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邊有一些黑黑的東西,楊牧雲過去一看,原來是一群大魚。可能是這里很少來人,魚見人過來也不逃走。楊牧雲舉起長劍,閃電般的朝水里扎去一圈水紋散去,劍刃上多了一條苦苦掙扎的大魚,楊牧雲將魚扔到草叢里,舉劍又朝水中刺去
楊牧雲在岸邊將魚洗剝干淨,用草繩穿起來,轉身往回走。
「公主殿下,您烤好衣服了麼?」楊牧雲隔著火堆老遠就問道。
「你過來吧。」永清公主的聲音平靜了很多。
楊牧雲來到火堆旁坐下,用木棍串起一條魚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你不烘烤衣服麼?」永清公主問他。
「沒事,我這來回走了一圈,衣服已經干了。」楊牧雲回答。其實他身上的衣服還濕漉漉的,但總不能在公主殿下面前袒胸露體的去烘烤衣服去。
楊牧雲不斷轉動著火上的魚,不一會兒魚就烤熟了,肉香四溢。他將烤好的魚遞給公主,又串了一條魚在火上烤了起來。
魚烤得焦焦的,一點兒也不腥氣。可能是餓了,永清公主吃得很香。
「楊牧雲,這里是什麼地方?」永清公主問道。
「翠薇山莊那道斷崖的崖底。」
「啊?我們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沒死?」永清公主驚訝道。
「吉人自有天相,要不是崖底有這麼深的一個水潭,恐怕十條命也都沒了。」楊牧雲看了看崖壁,又看了看水潭。
「我們怎麼離開這里?」
「天太黑了,先休息一晚,到明天早上才能去找出去的路。」
「要在這里睡呀?這周圍會不會有野獸?」永清公主聳了聳肩,心里有些害怕。
「我把火生大一些,任何野獸都不敢靠近了,它們都怕火。」楊牧雲安慰道——
翠薇山莊。
少主站在山頭斷崖邊,目光冷峻地掃視著黑漆漆的崖底,久久不發一言。
「少主,他們已經跳下去了,活不成了。」苗旗主在旁邊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死定了?」少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利刃一樣。
「這麼高他們怎麼可能會生還?」苗旗主不敢看她的目光。
「那好,你去把他們的尸體給我找來,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少主的聲音斬釘截鐵。
「是——」苗旗主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少主目光又轉向渾身顫抖的梅總管。
「你現在去把山莊里所有的人召集起來,挨個查,我不希望身邊再發現一個朝廷的奸細。」
「老奴領命。」梅總管一躬到地——
東方天際透出了第一縷陽光,永清公主還在熟睡,楊牧雲輕輕推了推她。
「公主,公主。」楊牧雲在她耳邊低語。
「嗯好哥哥,讓我再睡一會兒吧?」永清公主的香肩微微晃了兩下,便又不動了。
「公主,你看,那邊有好幾只狼,它們朝這里撲過來了。」
「啊——」永清公主驚叫一聲,一骨碌爬了起來,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楮左看右看︰「狼,狼在哪里?」
「天都亮了,公主殿下,我們該起程了。」楊牧雲平靜的對她說道。
「你竟然敢騙我?」永清公主發現沒有危險,便狠狠瞪了楊牧雲一眼。
「在下沒有欺騙公主殿下,如果殿下還留在這里的話,恐怕就會真的有危險了。」楊牧雲很認真的道。說完,他起身朝陽光照來的方向走去。
「唉——你要干嘛去?你別丟下我一個人,等等我——」永清公主嘴里咒罵著,腳下卻不停,跟在他後面去了——
山腰間蜿蜒盤旋的小路上,走著一群白衣蒙面女子。
「旗主,這崖底下這麼深,我們要繞多遠才能走下去呀?」一名白衣女子說道。
「就是,還要到底下去找摔下去的兩個人,這麼高,肯定摔死了。」另一名白衣女子說道。
「誰說不是呢?這山里野獸這麼多,這兩個人的尸體如果被野獸叼走吃了怎麼辦?這可到哪兒找去?」又一名白衣女子嘟囔道。
苗旗主冷冷的盯著她們在那里七嘴八舌。
「少主說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尸體如果被野獸吃了,就把尸體從野獸肚子里掏出來。總之,一定要找到他們。」 苗旗主的話充滿了寒氣——
「哎——楊牧雲,還得走多遠呀?」日頭當空,永清公主走得氣喘吁吁。
「這得踫到一個人問問,等我們能夠進到一座城鎮里,那就安全了。」楊牧雲說道。
「我實在走不動了。」永清公主一坐在草叢里,再也不起來了。也難怪,像她這樣的金枝玉葉還沒走過這麼遠的路呢!
