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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王的憂慮

「老奴遵命。」孫士淼應道。

黎元龍點點頭,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王上。」孫士淼一驚,只見黎元龍咳了好一陣才漸漸輕了下來,掏出一塊錦帕擦擦嘴角。孫士淼看得分明,錦帕上沁了一團殷紅的鮮血。

「王上,老奴去請御醫過來。」孫士淼剛要轉身,卻被黎元龍叫住。

「不用,」他擺擺手,深深喘息了一聲,指著旁邊的書架說道︰「去,把那瓶瑤香丸給孤拿來。」

「王上」孫士淼臉色一變。

「你愣什麼,」黎元龍抬高了聲音,「還不快給孤拿來。」

「是。」孫士淼轉過身,從書架上的一叢書籍後模出一個酒紅色的小瓷瓶來,回身走到黎元龍面前,「王上,此物可不能輕易服用啊!想當年先王就是」

黎元龍擺擺手,制止他再說下去,「拿來。」他伸出手掌。

「老奴幫王上打開。」孫士淼拔下瓶塞,從里面倒出一個指頭肚大小的藥丸來,那藥丸呈橙紅色,散發出噴鼻的甜香味。他將那顆藥丸小心翼翼的放在黎元龍的手掌上。

黎元龍看了一眼,抬手便把藥丸吞了下去。

不一會兒,他臉上的紅潮逐漸褪去,氣息也平緩了些。

孫士淼見他暫時無恙,轉身又把藥瓶放了回去。

黎元龍長出了一口氣,軟軟的靠在了椅子上。

「王上,」孫士淼輕聲說道︰「您還是早些休息吧!切不可太過勞累了。」

「孤在這里靜一靜就好。」黎元龍緩緩闔上了雙目。

「王上,」孫士淼猶豫了一下說道︰「請恕老奴多嘴,這瑤香丸雖然能夠暫時緩解王上的病痛,但服用多了畢竟對身體有害,您」

「孤的身體孤自己知道,」黎元龍說道︰「就是不服用這瑤香丸,恐怕時日也不多了。」

「王上,您何出此言?」孫士淼驚道︰「老奴定遍訪名醫,一定把王上的病醫治好?」

黎元龍苦笑一聲,「不用費心了,醫者能醫病,卻醫不了命。孤得的是不治之癥,就算是神仙見了也束手無策。」

「王上,您切不可如此悲觀」

「你不必安慰孤了,」黎元龍打斷他的話道︰「孤不想因為這而鬧得滿城風雨,好給一些心術不正之人以不軌的企圖」瞥了他一眼,「這事王後知不知道?」

孫士淼微微搖頭,「老奴對天發誓,這宮里除了老奴之外,絕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就好,」黎元龍微微頷首,「記住,一定要把這事爛在你肚子里。決不能向旁人吐露一個字。」

「是。」

黎元龍深深看著他道︰「士淼,你是看著孤長大的,在孤心里,你是孤最親近的人,孤可以相信你嗎?」

「王上——」孫士淼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眼婆娑的說道︰「老奴一直祈求上蒼,要是能讓王上好起來,老奴寧願拿自己這條命來換王上的」

「你有心了,」黎元龍淡淡笑道。旋即皺了皺眉頭,「這宮里,還有朝中有人卻盼著孤早死,孤不能讓他們得逞,孤得撐下去。」

「王上,」孫士淼遲疑了一下說道︰「請恕老奴說一

句不當講的話,這世子之位不能再這麼空懸下去了。」

「你也等不及了麼?」黎元龍凝視著他,「早點兒確立新主子,你好去邀功請賞?」

「王上,」孫士淼臉色大變,「咚」的一聲腦門重重叩在地上,「老奴只是為了我大越江山永固計,決不敢有二心!王上要是疑心老奴,老奴就叩死在這里。」

「起來起來,」黎元龍揮揮手,「孤只不過隨便開句玩笑,你怎麼就當真了?」頓了頓,「你對孤的忠心,孤難道還不知道麼?」

孫士淼依然趴在地上不肯起來。

黎元龍嘆了口氣,「孤並不是先王的長子,當年要不是你助我,坐上王位的就是孤的兄長黎思齊了。你與孤之間,難道生隔閡麼?」

「老奴只是應天命而為,決不敢居功,」孫士淼抬起頭,腦門已磕出了血跡,「王上洪福齊天,不會因老奴而左右天命。」

「好了好了,你怎麼跟朝里的那些大臣一樣竟說些口不對心的話?」黎元龍臉一板,「你再不起來孤就生氣了。」

「是。」孫士淼不好再跪著,遂站起身來。

「孤還能再撐一段時間,」黎元龍說道︰「孤就是想看看,為了這世子之位,還會有誰再跳出來?」

「王上難道不信任王後?」孫士淼問道。

黎元龍沒有回答,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沉吟片刻說道︰「阮家的勢力太大了,他們不但控制朝臣,還想控制軍權,要是再讓他們謀得了世子之位,先王創下的江山可就要姓阮了。」臉色變得凝重,接著說道︰「他們借孤的手廢了楊氏賁,又把宜民逐出宮,流放到諒山,這還不算,他們還暗地里對思誠下毒手」

