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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處處機心

「太尉一番言語真是厲害,」出了養心閣,丁列話語中不無嘲諷的沖鄭可說道︰「不動聲色的就把王後和阮相一族都捎帶上了,佩服呀佩服。」

「大都督這番話鄭某就不明白了,」鄭可臉色如常,「鄭某只是如實向王上稟報心中所想而已,至于誰暗中包藏禍心,就不是鄭某所能置喙,王上自有明斷。」

「包藏禍心?」丁列一陣冷笑,「太尉恨不得把阮相和王後全部扳倒吧?」

「大都督慎言,」鄭可拉長了聲調乜了他一眼道︰「你我同殿為臣,這話可不能亂講。再說大都督你姓丁,可不姓阮,你口口聲聲一個阮相一個王後,究竟什麼意思?」

「怎麼,太尉心虛了?」丁列唇角一翹,「丁某只是想提醒太尉,凡事要為自己留條後路的好。王上倚重太尉不假,可更需要阮氏一族的支持,此消彼長,王上不會一直看顧你們鄭家的,一旦嘿嘿,王上萬年之後,你就不怕鄭氏全族被人捏于掌中嗎?」

「多謝大都督提醒,」鄭可笑了笑,「王上春秋正盛,這以後的事你我這兩個老家伙恐怕看不到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想那麼多也是無益。不過來日方長,我想王上今後一定子嗣繁盛,最後能夠中意誰,也是很難說的事,你我就不用操心那麼多了。倒是大都督,家里只有一位獨子,正當好好教教」壓低了聲音,「我听說,令公子對小女很有意思,一直糾纏不休」

「姓鄭的,」丁列額頭青筋凸起,打斷他的話道︰「我丁家娶誰,也不會娶你女兒,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吧!」說罷一甩袍袖,忿忿的去了。

「你看你看,怎麼說著說著就急了?」鄭可搖搖頭,「多少年了,這老脾氣一點兒也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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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可獨自一人出了宮門,來到等候在外的馬車前,車夫跳下馬車,肅立于一邊。

鄭可一掀車簾,上了馬車。

「是你?」鄭可見車上端坐一人,不禁微微一怔。眼前之人便是那晚出現在他書房的人。

「恭喜侯爺榮升為太尉。」那人朝鄭可拱手一禮。

「唔」鄭可臉一沉,說了一句,「你來干什麼?」倚著門框邊而坐,離他遠遠的。

「大公子已到了東京,」那人捧出一紫檀木匣,放至鄭可面前,「這是大公子讓小人送給太尉的禮物,務必請太尉收下。」

鄭可連看也不看那木匣,目露異色,「你那大公子來東京了?這是王上的意思?」

「若無王命,大公子豈敢離開封地?」那人說道︰「大公子難得來一趟東京,還想親自面見太尉呢!」

「見就免了,」鄭可臉色木然,「若是讓京撫司的人見到,傳到王上那里,對我對他都不好!」

「太尉顧慮的是,」那人說道︰「數日前小人代大公子送給太尉的禮單上之物,太尉一樣都沒派人去安源客棧里取,可否是嫌禮輕了?」

「那些東西還是讓你家大公子收回去吧,」鄭可哼了一聲道︰「鄭某想安安生生多活幾年,不想漟大公子的渾水。」

「太尉,」那人一笑,「您方才在養心閣對王上說的那番話,以為還能置身事外嗎?」

「你」鄭可瞪大了眼,臉色一變,「你是怎麼知道的?」

「太尉莫忘了大公子是從宮里出去的,」那人淡淡道︰「宮里有些人心向大公子也沒什麼可奇怪。」

「原來你們在宮里布有眼線,」鄭可身子一震,「擄劫四殿下一事,是不是你們大公子派人干的?」

那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大公子與吳充媛和四殿下無冤無仇,怎會派人去行此事?」

「你不必隱瞞了,」鄭可看著他冷笑道︰「宮里的事還能有你家大公子不知道的嗎?」

「害大公子被貶出京的是阮後,」那人道︰「大公子恩怨分明,擄劫四殿下做甚?東京城內各方的耳目眾多,尤其大明錦衣衛的探子活動猖獗,是他們擄劫的四殿下也說不定。」

「你當本侯是三歲小兒嗎?」鄭可冷然道︰「大越王室之爭,大明恨不得越爭越厲害,豈會插手幫阮氏坐大?若是阮後派人所為,一刀將四殿下殺了便是,劫來劫去又為人所救,豈不徒惹人懷疑?」

「太尉高見!」那人言下之意便是默認了。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鄭可目光逼視著他,「借擄四殿下之名,行中傷阮後之實,不正是你家大公子所希望的麼?」

「中傷阮後的,是太尉大人吧?」那人目光一轉,「太尉大人在王上面前雖未指名道姓,可句句指向的是誰?王上和丁大都督難道都听不出來?」

鄭可重重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小人知道太尉大人對聯手我家大公子一事還是有顧慮,」那人道︰「可太尉大人別忘了,丁列是不會站在你這一邊反對阮相和阮後的,您說給王上的那番話要是被丁列學給了阮相,那麼阮相和阮後會怎樣對待太尉大人呢?」

