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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交換秘密,兩女達成共識

御書房。

「梁王有何事要與朕商議?」

武則天沒什麼表情的問道。

武三思小心翼翼覷了一眼御座,調整情緒,恭聲開口︰

「陛下,延光跟安樂郡主互有情愫,臣厚顏向陛下提親。」

話音落下,武則天眉眼籠罩著寒霜。

她眯了眯鳳眼,冷叱道︰

「裹兒的婚事朕自有打算。」

武三思心沉入谷底,略默幾秒,謹慎措辭︰

「陛下,延光在突厥受了委屈,如今好不容易踫上喜歡的女子。」

他特意提及突厥,就是在委婉的提醒武則天。

武延光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當時突厥兵臨河北,他甘願做突厥駙馬。

雖然沒起作用,整個突厥也成了張巨蟒屠刀下的孤魂野鬼,但武延光這份付出是實打實的。

「嗯。」武則天輕輕頷首,眼神無波無瀾︰

「那就給他擇權貴女婚配。」

武三思表情一僵,高聲道︰「難道是武家子弟配不上李家女?」

「呵呵……」武則天緩緩起身,踱步到他面前,冷笑一聲︰

「還真是,武延光懦弱無能,配不上朕的孫女。」

如此平鋪直敘的回復,反而讓武三思一愣,啞口無言。

武則天斜睨著他,淡淡道︰

「退下吧,朕乏了。」

「臣……」武三思神色難看了幾分,還是拱手告退。

望著他的背影,武則天突然輕飄飄道︰

「宗族內部動靜挺大。」

武三思腳步一滯。

「部曲私兵少了很多,該不會去蜀中了吧?」武則天聲調微冷。

武三思臉部肌肉跳動,轉過頭一臉茫然︰

「啊,臣听不懂陛下在說什麼,為何要去蜀中?」

武則天盯了他幾秒,輕描淡寫的說︰

「你心里清楚,不過朕丑話說在前頭,敢對子唯不利,朕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武三思唯唯諾諾的點頭。

「不過。」武則天笑了笑,淡聲道︰

「武家若是鑄成大錯,遭到子唯報復,也別求朕主持公道。」

說完揮手︰

「退下吧。」

武三思臉色如常,心中帶著滔天憤怒離開。

他算是明白了,武家完完全全就是陛下的工具人,拿來制衡舊唐勢力,現在張巨蟒權勢燻天,一人能抵擋整個舊唐勢力。

如今陛下已經不需要武家了!

武三思暗下決定,不僅要殺了張巨蟒,還要讓武延光搶走安樂郡主!

