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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掐指一算,吉凶難料

翌日。

東宮內。

白玉廣場上。

華蓋寶傘迎風而立。

依舊身著黑金蟒袍的趙穆,坐在寬大的黃花梨上。

兩邊是一字排開的太監、宮娥,舉著各種儀仗,襯托威儀。

如今,他貴為皇儲。

按理說。

早就能穿大紅蟒袍,享用最高規格。

只是趙穆尚黑,而不喜紅。

故而,沒有采用尚衣監的建議,換上全新蟒袍。

就連登基大典所用的袞袍冕服,也已經改為黑底金線,顯得威嚴隆重。

「牛魔大力,虎魔煉骨,這兩門拳法你算是登堂入室了。」

趙穆拈著一顆葡萄吞進嘴里,而後說道︰

「再有龍氣穴眼的洗髓伐骨,天底下沒幾個人可以比你根基再深厚了。」

呼哧,呼哧!

喘著粗氣的趙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氣血勃發,如烘爐散發熱力。

髒腑渾然一體,呼吸之間隱含韻律,發出悶雷似的聲響。

顯然是內外強壯,錘形淬體完美無比。

「以你這個年紀,能夠做到凡境五重,鑄就道基,可以說是很不錯了。」

趙穆微微一笑,用自己作為參照評價道。

實際上,趙原這樣的進度。

放在江湖之中,稱作天縱之才都不為過。

「是皇兄教得好。」

趙原臉上帶著笑容,接過宮娥遞上來的汗巾,略微擦了幾下。

「老師說了,像牛魔練力,虎魔煉骨,這等細致入微,精妙深刻的基礎武學,他這輩子也沒見過。」

霍如烈生前乃是長生殿的高手,從他口中說出這番話,含金量自然十足。

趙穆不置可否。

自他成為皇儲,入主東宮。

弟弟趙原便跟自己坦白說了,告知霍如烈的存在。

期間還獻寶似的,把牛魔練力,虎魔煉骨這兩門拳法拿出來。

趙穆無奈之下,也只能挑明實情。

藏書閣典籍夾帶的兩門武功,都是他的手筆。

這段小插曲,成了只有兄弟二人才知曉的一件趣事。

「你自己天份好,也足夠勤奮,與我反倒沒什麼關系。」

趙穆起身,伸手點在趙原額頭上。

將烙印著《易筋經》的念頭,打入對方精神識海。

「這門武功有包容萬物之特性,融合各種真氣,而不會起沖突。」

「你仔細揣摩、領悟,勤加練習,看能否有所成就。」

矮著一頭的趙原心神震動,只感覺一段段玄奧經文從心頭流淌而過。

「第一周天、第二周天……錘煉精、氣、神!」

尚且年幼的十一皇子顧不得弄髒衣物,跏趺而坐。

猶如參禪的和尚,很快就完成入定,沉浸其中。

上乘武學,如珍饈之于老饕,充滿著吸引力。

那摩訶無量宮的乾闥婆,曾說趙原有佛子之相。

易筋經的武學,亦有禪理。

兩者正好契合。

「佛門武功,果然合適。」

趙穆滿意點頭,並沒有感到意外。

小原不止命格尊貴,根骨更是上乘。

否則也不會被霍如烈相中,選為弟子。

後來還差點兒,去做了活佛傳人。

這門《易筋經》先易後難,看重毅力與恆心。

用于夯實道基,凝聚精血,卻是再好不過。

「只不過這樣的修煉,速度有點慢了。」

趙穆回到座椅上,眉頭皺了一下。

他有九龍璽印,結合天京的四靈大陣,隨意抽調無窮精氣。

武道意志勾動天機,屈指輕輕彈動。

一條條化為實質的乳白氣流,自四面八方齊齊涌來。

如長蛇似的,繚繞于趙原身軀,鑽入竅穴經脈,游走四肢百骸。

藏身于書冊之中的霍如烈,感應到磅礡如海的充盈精氣,不由地驚嘆。

此種手段,好比得天地青睞,被灌頂傳功,是難得地際遇。

「枉我還以為趙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命之子,資質非凡,福緣深厚,沒想到他的哥哥更勝一籌,武道修為簡直深不可測!」