「你在恐嚇本侯嗎?」鄭可眯起了眼。

「小人不敢,」那人道︰「上次小人已經說過,阮只的死阮相是會把這筆賬算在太尉大人頭上的,如今太尉大人又說了那番話,這嫌隙只怕會更深了。太尉大人不想與阮相斗也是不成了,阮相有阮後和即將被立為世子的黎邦基,還有朝中和地方的很多大臣,連大都督丁列都站在他那一邊。太尉大人身邊有誰呢?」

「看來本侯是不得不與你家大公子聯合了?」鄭可眉尖一挑。

「太尉大人是明白人,有些話不用小人多說,」那人笑道︰「大公子對太尉大人是誠心誠意,太尉大人也不要急于拒絕大公子的好意,畢竟您和大公子面對的是同一個敵人。」

「本侯對王上忠心耿耿,」鄭可將那紫檀木匣又推了回去,「大公子的好意本侯心領了。這禮物本侯實不敢受。」

「太尉大人,」那人笑道︰「別忘了我家大公子也姓黎,危害大越社稷的事我家大公子是絕對不會做的。至于王上將來傳位給哪位殿下,這大越江山終究還是姓黎的,這並不妨礙太尉對王上的一片忠心吶!」

「範屯,你真是好口才,」鄭可嘆道︰「本侯幾乎快被你說動了。」

「太尉過獎,」範屯笑道︰「那大公子的這份禮物」又將紫檀木匣緩緩推至鄭可面前。

「這份禮物本侯還是不能收,」鄭可悠悠一笑,「你若真希望本侯站在你家大公子這邊,這禮物還是拿回去的好。」

「太尉大人的所作所為,不是已經站在我家大公子這邊了嗎?」範屯笑著拱了拱手,「太尉大人實在不想收的話,將來有機會

還是親自還給大公子吧,範屯告辭!」說著一掀車簾,縱身躍入夜幕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馬車依然前行,車輪發出轔轔的聲音。車夫甩著馬鞭,似乎並不知道有人離開。

鄭可深吸一口氣,緩緩闔上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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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一個偏僻的小巷里停著一輛馬車,車內坐著一位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公子,他身子略顯單薄,頭發梳得油黑烏亮,相貌很是俊秀,只是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正是黎宜民,他左手拿著一塊白色木雕,右手攥著一把小刀,刀鋒薄而鋒銳,修長有力的手指捏在刀柄上一刀一刀的在白色木雕上刻劃著,刻劃得很仔細。忽然,車簾一動,範屯悄無聲息的入了來。

黎宜民眼皮抬也沒抬,依然專注的雕刻著手里的木雕。

範屯也一聲不吭,靜靜的跪在他面前。

驀然,車內的燭火晃動了一下,黎宜民停下了手,仍舊沒有抬頭看他,「東西他收下了?」

「稟大公子,」範屯老老實實的回答︰「太尉本不想收,是小人留下的。」

「那也好,」黎宜民面色淡然的道︰「他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總之他要面對現實了。」

「大公子」範屯遲疑了一下道︰「楊牧雲橫插一手,把四殿下救了去,沒有打亂大公子的計劃嗎?」

黎宜民抬起頭笑了笑,「他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不過這樣也好,一切還是按照我們所希冀的發展,並沒有出什麼漏子。回來你和潘般要好生安頓好那幾個人,最好別叫他們再露面了。」

「是,大公子,」範屯又道︰「那楊牧雲被關入京撫司大獄之事,要不要派人告訴何啟秀?」

「不用,」黎宜民淡淡道︰「楊牧雲他不會有事的,但也不會很快放出來,恐怕要在京撫司大獄待上一陣子了。」

「那是為什麼?」範屯不解,「王上不是已經知道楊牧雲是被冤枉的麼?」

「你呀,跟我這麼久了,連這個也想不明白嗎?」黎宜民乜了他一眼,「人是阮晟抓的,現在放出來不是打這位副都督的臉嗎?等阮晟離開了東京城,楊牧雲自然就會被放出來了。」

「阮晟是掌管東京衛軍的副都督,怎麼會離開東京城呢?」

「他一定會離開的,」黎宜民一笑,「太尉大人不是推薦他出海督運糧餉器械去救援毗耶嗎?父王想必已經拿定主意了。」

「這阮熾會同意嗎?」

「這已經由不得他了,」黎宜民目光一閃,「如果他敢提反對意見,只會更加堅定父王的主意思誠被擄劫一事,已經使父王疑心是他和阮氏英所為,這個時候他再幫阮家人說話,只有更遭父王的猜忌。」說著拿起小刀在木雕上削去一塊木屑,「這一刀鄭可幫我先捅了,捅的好,省的我再花心思讓父王去疑心他們,」嘴角微微一撇,「這次算是我欠了鄭可一個人情吧!」

「大公子高見,」範屯贊道︰「沒有了阮晟在大都督府,我們影響丁列可就容易多了。但這個人要怎生拉攏呢?」

「這還得落在鄭可身上,」黎宜民笑道︰「丁煜不是喜歡鄭可的女兒嗎?如果能讓他們兩家結為親家,丁列不就拉攏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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