「王上是懷疑這都是王後她」說到這兒孫士淼沒有再說下去。

黎元龍站起身,目光如電,「她是個很有手段的人,本來坐到王後的位子上,她就應該消停消停了。可是她未免心太急了,做的事有些過于露骨孤不會立邦基為世子的,孤就是要讓她明白,孤不給,她不能搶。」

「那王上中意哪一位殿下呢?」孫士淼問道︰「是二殿下還是四殿下?」

黎元龍輕輕搖了搖頭,「克昌的腦子受了創傷,恐怕再難以治愈了,思誠還小,孤還得再觀察觀察。」

「那大殿下呢?」孫士淼又問︰「他真的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嗎?」

黎元龍一聲嘆息,沒有說話。

孫士淼也不好再說,但從黎元龍的反應上他就已經深知,王上不會再召黎宜民回宮了,楊氏賁下巫咒一事朝野皆聞,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這已經不重要了。廢黜她的王後之位以及貶黎宜民出京都是黎元龍親自下的旨令,這已是定案。只要黎元龍在位一天,就不會打自己的臉去翻案。況且要黎宜民回京,肯定會遭到阮熾和全體朝臣的反對。

「如此看來,王上要是不想讓黎邦基坐上世子之位的話,四殿下的希望最大,」孫士淼心懷忐忑的看著黎元龍,「可四殿下年紀還小,王上能看到他長大的一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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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楊牧雲仍舊帶隊巡視在宮城的甬道上,莫不語和胡文廣在前一左一右打著燈籠,嘴里不住打著哈欠。

「大人,」莫不語忍不住回頭問了一聲,「這是最後一圈了吧?」

楊牧雲嗯了一聲道︰「怎麼,你撐不住了?」

「」莫不語不知該如何答話,看了看胡文廣。

胡文廣回頭笑道︰「他是怕小舅舅太辛苦了。其實小舅舅不用親自來的。」

「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楊牧雲道︰「好好在前領你們的路,瞪大了眼仔細看有什麼可疑的人沒有?」

「這鬼影兒都沒有一個,哪兒會有什麼可疑的人?」莫不語撓撓頭,「除非白日里那人再冒出來可俺瞧著那人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呀?可大人偏偏追了過去。」

「你個夯貨,能瞧出什麼?」楊牧雲忍不住笑罵了一聲。

「我見小舅舅盯著她耳朵看,」胡文廣眼楮一亮,「對了,那人耳朵穿過眼,一定戴過耳環耳墜什麼的莫非那不是個太監,而是一個女人裝扮的?」

「有長進,」楊牧雲贊許的望了他一眼,「看來沒白跟著姐夫在湖州衙門里待。」

「那個甬道只通向仁安宮一處,」胡文廣道︰「那個假扮太監的女子去仁安宮做什麼?」

「想知道麼?」楊牧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你不妨去仁安宮探查一番,有什麼結果可稟報于我。」

「我可不敢。」胡文廣笑了笑道︰「那可是王後待的地方。」

一行人正行走間,忽見前方魆魆的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晃動。

「大人,」李峴眼尖,手指前方對楊牧雲道︰「前面有人。」

「你帶人從另一側圍上去,不要讓他跑了,」楊牧雲臉色凝重的吩咐道︰「記住,切不可驚動了旁人。」

「屬下明白。」李峴向身後的一隊士卒打了個手勢,一行人貼著另一側的牆壁悄悄快步行去。

「你們兩個跟著我,」楊牧雲對莫不語和胡文廣說道︰「我會繞到前面攔住他,你們堵住後面。」

「是。」莫胡二人興奮得握住了刀柄。

楊牧雲暗提一口氣,如飛般向前馳去。待離得那人近了,縱身一躍,高高的躍過那人頭頂,落下地來攔住了那人去路。

這時李峴帶人也躡了過來,不待楊牧雲下令,將那人團團圍住。

看到這陣勢,那人似乎嚇愣了。

「你是什麼人,怎麼深夜在這里行走?」楊牧雲沉聲對那人喝道。

那人沒有答話,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楊牧雲大感意外,這時莫不語和胡文廣也提著燈籠趕到,在那人身上晃了幾晃。

楊牧雲這才看清是個十三四歲的大孩子,只見他一坐在地上不住的哭叫。

「喂」楊牧雲想問什麼,他卻哭叫不止。身旁的李峴卻借著昏黃的燭光看清了大孩子的相貌,不由驚叫一聲,「二殿下,是二殿下。」

「什麼?他是二殿下黎克昌?」楊牧雲心中一凜,再去看時,那大孩子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一點兒也看不出是位天潢貴冑。

楊牧雲一急,從身上模出一塊椰子糖來,那是前幾日和鄭玉又帶她弟弟鄭皓出來玩時,在街市上買的。小鄭皓給了他幾塊要他嘗嘗,他卻收了起來,沒想到此時卻派上了用場。

「這是椰子糖。」楊牧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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