一縷縷不易察覺的精芒在他眼中閃爍。

面對神都第一美人,即使是見慣美色的他,也有著難以克制的獸欲。

如此嬌艷欲滴的少女用來暖被窩則是神仙般的享受。

……

神都城一座茶樓。

姐妹倆相對而坐。

李裹兒一襲木錦火紅裙袂上下翻飛,裙內白綢束腿輕薄柔軟,把一雙筆直渾圓的長腿完美地襯托出來。

可此刻她的表情卻是冰冷至極。

隔著紫檀茶幾,李仙蕙都能感受到妹妹眸光的森寒陰冷。

「裹兒,你覺得誰是始作俑者?」李仙蕙蹙眉問。

她知道妹妹有多喜歡張巨蟒,斷然沒有移情別戀的可能性。

「一定是太平這個賤婦!」李裹兒沉著臉。

這不是她無端猜測,她很清楚太平的心思。

「慎言!」李仙蕙花容失色,厲聲道︰

「她是咱們親姑姑,豈能直呼名諱,這是大不敬!」

「姑姑?」李裹兒呵了一聲,冷笑道︰

「除了她,誰有本事煽動這麼大的輿論?污蔑我名聲的時候,怎麼不念著我是她佷女?」

李仙蕙沉默了片刻,低聲勸說︰

「裹兒,身正不怕影子斜,輿論發酵也會有慢慢平息的一天。」

「你如果跟殿下撕破臉,那絕對佔不到便宜。」

李裹兒眯了眯美眸,語氣平淡︰

「拭目以待,我是一定要報復的。」

「你……」李仙蕙嘆息一聲,略過這個話題,輕聲問︰

「據說武三思進宮給武延光求親了,你說陛下會不會答應?」

李裹兒表情僵住,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

對于女乃女乃的心思,她很難琢磨透。

「萬一陛下為了穩固宗室團結,又戳和一樁李武聯姻呢?」

李仙蕙頗為擔憂道。

李裹兒臉色陰雲密布,語氣抗拒中透著冷漠︰

「那就找人閹了武延光,再不行,活埋了他。」

李仙蕙一驚,旋即露出苦澀的笑容。

求而不得,這是人作惡的根源。

如果妹妹真得不到張巨蟒,恐怕會順勢墮落下去,往後什麼惡毒的事情都干得出來。

她就搞不懂了,張巨蟒究竟哪里好?

有權有錢,打仗運氣好,長得俊美一丟丟而已。

行事強勢,冷血無情,高高在上,目中無人,視人命于草芥……

這哪里是優點,這種男人就是毒藥,靠近就能感覺到危險。

不過為了不讓妹妹墜入魔道,她還是幫著出主意,神神秘秘道︰

「裹兒,我建議使一出苦肉計。」

「哦?請姐姐詳細告知。」李裹兒神情嚴肅。

李仙蕙清了清嗓子,低聲說︰

「讓兩個刺客去挾持小麥芽,然後你出手相救,這樣就能博取臧太夫人的好感。」

「有了臧太夫人的支持,只要她表明立場,陛下一定會同意的。」

話落,李仙蕙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李裹兒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姐姐。

她真懷疑姐姐是搗亂的,如果手段真這麼淺薄,別說跟太平博弈,幾下就被她吞噬得干干淨淨!