約莫過去一個時辰,趙原睜開雙眼。

本就靈動的烏黑眸子,顯現出清澈光芒。

「多謝皇兄為我護法。」

他心神入定,對于外界的變化依然有所感知。

明白要不是趙穆引動無窮精氣,灌注體內。

為其凝聚精血,鑄就厚實根基。

自己絕然沒有那麼容易,可以連續突破第一、第二周天兩個階段,直接入門。

「兄弟之間,不需要說這個。」

趙穆擺手,似是調侃道︰

「我還等著你為大周去開疆擴土,征服四方,打下前所未有的萬世基業呢。」

這是趙原曾說過的遠大志向。

他願做大周之劍,為趙穆去掃平六合。

十一皇子的俊美小臉上布滿認真之色,用力點頭道︰

「我時刻銘記著皇兄說過的那句話!」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大周之土!」

「有朝一日,我定然會將其變為現實!」

趙穆也未懷疑,頷首贊許道︰

「那就砥礪武道,勇猛精進。」

「我答應你,等你凡境七重,易筋經突破第六周天,白級浮屠,就許你去邊關領軍。」

趙原聞言,神色激動,心中涌現暖流。

帝王之家,本無父子、兄弟之情。

如今大周皇室唯有他們二人。

這樣的情況下。

皇兄沒有猜忌、懷疑,便已經叫人感恩。

現在還許自己帶兵領軍之權。

這份信任,實在讓人觸動。

「殿下,工部、戶部兩位尚書、還有幾位侍郎,都還跪在東宮外面呢。」

等到趙原練武完畢,回去洗浴,雲漱玉方才靠過來,悄聲說道。

昨天,黑龍台不止是掃掉金沙幫和銀鉤坊,殺得人頭滾滾。

天京各處城門,懸滿一排頭顱,那場景簡直悚然。

除此之外,劉進和谷大勇還奉命,連夜逮捕了吏部的盧尚書和陳侍郎,將其捉拿下獄。

此舉引得廟堂震動。

朝會時分,立刻便有幾位六部大員跳了出來。

趙穆沒有理會,結果他們不依不饒,跪在東宮門外,大有一副以死勸諫的架勢。

「還跪著呢?」

趙穆眉頭微挑,做出不甚在意的輕松樣子。

大周並不講究跪拜之禮。

兩位尚書,數位侍郎跪立門外。

顯然是一種進諫的手段。

其中逼迫的意味流露無疑。

「不止是他們,天京學宮也有動蕩,士林之間開始謠傳,指責殿下……」

雲漱玉頓了一頓,小心翼翼道︰

「重用閹宦,殘害忠良,後宮專權,德行有虧!」

她便是專權的後宮。

黑龍台就是所謂的閹宦。

「還有麼?」

趙穆也不惱怒,反而露出一抹笑意。

「也有言官上奏,希望殿下能夠效仿歷代先皇,實施仁德之政,切勿濫殺。」

雲漱玉如實稟報。

「工部、戶部的尚書、侍郎只是跪在門外,吏部的大員已經有人身體抱恙,準備告老還鄉了。」

趙穆拍了拍手掌,抬頭望著天色。

「正午的日頭不夠酷烈,可惜了。」

「願意跪著,當個直言進諫的‘忠臣’,那就由他們去。」

「想要告老還鄉,本宮也準了,正好空出位子。」

「士族治理天下?離了他們,大周就要垮了?」

「笑話!」

趙穆運起陰陽二,引發天人交感。

這一次,不再是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只見天穹之上,浮雲掃空,萬里晴朗,連一絲涼風也無。

天京皇城,倏然就變得酷熱難耐。

「若有人跪死了,不必去管。」

「本宮要看看,這些世家門閥的骨頭有多硬,又有多少條人命來玩死諫!」

「讓劉進和谷大勇繼續給我查,順著金沙幫、銀鉤坊往下牽連,那幫人攀咬越狠,本宮越高興。」

「哪怕六部尚書、侍郎都死絕了,本宮再提上來就是了。」

「實在無人可用,便組內閣,啟用寒門。」

「若是寒門再用不了,那就等明年春日,本宮親開科舉,自二十六州遴選人才。」

雲漱玉躬身低頭,她曾看過殿下撰寫的治國方略。

其中,有關科舉之事,佔了五分之一的篇幅。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

最開始是世卿世祿,權貴豪門,父死子繼。

後來轉為征闢,察舉,以德行名聲為首選。

再到如今的士族把持,遴選官員。

千萬年來,寒門之下的窮苦子弟根本無有進身之階。

而殿下所說之「科舉」。

人人皆可參選,只看經義、策、論。

短期來看,可能還是對世家門閥有利。

畢竟,農家子弟想要上學念書,並不容易。

可長遠來看,此舉等同挖了世家門閥的根子。

隨著科舉制度推行大周,出身寒門或者農家的官員,遲早會越來越多。

所謂「皇族與士族共天下」的說法,便成了笑話。

「殿下胸中囊括日月,經天緯地,世家門閥哪里能夠理解。」

雲漱玉語氣之中透著敬服,小聲道︰

「只是金沙幫掠奪人口,多是賣給世家做僕役,奴隸。」

「背後牽扯到範陽盧,陳郡謝這兩座門閥,以及邊關軍鎮。」

「如若再下狠手,恐怕要激起士族的反彈,生出大變。」

趙穆不以為意,登上暖閣。

俯視東宮之外跪立的群臣,淡淡道︰

「何為革鼎?不破不立!」

「沒有打破一切的大勇氣,大毅力,如何能成事。」

「世家門閥之痛,不止是大周,也是天下的沉痾。」

「徐徐圖之,始終是治標不治本。」

「他們聯合起來,于我而言,反倒是好事。」

這位年輕的皇儲雙手負後,兩肩如同撐起天地,身軀格外偉岸。

「舊時代的消亡,總要有一批陪葬之人。」

「讓他們去跪,去罵。」

「黑龍台的屠刀之下,人人平等,無分尚書侍郎,還是知縣小吏。」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此言一出,仿佛得到天地認可。

皇城之內,龍氣悉數而來,涌入那頂帝王專用的華蓋寶傘。

趙穆眉宇之間,神色平淡。

他明白,這是自己與大周的國運、氣數,聯系得更為緊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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