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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酒中高手

「這麼小的酒盅如何夠用?」阮紹乜著眼說道︰「拿兩個大海來。」

「這公子」那下人聞听瞪大了眼。

「什麼這這那那的,」阮紹呵斥道︰「還不快去拿來。」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歲月真是催人老啊!」丁列感嘆道︰「想當年咱們追隨先王之時是多麼的意氣風發,一轉眼咱們都老了。」

「是啊!」阮熾也感慨道︰「當年跟隨先王初起事的十八人所剩已寥寥無幾,能活到今天的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顧。」

「物是人非,」丁列將飲干的酒杯在桌案上重重一頓,「才不過二十多年的時間,我大越軍中的很多人連對敵一戰的血氣都已經喪失了。一听說明軍要打過來,諒山的很多大戶不是想著如何為國紓難,而是收拾家財挖空心思如何跑路。就連軍中將領和士卒都是惶惶不可終日。一旦和明軍打起仗來」苦笑著搖了搖頭,下面的話沒再說下去。

「如今這些人怎能和當年的咱們相比,」阮熾嘆道︰「想當年先王和我們還有下面的士卒一樣,一個個悍不畏死。面對明軍人人都能血戰到底,死不旋踵。今天這些人是在太平歲月中成長起來的,要他們領悟咱們當年的境況,談何容易?」

「大明比我們大越立國時間還長,」丁列說道︰「可明軍還是當年的明軍,並沒有什麼兩樣,而我們卻已經蛻化了。」

「這怎麼能一樣?」阮熾笑了笑,「大明是天朝上國,幅員遼闊,人才眾多,國力百十倍于我國。就算軍隊戰斗力不如從前,也不是咱們這樣的小國能夠抵擋的。」

「我最擔心的不是眼前,」丁列的眼中帶有憂色,「一旦明軍平定麓川,下一個矛頭就會指向我們,所謂協議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平定麓川談何容易?」阮熾說道︰「先前大明集重兵連打了三次,也沒能奈何他們」

「可現在不一樣,」丁列打斷他的話道︰「王驥拿獲了思昂,可盡知麓川虛實。而思機法連年征戰,已沒有多少力量抵御明軍的攻擊了。」

「那以你之見該當如何?」阮熾問道。

「為今之計當是盡量爭取時間,」丁列凝思了片刻說道︰「北境的防務不能松懈,一應防御工事還需要修築。」

「這恐怕不妥吧!」阮熾額頭微蹙,「我們與大明剛達成了和平協議,就大舉修築沿邊防御工事,這不是授人以口實嗎?再者說了,我大越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建造規模浩大的工程可拿不出錢來啊!」

「唉」丁列長長一聲嘆息,流露出無奈之色。

「明日咱們一起入宮去覲見王上,」阮熾勸他道︰「丁兄不妨把心中所想對王上講出來,大局或許還有補救的機會。」

「難吶!」丁列微微搖頭,「不知大明那一邊會不會給足我們時間。」

阮熾還待再勸他幾句,忽見府內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過來,「老爺,公子在外面與人拼起酒來了,小的怎麼勸也勸不住。」

「什麼?」

阮熾霍地站起身來,「快帶我去看看。」

「阮公子,這可是第十碗了,」楊牧雲端起酒碗沖阮紹說道︰「你還成麼?」

阮紹漲紅著臉飲完一大碗酒,大叫一聲,「再來一碗。」

楊牧雲微微一笑,舉起酒碗一仰脖喝了個干淨

剛開始拼酒時,才剛喝了三碗,楊牧雲就感覺有些頭重腳輕,肚里有如火燒。他並不是一個貪杯的人,之前也僅與成國公世子朱儀拼過一次酒,那次喝得酩酊大醉,肚里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最後嘔吐得腸子都空了。

見阮紹幾大碗酒下肚而若無其事,心里立刻發起虛來。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好退出,只得硬著頭皮和對方拼下去。

肚里酒氣翻涌,說不出的難受,楊牧雲拼命壓制著肚里的酒氣,可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肚里的酒水越聚越多,楊牧雲愈感煩惡欲嘔,五髒六腑似乎都欲翻轉。他緊緊閉口,不讓月復中酒水嘔將出來。突然間丹田中一動,一股熾熱的氣息沖將上來,和肚中的酒氣攪在了一起。心中一動,默念法訣,導引這股氣息和體內酒氣相混,這酒水是有形有質之物,不似內功勁力可在穴道中安居。他卻也任其自然,讓這股氣息由巨闕、鳩尾、中庭導引出來,再經右手掌臂上的巨谷、曲池、陽豁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合谷、三間、二間諸穴,由食指的商陽穴中傾瀉而出。無形真氣導引酒氣,使得一道酒水自指間緩緩流出。

