇上」

看著她一臉誠懇之色,朱祁鈺的心一熱,將她攬在懷里,「你不必擔心朕,他不會對朕怎樣的。」

李惜兒伏在他的胸口,咬著櫻唇說道︰「皇上,你甫登大位,切不可

做出千夫所指的事,那樣的話是會遭天譴的。」

朱祁鈺微微一笑,拍著她的香肩說道︰「老天給朕的機會朕是決不會輕易丟掉的,現在朕打退了韃子,地位會更加穩固,誰也不會威脅到朕,以後我們的日子會更好。」

李惜兒卻輕輕一嘆,沒有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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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牧雲忽然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團迷霧中,無論怎樣走都走不出去。正在彷徨間,突然發現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一條人影,心中一喜,連忙快步行了過去。

「這位兄台」楊牧雲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見對方轉過身來。

「皇上?」他瞪大了眼,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朱祁鎮。

「難得,你還記得朕是皇上,」朱祁鎮臉上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還以為無人再敢認朕了。」

「皇上如何在這里?」楊牧雲的目光警惕的向四周掃去。

「這里沒有別人,」朱祁鎮說道︰「只有朕一人。」

「那太好了,」楊牧雲激動道︰「皇上快隨臣回去吧!」說著欲上前去拉他,卻拉了個空。

「回哪里?」朱祁鎮目光閃爍。

「當然是回京,」楊牧雲道︰「這里太危險了,請皇上趕緊隨臣走吧!」

朱祁鎮卻緩緩搖了搖頭,「朕已經回不去了。」

「皇上為何這麼說?」

「朕現在不再是皇上了,」朱祁鎮的神情有些落寞,「京城已有了新的皇上,朕還回去作甚?」說著轉過身,踽踽地走了。

「皇上,皇上」楊牧雲急忙追了過去,可他卻離得越來越遠,終于消失不見

「夫君,夫君,你怎麼了?」

楊牧雲被人一陣晃動,「騰」地坐了起來。

睜開眼時,發現紫蘇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他的目光灑向四周,錦被、香帷、暖床、還有佳人原來自己是做了一個夢。

「夫君是做了噩夢麼?」紫蘇拿出一塊錦帕替他擦拭額角的冷汗。

楊牧雲呼出一口氣,神情顯得有些疲憊,「可嚇著你了?」

「妾身是有點兒害怕,」紫蘇朝他眨了眨眼,「你怎麼夢里喊起皇上來了?是朝里發生了什麼事麼?」

楊牧雲搖搖頭,問了一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還早呢!」紫蘇安慰他道︰「才剛過了丑時,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可楊牧雲卻睡意全無,想要起身更衣,卻被紫蘇拉住,一臉幽怨的看著他道︰「妾身就這麼讓你嫌棄麼?你連多待一刻都不願意?」

「唔夫人誤會了,」楊牧雲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我怕衙門里有緊急軍務,想上朝前先過去看一看。」

「京城之圍已解,還能有什麼十萬火急的軍務?」紫蘇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酥胸上,剪水雙瞳朝他霎了霎,「兵部衙門里有尚書大人,侍郎大人,要你一小小的職方司郎中心急火燎的擔心什麼?」

她的酥胸滑膩柔軟,楊牧雲心中一蕩,語氣緩了下來,「韃子還未出關,不能掉以輕心吶!于大人對我甚為倚重,我」

「那也不用深更半夜的就巴巴跑過去吧?」紫蘇嘴唇一撇,「要有什麼緊急軍務,兵部衙門里早就有人來喊你了。」

「夫人說的是。」楊牧雲辯不過她,收回按在她酥胸上的手,側身背對著她躺了下來。

紫蘇一只手支頤起香腮,另一只手輕撫著他的頭發,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夫君是與皇上之間產生什麼誤會了嗎?如果是這樣,我便去找義父,讓他幫你出出主意。」