「怎麼,這主意不好麼?」李仙蕙疑惑。

李裹兒深吸一口氣,冷著臉,淡淡道︰

「刀刃指向小麥芽,他一定會更厭惡我的,你覺得這麼拙劣的伎倆他會查不出?」

李仙蕙臉蛋微紅,囁嚅道︰

「那要怎樣才能扳回一城?」

李裹兒端起茶杯,拿手帕擦拭杯沿,紅唇抿在上面,平靜道︰

「想想武三思,他意圖跟我家政治聯姻,不就是為了遏制太平麼?」

「放低身段雖然是妥協,但也是利弊權衡。」

李仙蕙听得雲里霧里,只覺得自己的心機計謀跟妹妹不在一個層次。

「我先回了。」

李裹兒扔下這句話,擺著縴腰離去。

馬車里。

半垂落的紗幔,愈發映的李裹兒臉上陰晴不定。

她踩掉雲紋金絲軟底兒的繡鞋,兩只玲瓏足兒虛懸,目光看向貼身女婢,吩咐道︰

「阿琉,你去上官婉兒府邸,秘密搜查她的臥室。」

包子臉的女婢驚愕,猶豫道︰

「郡主,那可是上官待詔。」

李裹兒斜臥錦榻,手托在香腮上︰

「她在皇宮值班,白天不會回來的,府邸守衛力量必然空虛。」

「可……」包子臉侍女還是有些忐忑。

李裹兒盯著她,冷言︰

「你不是通曉武藝麼,不會連幾道圍牆都無可奈何吧?」

簡單的激將法,卻讓阿琉跳腳,她驕哼道︰

「郡主別小瞧人!」

李裹兒抬了抬眸,不置可否︰

「那就證明給我看,仔細探查臥室和其他地方,別遺漏任何角落,回來告訴我。」

阿琉雙手捏著裙角,鼓了鼓腮幫,委屈巴巴道︰

「擅長私人府邸是死罪,萬一被捉了,郡主可要幫婢子開月兌喔。」

李裹兒頷首︰「一定。」

「很快就回來。」

阿琉掀開車簾,走了下去。

……

夜晚,繁星點點。

積善坊繡巷街,馬車在巷口停下。

李裹兒深吸一口氣,平復紊亂的情緒,帶著阿琉走了下去。

很快來到府邸門前,李裹兒側頭看了眼四周,讓阿琉上去叩門。

半晌,一個健婦打開門,一見安樂郡主造訪,恭聲道︰

「郡主請到內廳稍作,奴家去通知上官待詔。」

李裹兒點了點頭,隨她入內。

在會客廳沒等多久,一襲素雅長裙,氣質清冷的上官婉兒走了進來。

「深夜冒昧造訪,還請上官姐姐見諒。」

李裹兒躬身福禮,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

上官婉兒心一沉,她有種預感,這位不速之客來者不善。

不過她面上不動聲色,回禮道︰

「郡主能光臨寒舍,是婉兒的榮幸。」

李裹兒審視著眼前的女人。

一如既往的美麗,溫婉淑雅的氣質散發出難以描述的魅力。

就是靠這個勾引他麼?

上官婉兒能察覺到對方眸子里迸射出的復雜情緒。

李裹兒收回目光,上前親昵的把住上官婉兒手臂,美眸笑成月牙狀︰

「婉兒姐姐,你那塊鏡子呢?」

霎那。

不啻于平地起驚雷,上官婉兒嬌軀僵住。

李裹兒盯著她,語氣不再輕柔,泛著冷意︰

「哪里買的。」

上官婉兒與她對視,依然沉著冷靜︰

「你搜過我房間?」

「呵…」李裹兒嗤笑一聲,甩開手,淡淡道︰

「不愧是以精明著稱的上官待詔,瞞天過海啊。」

上官婉兒輕輕一笑,柳眉微抬︰

「郡主,深夜來訪,就是以審問罪犯的語氣來盤查我麼?」

「抱歉,你還不夠格。」

李裹兒眼神驟然銳利,寒聲道︰

「對,我區區一個郡主,哪里能跟批閱奏章的上官待詔相提並論?」

「不過上官待詔,你的腌事可瞞不過我。」

上官婉兒臉色陡變,腌這樣尖銳的詞匯,就是在侮辱她跟張郎的感情。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上官待詔,也會惱羞成怒?這樣奇妙的鏡子哪里來的呢?」

李裹兒厲聲質問。

上官婉兒面色微沉︰「我說了,你沒資格詢問我。」

「行。」李裹兒恍然點頭,「那我借婉兒姐姐的浴室洗個澡。」

說著裙擺微揚,闊步邁出客廳。

上官婉兒沒有挪動腳步。

「姐姐,帶路啊。」李裹兒轉頭看她。

上官婉兒迎上她的目光,大步上前。

兩人各懷心思,繞了幾條走廊,走到熱氣騰騰的溫泉小屋。

「姐姐,推門而入。」李裹兒理順垂至耳旁的發絲,平靜開口。

上官婉兒心頭一凜,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

「怎麼啦?」李裹兒靠近她,悄悄說︰

「姐姐有本事搶男人,沒本事開門麼?」

 !

上官婉兒瞳孔猛地一沉,罕見失態。

李裹兒目睹她的神色變化,聲調冰冷道︰

「浴室里有兩雙木屐,一雙明顯大,是男式的吧?」

「鏡子真乃巧奪天工之物,普天之下,誰有本事制造出來呢?」

「神皇犁,水泥,煙花,張易之應該可以吧?」

圖窮匕見!

上官婉兒深吸一口氣,眸子里面透露著深寒,漠然道︰

「郡主,私闖我府邸,這罪名可不小!」

李裹兒針鋒相對︰

「憑你上官待詔的能力,想收拾我太簡單了,畢竟連我的男人都敢搶。」

「呵呵……」

上官婉兒眼尾上挑,抬手推開半掩的房門,莞爾道︰

「你的男人?他會弄你麼?」

「他會親手月兌你的裙子,撫模你身體每一寸肌膚麼?他會把你扛在肩上……」

上官婉兒指著浴室每一處地方,唇中不斷吐出腌髒之語與下流動作。

身後的李裹兒目光像淬了毒,嫉妒和怒火讓她精致的臉蛋都劇烈猙獰。

賤人!

