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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尸房辯論

「若非是真喜歡上一個人,他又豈能去冒這個風險?」楊牧雲嘆道。

「那你呢?」紫蘇若有深意的向他眨了眨眼,「換成是你,會不會也甘冒這個風險?」

「好端端的又扯到我身上做什麼?」楊牧雲笑著撫模了一下她鬢邊的秀發,「我將你明媒正娶的娶進門,這還不夠麼?哪兒像他們,王爺連給她一個名分都身不由己。」

紫蘇輕輕嘆了口氣,「明媒正娶麼?那倒不見得,你那位嫡親的姐姐恐怕就不這麼看。她對我的印象這麼不好,怕是你的父母就更難接受我了。」

「誰說的,我姐姐人再好不過,」楊牧雲笑道︰「等時間一長,你們自然就相處得好了。」說著摘下掛在床頭的秀春刀佩戴在身上,他原先用的雙刃刀沒有尋著,便一直將朱驥送給他的這把刀帶在身邊。

「你要做什麼?」紫蘇臉色微變。

「夫人,你千萬不要聲張,就安靜的待在這里,我去去就來。」楊牧雲一臉輕松的安慰她道。

「你要去尋王爺麼?」

楊牧雲沒有說話。

「夫君,」紫蘇秀眉微蹙,「他是王爺,會有什麼事?東廠和錦衣衛都不會輕易動他的。」

「可他會去找柳姑娘,」楊牧雲說道︰「尋常事不會有人找這位王爺的晦氣,可冒犯了天顏,就誰也保不了他們了。」

「但是相公你昨晚剛殺了東廠的人,現在正應該避避風頭,」紫蘇勸他道︰「我怕我怕東廠第一個尋到的人就是你。」

「夫人別怕,」楊牧雲輕輕拍拍她的香肩,「我會小心的,你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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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的臉色陰沉沉的猶如染了墨的池水。他靜靜的站在一間暗室內,暗室中放置著一張木板床,床上躺著一個死人,死人身上濕淋淋的,像是剛從水里打撈上來。死人的左眼被刺穿,胸口有一道長約一尺的傷口。

紀欣站在王振的身後,顯得有些忐忑不安。床上的這個死人正是東廠的二檔頭嚴暉。

一名仵作仔細的檢驗了尸體,轉過身向王振躬身一禮。

「如何,他是怎麼死的?」王振沉聲問道。

「稟督公,」仵作回道︰「嚴大人的左眼和胸口雖受創較重,但並不致命,但他腔顱和月復部積水較多,確是被人綁上一大石扔入水中,沉入湖底溺死的。」

「嗯」王振微點了下頭又問,「那他身上的創口是被何兵器所傷,你可曾檢驗?」

「回督公,」仵作沉吟了片刻說道︰「嚴大人的左眼是被一尖窄的利器刺入,或許是距離較近,他猝不及防下以致于貫穿瞳孔,幾入腦髓。能產生如此近距離的殺傷,應該是弩箭。他胸口的創傷自下而上,傷口由窄漸寬,從切口處看應該是刀傷」

「唔弩箭,刀傷?」王振陷入了沉思。

「那為何不會是劍傷呢?」紀欣插口問道。

「紀大人,」仵作看了他一眼說道︰「劍鋒較直而薄,而這傷口處帶有一定弧度,且里窄外寬,當是刀傷無疑。」

「可還驗出了其它什麼?」王振問道。

「回督公,沒有了,」仵作遲疑了片刻說了一句,「嚴大人入水時沒有掙扎,應該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好了,你下去吧!」王振擺擺手。

仵作躬身退了出去。

屋內現在只剩下王振和紀欣二人,氣氛有些陰冷。

王振面目凝重的繞尸體走了一圈,久久不語。

「干爹,」還是紀欣先開了口,「孩兒想帶人進郕王府,殺害嚴老二的凶手應該就藏匿在郕王府里。」

「你想強闖進去?」王振抬頭乜了他一眼,用沉重而緩慢的語氣說道︰「要知道那是一座親王的府邸,可不是尋常的大臣家。你冒冒失失的帶人沖進去,就算抓到了凶手,皇上也得治你個不敬之罪。」

「可我們東廠無須駕貼便可以」

「住口,」王振喝止住了他的話,「東廠是皇上的東廠,行事但為君分憂。你忘了郕王是皇上的親弟弟了麼?若沒皇上的旨意,你擅闖親王的府邸,置聖上的顏面于何地?這麼淺顯的道理還要咱家來教你麼?」