「公主,這里不安全,萬一山莊里的人追到這里,那我們就慘了。」楊牧雲勸道。
「可我實在走不動了,誰愛抓抓,愛殺殺吧!」永清公主玉容憔悴,少氣無力的道。
「公主,你來,我背你走!」楊牧雲在她身邊蹲下了身子。
「沒想到公主年紀不大,還挺沉的。」楊牧雲滿嘴打趣。他的雙臂箍緊了公主的大腿,感覺柔軟滑膩,彈性十足。
「好啊!你竟敢說本公主胖。」永清公主說著伸手去擰他的耳朵。
「公主,你輕點兒,哎喲痛!」
兩人正在打鬧間,「吼——」一聲虎嘯聲傳來。
「啊——,是老虎!」永清公主驚叫一聲。
「別怕,有我在呢!」楊牧雲箍著公主大腿的雙臂緊了緊。這時又傳來一聲人的吆喝聲。楊牧雲側耳傾听了一下,便背著公主朝聲音來處奔去。
轉過一道彎,只見一位年輕的獵人手持鋼叉,正跟一只斑斕猛虎搏斗。那頭猛虎體型龐大,動作也非常迅捷,它跟那獵人僵持了一會兒,將獵人的鋼叉引向左邊,然後虎吼一聲,揮爪向他右邊撲去。獵人持叉回刺已然不及,便橫掃猛虎腰間。啪的一聲,叉柄重重擊在猛虎腰間,猛虎大吼一聲,前爪也抓傷了那獵人的肩頭。獵人悶哼一聲,後背靠到了岩壁上,肩頭血流如注。見那獵人受了傷,猛虎反而不著急進攻了。他圍著獵人來回逡巡,讓對方始終保持緊張狀態。
楊牧雲將永清公主放在地上,輕輕說道︰「我去幫他一把,否則他會命喪這猛虎爪下。」
「那你要小心。」公主的眼神中有些擔心。楊牧雲拍拍她的肩頭,沒再說什麼,轉身提劍走了過去。
這時那猛虎又向獵人發動了猛攻,一掌拍飛了他手中的鋼叉。正準備對獵人進行最後一擊的時候,一塊石頭準確地砸到猛虎的眼角上。猛虎吃痛大吼一聲,轉過身來。楊牧雲手持長劍如淵渟岳峙,猛虎前爪微微抬起,後腿猛地一蹬,如離弦之箭一般朝楊牧雲猛撲過來。楊牧雲身子微微向左側一傾,手腕一轉,右手長劍閃電般劃出一道半月形圓弧。只見半空中灑下一片血雨,那猛虎自咽喉至肚月復被長劍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狂濺。
猛虎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嘶吼一陣,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永清公主跑過來拉住楊牧雲的手臂,擔心的問︰「楊牧雲,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楊牧雲淡淡的道。
「它死了麼?」永清公主的目光轉向那只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猛虎。
「死了。」楊牧雲的話十分肯定。
獵人扯下一塊衣襟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傷口,便快步上前對楊牧雲一躬到地。
「多謝恩公出手救了小人性命。」
「這位大哥不必如此多禮,路遇危難,當拔刀相助。」楊牧雲連忙將他扶起,上下打量他一番,見這獵戶大約二十出頭,方面大耳,皮膚黝黑,身材甚是壯碩。
「在下楊牧雲,不知大哥如何稱呼?」
「不敢當,小人姓雷,叫雷震,是這山中獵戶。」獵戶垂眉低首,態度極為恭謹。
「雷大哥,請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這里是天柱山,听口音恩公不是本地人,怎麼會來到這里的?」雷震問道。
「我們是去鳳陽老家拜祭祖墳的,路經此處,迷失了方向,還請雷大哥指點一下道路。」永清公主搶著說道。
雷震見說話的是一位長相十分清麗的小姑娘,看樣子年紀不過十二三歲,不禁一呆。
「這位是?」
「他是我的相公,我是他的娘子。」永清公主紅著臉看了楊牧雲一眼。
「什麼?」楊牧雲和雷震同時驚叫出聲,楊牧雲心說公主殿下你怎可如此胡說八道,稱呼什麼不行,偏偏叫相公娘子干什麼,如被別人知道豈不是給我惹下了天大的禍事麼?