「沒有,夫人不用多想,」楊牧雲心不在蔫的說道︰「我與皇上之間沒有什麼。」

「那你睡夢大聲喊著皇上?」紫蘇不依道︰「我既嫁給了你,便要為夫君分憂。夫君還是跟妾身講一講吧,千萬別憋在心里。」

楊牧雲嘆了口氣,「我夢里喊的並不是當今皇上。」

「不是當今皇上?」紫蘇眸光一閃,「夫君說的是陷在韃子軍營的那位?」

楊牧雲點點頭。

「你還在為他的下落而煩惱麼?」紫蘇一笑,「寧公子不是說過了,他可能沒事。而且當今皇上並不在意他的生死?」

「夫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楊牧雲轉過身凝視著她道︰「凡事總是要證實了才能讓人心安些。當今皇上可以不在乎,可我不能。炮轟韃子軍營是我帶人做的,要是他真有什麼閃失,被御史言官參上一本,那事情可就大了。」

紫蘇听了這一番話不由一驚,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朱祁鎮畢竟過去曾是大明皇帝,現在又尊為太上皇,不是一介臣子可以藐視的。他要真是被轟死在了韃子軍營中,一個大不敬罪行的帽子就被妥妥的扣在自己夫君的頭上。若是心懷叵測之徒聯合群臣向皇上施壓,那麼輕則入獄,重則砍頭也不是不可能。

「不會的,他肯定會沒事的,」紫蘇雖如此說,但心里也有些慌了,「他要真是死了,韃子一定會讓人把他的尸首送來。」

「但願如夫人所料!」楊牧雲有些心煩意亂的閉上了眼,「睡吧,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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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率軍向居庸關發起了攻擊,羅通命人將一桶桶水澆在城頭上,寒風一吹,便很快結成了冰。斡剌特騎兵攻打堅城險關,發揮不出騎兵的優勢,要下馬攀城仰攻。但要爬上這滑不溜手的關牆,勢比登天還難。因此斡剌特人的第一撥攻擊很快就被打退。

「這羅通能想出這個法子,倒也不是一無能之輩,」也先感嘆,「月兌月兌不花被他擋在關外,也不算冤。」

「若我們和月兌月兌不花同時對這座關城發起攻擊的話,也不是沒有取勝的機會。」伯顏帖木兒在旁說道。

也先嘿然一笑,「你太天真了,這個時候你還能指望月兌月兌不花麼?」

「怎麼?他要眼睜睜看著咱們孤軍奮戰麼?」伯顏帖木兒有些不信。

也先凝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或許長生天會給我們一線生機下令讓勇士們撤吧!我們再找別處出關!」

「大哥怎麼這就撤了,」伯顏帖木兒驚訝道︰「不派人過去聯絡一下麼?」

「月兌月兌不花早就走了,」也先搖頭嘆息,「也只有你還對他抱有希望。」

伯顏帖木兒瞪大了眼,「他安敢如此」胸膛不住起伏,「就算他走了,阿剌知院也離開了麼?他可是咱們的人吶,手下不下三萬勇士。」

「你能到咱們勇士的呼聲麼?」也先瞥了他一眼,「不要在這里耽擱了,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伯顏帖木兒怔了怔,忽然大聲怒吼,「他膽敢背叛大哥,我我饒不了他!」

斡剌特騎兵撤離居庸關時,被石亨抓住機會在後面掩殺了一陣,又折損了不少兵馬。大軍沿長城一線向西南而行。

長城上的關口極多,如此大張旗鼓的一路行去,很難找到縫隙進行突破。

還是元琪兒率領她手下離開大隊人馬,在一個晚上奇襲了白羊口,奪下了這個口隘,也先率軍從這里順利出了關。

由明將範廣率領的一支明軍趕到白羊口時,也先的大軍已全部撤走了,只遺留下一些擄來到百姓和一小支騎兵還未通過關隘。

範廣率軍一陣猛沖,很快吃掉了這小股騎兵並救下了這些百姓。仗剛打完便派人直奔京師,奏報白羊口大捷,將韃子騎兵全部趕出了關外,斬獲甚眾。

消息傳來,整個京城的人無不歡欣鼓舞。韃子盡數被趕出了關外,京師的軍民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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