「是,是,干爹說的是,」紀欣忙不迭的說道︰「是孩兒輕率了。可接下來該怎麼辦?」

「讓人先把郕王府圍起來,靜觀其變吧!」王振輕輕吐了一口氣說道︰「沒咱家的指令,任何人不得輕動。」

「是。」紀欣恭恭敬敬應道。

王振又看了嚴暉的尸身一眼,「幾個月前是尹老四,現在是嚴老二,短短旬月之間,我東廠可是連著折損了兩員大將啊!」

「孩兒一定會將凶犯緝拿歸案,」紀欣揚起臉,慷慨激昂的說道︰「為老二和老四報仇。」

王振嘴角微微一勾,「尹老四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這」紀欣一時語塞。

「你這個老大做的可真夠可以的」王振拉長了聲調說道。

「干爹」紀欣登覺脊背一亮,忙道︰「是孩兒無能,請干爹懲治。」

「懲治了你,還有誰來辦差呢?」王振一聲輕嘆,話音一轉,「對仵作的話,你有什麼看法?」

「回干爹,」紀欣略為思索一下說道︰「依嚴老二的武功,輕易不會為人所擒,就算打不過,以他的身手,全身而退是不難的。仵作方才說,凶手用弩箭傷他的距離較近,嚴老二不可能察覺不到,唯一的解釋是,嚴老二他根本就沒提防凶手,便為他所趁。」

「嚴老二為人何等的機警,況出門辦案,又怎會不提防人呢?」王振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說明他認為對方是自己人,」紀欣說道︰「對方也一定是利用了某個身份麻痹了嚴老二。」

「哦?什麼身份?」王振眯起了眼。

「俗話說廠衛一家,這京城里唯一跟東廠親近的就只有錦衣衛了。」紀欣道。

「你懷疑傷嚴老二的人是錦衣衛?」王振听起來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只是孩兒的推想,」紀欣指著尸體上的創口說道︰「干爹你看,他左眼的受創面較小創口且淺,應該不會是軍隊用的強弓硬弩,那麼只能是一種小型弩箭,據孩兒所知,錦衣衛里便有一種制式武器,叫梅花袖箭。發射機括呈梅花形,里面能裝六支箭,可藏在袖口。一旦發射出來讓人防不勝防」

「有理,」王振看了他一眼道︰「可使用這種暗器的不止錦衣衛一家,我東廠里面也有類似的暗器吧?」

「干爹說的不錯,」紀欣迎著他的目光侃侃言道︰「我東廠的追魂釘也是暗藏在機括中發射,可產生的創口要比這小還有這刀傷,自月復溝而至肩胛,出手之狠,意在一刀斃命,還好嚴老二他閃開了一些。若我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凶手發射暗器的同時也拔刀而出,老二他有幸躲過一命,可受此重創,心神大亂,以致不敵」

「你既這麼說,難不成將錦衣衛里的人也仔細排查一下?」王振白眉一挑說道。

「這個只能暗中進行了,馬指揮使那邊」

「馬順那邊我不會出面,你自己看著辦吧!」王振知道他要說什麼,干脆一口回絕,「東廠查錦衣衛?真是笑話,除非你拿出確鑿的證據,否則還是不要做出這樣讓人貽笑大方的事情。朝中的大臣一再上奏表要求裁撤東廠,你總不能讓錦衣衛也把東廠給孤立了吧?」

「是,干爹顧慮的是,」紀欣暗自喟嘆一聲,「那這只能從其他地方著手了。」

「紀欣吶,」王振看著他道︰「皇上下旨讓東廠和錦衣衛一齊緝拿刺客,現在正需你們同舟共濟,為皇上分憂你不妨去見見馬順,看他那里有什麼線索。另外,尸體是在什剎海里打撈上來的,什剎海周圍可派人仔細探訪一下,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是,干爹。」紀欣應道。

這時,一名身著便裝的東廠番子走了進來,向王振拱手道︰「督主」

王振眼皮微抬,「什麼事?」

「稟督主,」那番子稟道︰「郕王府的側門出來幾個人,趕著一輛車向城南去了。」

「城南?」紀欣眉毛微擰,不悅道︰「應該是出去采買東西的,你們派人跟著就是了,這點兒小事也來煩督主麼?」

「可,可是」那番子吞吞吐吐說道︰「其中有一個人穿著灰布短襖,看起來有些像郕王爺。」

「什麼?」王振和紀欣臉色齊變,紀欣看了一眼王振,轉向那番子問道︰「是真的麼,你可看清楚了?」

「這個那人雖然用氈帽遮住了臉孔,」那番子想了一下說道︰「可還是被布置在那里的眼線看到了面目,魯鑫他是見過郕王爺的,他說準保是王爺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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