雷震心里想的卻是這小姑娘雖然長得很是漂亮,但畢竟年紀還小,怎麼就嫁做人婦了?
「哦?原來是恩公夫人,雷震有禮了。」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雷大哥,可有路能夠走到山外麼?」楊牧雲忙轉移話題。
「這兒往中都走還遠著呢!你們再往東北走幾十里之外就是霍山縣,在那里雇個車去鳳陽府才行。不過現在天色已晚,山路難走,恩公夫婦不如先到小人那里屈就一晚,明日由小人親自領路送你們先到霍山縣。」雷震建議道。
「如此那就打擾雷大哥了。」
「哪里話,恩公救我性命,恩同再造。微末小事,何談打擾。」說著用未受傷的肩膀扛起死去的老虎頭前帶路。
「雷大哥,我幫你一起抬這老虎吧?」楊牧雲擔心他的傷勢。
「恩公不用擔心,山中打獵,受傷乃家常便飯,我這點兒傷不礙事。」幾百斤的老虎扛在肩上,雷震仍健步如飛。楊牧雲看得直驚嘆,這漢子好大的力氣。
楊牧雲重新背起公主跟在雷震後面。
「公主殿下,剛才你不應該如此亂說的。」楊牧雲埋怨道。
「我怎麼亂說了?我亂說什麼了?」公主反問道。
「你說你是我的我的」楊牧雲突然結巴起來,這話他真說不出口。
「你說這個呀!那本公主問你,你看都看了,模都模了,抱都抱了,那你要教本公主扮作你的什麼人。」永清公主的嘴像連珠炮似的,但眼中卻蘊含著笑意。
「你——」楊牧雲嘴一張,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三人遠遠看到一處山坳里座落著十幾戶人家,雷震一指︰「恩公,我們到了。」
這里住得都是山中獵戶,他們對楊牧雲兩人的到來很是熱情,雷震將老虎扔給他們,讓大家一起洗剝。晚上,山坳里的所有人家將剝了皮的老虎架在火上烘烤,然後手拉手圍著篝火載歌載舞。永清公主見了很是新奇,拉著楊牧雲也加入到他們的行列中。
熱鬧散去後,楊牧雲和公主回到雷震的家里休息。雷震還未成家,家中只有一個老母親。住處比較簡陋,只有三間草房。雷震將其中一間打掃干淨,讓給楊牧雲「夫婦」居住。
永清公主住在房中簡陋的床鋪上,心中突突跳個不停,她只十二歲,還不懂男女之事。在宮里的時候,身邊侍候的不是宮女就是太監。跟一個年輕的男子同處一室,還是頭一回,心里感覺很是不妥。
「吱呀」一聲門開了,楊牧雲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你,你做什麼?」永清公主緊張地說道。
「走了一天,得泡泡腳,明天還要趕路呢!」楊牧雲語氣平淡。
「那你放下吧!我自己泡。」永清公主一指自己腳下。
「那我出去了,有什麼事叫我。」楊牧雲依言將盆放在公主腳邊。轉身步出屋外關上了門。
雷震正在院中洗刷剝下來的老虎皮,抬頭看了一眼楊牧雲從房中出來,笑道︰「怎麼?還不早點兒休息?」
「雷大哥,你弄這老虎皮做什麼?」楊牧雲支開了這話題。
「這可是好東西,把它洗干淨晾干,拿到城里去賣的話,能賣上百兩銀子呢!」雷震一臉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