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歷485年,年慶,冬進春日。
來自欲肉教派的大術士亞恩,于聖都東區,原聖東立大學異常學院基地,引發了超大規模的高危異常事故。
在基金會遭遇毀滅打擊之後,次日剩余人員即刻前往了回歸之炎以及城外廢墟,進行了二次作戰。
兩次作戰總共造成軍民傷亡十一萬人,回歸之炎的中心市區化作了污染嚴重的廢墟,預估10年之內不可重建,但對此基金會卻無法做出作戰目的相關的解釋。
而也就在這種時候,民間開始傳出是由基金會在聖都非法收容了異常,最終導致了收容失效,從而引發了此次大災變。
對此,聖都政府方面迅速的做出了調查立案,暫時取消了基金會于聖都所有的行動特權,幸存者全員逮捕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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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場災難三個月之後。
「最近的調查似乎又有新進展了,似乎根據內部成員的指控,是由原基金會主任,古力賈德非法收容了高危異常,從而造成了這次的事故。」
「不會吧,我不是听說那位主任的風評一直都很好嗎?據說去年的事故的時候,他為了保護民眾還斷了一只手呢。」
「害,你知道的東西都是那些高層想讓你知道的東西,如今基金會分部沒了,自然這些真相也就暴露嘍•••」
聖都西區,靠近白銀大廳的噴泉廣場上,幾個老爺子老婆婆一邊打著陀螺,一邊嘴巴里還不忘碎碎念最近最有熱度的談資。
災難發生在東區,而且亞恩的事故除了基金會以外,其實並沒有造成太多的損傷而二次災害。
而之後的那場災難……回歸之炎路遠,帶給這些人的恐懼,也太過遙遠。
「‘你知道的東西都是那些高層想讓你知道的東西’,這話倒是說的很有道理,只可惜,由他們說出來,多少讓人覺得可笑愚蠢。」
在噴泉廣場旁邊的長椅上,穿著長風衣的男子坐在長椅上,這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眼下是正值炎熱的六月中旬,但男子穿的像是被包在套子里,真虧他手里還拿著報紙,這麼熱的天氣竟也看的進去?
而這聲音也不是由他開口說出來的,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他胸前掛著的一塊破損的懷表。
听到這話的周望景放下手中的報紙,如今的他和數月前相比有了許多的變化,眼神中的滄桑深刻不說,最明顯的就是下巴處未經修理的胡茬。
他沒有回應表先生的話,對于他來說,這些人說什麼都無所謂。
他在等,等一個人。
終于,在正午的陽光將樹的影子縮短至最短的時候,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才終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小景。」老人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孩兒,叫出了這聲令周望景感到熟悉的稱呼。
「陳老。」周望景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這眼前的老人。
老人叫陳脖子,叫他陳老的人有很多,但唯獨眼前的這個少年這麼稱呼他,只讓他感到悲傷難過。
他還是更喜歡對方稱呼他為老神仙。
「你真的還活著。」陳脖子此刻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感到驚喜,但看到周望景此刻的面容和眼神,又感到一陣的心疼難過。
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看了一眼周望景身旁的座椅。
「我能坐在這里嗎?」
周望景點了點頭。
「請自便吧。」
「你是•••怎麼知道的。」陳脖子有些支吾的說。
「那天是古力賈德的女兒米婭和白祈去你了你那里,而且給他的父親買了一條系著紅繩的手鏈。」周望景輕聲說︰「那手鏈白祈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我卻看得出來,那不是什麼普通的手鏈,那是一條基金會的腕帶,而且很巧的是,那上面的紅繩,是當年我女乃女乃系上去的,後來送給了我的哥哥。」
「我之後打開了腕帶,其中有你讓古力賈德主任離開基金會分部的信息。」周望景輕聲說︰「你早就知道那天古力賈德會遇害。」
听到這些話的陳脖子低下了頭。
「是的,我早就已經知道了。」
「為什麼。」
「是梁淵告訴我的,原本我也有任務,那就是找到你和白祈。」
「是誰下達的任務?」
「女帝,姬燃禮。」
听到這里的周望景沉默了,這一個月來,他已經對這樣的結果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此刻听到這樣的答復,倒是也沒有感到非常的驚訝。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幫助周望尊呢?」周望景輕聲道。
一位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卻幫助另外一名分裂者,去害死了自己上十萬的子民。
這放在任何人的認知里,都太過讓人難以理解。
「我也不明白。」陳脖子目光躲閃。「但我想,他們之間一定是達成了某種交易吧。」
周望景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個問題。
既然他們之間有交易,那就沒什麼好什麼繼續問的了。
「陳老,我叫你來這里會面,是因為我知道有些事情,以你的立場也不可能告訴我。」周望景輕聲說︰「那就說一些,可以告訴我的吧。」
「可以告訴你的•••你指的是什麼。」
「這些時間來,我明白了很多,原來這世上並不存在平白無故出現的善意,自己想不通的那些他人對你的好,或是演戲,或是別有所圖。」周望景說︰「陳老,就從您開始收留我和白祈的契機和原因開始說起吧。」
听到如此問話,陳老眼中盡是痛苦。
但他長吸一口氣,微微鎮定。
「我和梁淵,以及你的父親,最早都是凰炎的士兵,而且都在入伍之後不久,就被分配到了北境的狼兵。」陳脖子回憶道︰「我們曾是一個壕溝里的戰友,一個帳篷里住的兄弟,小景,你听說過赴北莽戰役嗎?」
「听說過,原本在凰炎國的北境長城外,盤踞著一個非常強大的冰海遺族,他們燒殺擄掠,北境的人民為此民不聊生。」周望景說︰「是北境的狼兵殺平了他們,根絕了北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