初時楊牧雲尚未察覺,但過不多時,頭腦便感清醒,察覺酒水從指尖流出,暗叫一聲,「妙之極矣!」他右垂向地下,旁人並未留心他的舉動,只是覺得楊牧雲本來醉眼朦朧,憨態可掬。但過不多時,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稱奇。

阮公子別無長技,武功雖稀松平常,可酒量卻是極大,是酒桌上的常勝將軍。不少人曾被他喝得爬也爬不起來。這次故技重施,要楊牧雲出一回大丑,可對方卻越喝越有精神,似乎有無窮的海量,心中不免著慌起來。

楊牧雲心中卻暗道一聲慚愧,這全賴易心經內功提升到了一個高度,憑借愈發深厚的內功勁力,才導引著酒水從體內排出,要是在月余之前,定達不到此等效果。而對方卻是真刀真槍,不比自己取巧。

他們二人的拼酒吸引了廳中與筵眾人的圍觀,所有人都嘖嘖稱奇不已,如此海量的兩位酒中高手實乃世所罕見。

又是一碗飲完,阮紹的身子晃了一晃,似乎有些站不穩了。

「阮公子,」楊牧雲飲盡一碗酒說道︰「你我就此罷手,如何?」

「不成,」阮紹雙目盡赤,「今日你我之間非分出個高低不可。」伸手拍著桌案吼道︰「倒酒!」

「阮兄,我看就算了,」丁煜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們都連喝了十五碗了,再喝下去恐怕」見阮紹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下面的話便縮了回去。

「人呢?怎麼還不倒酒?」阮紹聲音又抬高了些。

酒壇子被人拎起,酒水順著壇口流進了碗中。

「我說你」阮紹眯著眼看去,驀然瞳孔大張,渾身禁不住一

顫,嘴巴張著卻說不出話。卻見廳內諸人一起行禮,「相國大人」

阮熾陰沉著臉為阮紹斟滿了一碗酒,冷冷道︰「喝呀!怎麼不喝?這不是你唯一可耍威風的地方嗎?」

「阿爹」阮紹的嘴哆嗦了一句,「孩兒知錯了。」

「錯了?我看你沒有錯,」阮熾冷笑︰「錯的是我,我不該擾了你阮大公子的雅興。」

「孩兒不敢。」阮紹垂首不敢看他。

「阮相啊,」這時丁列出來打圓場,「兒郎們自去快活,我們就不要多事了。」看向楊牧雲,「楊統制,阮公子不過是跟你玩玩,你怎麼較起真來了?要是他真把你給喝倒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就不怕丟人?」

「是,屬下知錯。」楊牧雲躬身說道。

「好了,本督看你們都喝得差不多了,」丁列向黃總制好柯總制施了個眼色,「還不快扶著你們的楊統制下去休息?」

「是,是。」黃總制與柯總制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挾住了楊牧雲的手臂。

「統制大人,」黃總制笑著對楊牧雲說道︰「弟兄們這麼長時間沒見您了,都等著您給他們訓話呢!」說著和柯總制架起楊牧雲就向廳外走去。

「楊牧雲」阮熾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的說了一句

「統制大人真是海量,」柯總制架著他邊走邊道︰「恐怕再用不了兩碗,阮公子就得趴下了。」

「這位阮公子可是東京城酒量第一高手,」黃總制說道︰「無數人敗在他手下,如今遇見了統制大人,也算踫到對手了。」

「我看阮公子根本喝不過咱們統制大人,」柯總制道︰「要不是大都督出言解圍,我看阮公子當場就要出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架著楊牧雲很快出了相府

這邊阮熾把兒子教訓了一通,命人帶下去嚴加看管。對丁列嘆道︰「家門不幸,竟出了這樣的紈褲,讓丁兄見笑了。」

「哪里,是我的人不懂規矩,沖撞了貴公子。」

「丁兄就不必替我回護那個畜牲了,」阮熾搖頭苦笑,「他整日里只會玩耍胡鬧,要不是念著他阿娘早逝,我早打斷了他的腿。」

「令公子尚還年幼,等大了自然就會好些了。」丁列勸道。

「希望如丁兄所言吧,」阮熾看了丁列一眼道︰「丁兄,我想把他托付給你,讓他跟著你歷練歷練,你看如何?」

「這個」丁列笑了笑,「我是帶兵的,軍中辛苦得很,靠的是上陣搏殺,我看令公子還是隨著阮相走仕途要好些。」

「我不怕丁兄笑話,」阮熾嘆息著說道︰「我領著紹兒是每個衙門都待了一遍,可他到哪兒都少不了給我惹禍。跟著丁兄嚴加約束的話,或許還倒好些。」

「阮相當真舍得?」丁列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我總不能護他一輩子,」阮熾說道︰「若丁兄能夠答應,我這里是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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