不要臉的賤婦!

指甲深嵌肉里的疼楚讓她平靜下來,譏諷道︰

「沒想到溫婉的上官待詔也有下流的一面。」

上官婉兒轉頭看她,似在挑釁︰

「張郎值得。」

李裹兒眯著眼︰

「你不怕我告訴陛下?身邊最信任的女官背著她跟張易之偷情,張易之在陛下心里什麼地位,你最清楚不過。」

頓了頓,她試圖掌握談話主動權,嬌笑道︰

「陛下插手張易之的婚事,也是滿足她的心理,她希望張易之在感情方面服從她的安排。」

「而你,就意味著背叛,在陛下眼里,背叛罪不可赦!」

話音落下,上官婉兒非但沒有惶恐,反倒微笑道︰

「那就立刻揭發我。」

李裹兒驚愕,尖聲道︰

「你不怕死?」

上官婉兒腳步輕緩的走過來,欣賞眼前的少女︰

「為什麼會死?無非丟掉官職權力罷了。」

「以如今張郎的權勢,足以保下我性命,你覺得陛下會願意跟張郎鬧翻麼?」

「所以,我怎麼死?」

最後一句話,漫不經心的聲線,夾雜著絲絲輕蔑。

李裹兒呆愣當場。

一番話,她就失了主動權。

是啊,張易之一定會保下上官婉兒,女乃女乃會因為憤怒失去理智麼?

幾乎不會,而是妥協,僅僅罷掉上官婉兒的職位。

上官婉兒繼續靈魂補刀︰「這樣,我就成了張郎的金絲雀,每天長相廝守。」

轟!

這句話如刀刃劃過李裹兒的脊梁骨,讓她忍不住一顫。

如果告訴女乃女乃,她能從中獲益麼?

不會!

甚至變相成全了上官婉兒。

怎麼會這樣……

上官婉兒凝視著她,美眸蒙上一層冷意。

跟我耍心機。

回娘胎里再練練吧,你娘韋玉都不夠我打的。

「不!」

李裹兒驟然反應過來,情緒慢慢恢復,冷笑道︰

「你豈願意做金絲雀?你上官待詔會向往整天彈琴寫詩的日子?」

「你擔心不能給他幫助,你害怕失去權力,你惶恐自己沒有價值。」

「若是想做金絲雀,張易之早就滿足你了!」

上官婉兒垂眸斂簾。

她承認,自己低估了這個對手。

段位比韋玉高幾層。

李裹兒面無表情,踱步到溫泉四周牆壁,點亮了琉璃燈,語氣自傲道︰

「你我坐下談談吧。」

上官婉兒看著眼前的人兒,臉蛋圓潤,桃花眸子嫵媚多情,是個什麼話兒不說,就能勾人的少女。

偏偏還心機縝密,難纏啊。

「你不好奇,我如何識破你們的私情麼?」李裹兒繼續說。

上官婉兒好奇,她十分好奇。

她自認自己隱藏得很好,絲毫沒有露出破綻,唯有剛開始時,被來俊臣的小弟察覺到蹤跡。

來俊臣因此被張郎削首,此事過後,她行事愈發謹慎。

李裹兒褪掉鞋襪,將玉足放入溫泉里,語氣平淡道︰

「你的妝容露餡了。」

上官婉兒輕撫臉蛋,更是疑惑。

李裹兒瞥了她一眼,冷聲道︰

「你上官待詔行事雷厲風行,在宮里一直是素面無妝,可自打兩年前,你卻喜歡上各式妝容,還愛上調配香料。」

「每當張易之出征在外,你又恢復了素顏,比如現在,為何?」

「女為悅己者容,你想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他。」

話音落下,上官婉兒震怖?

她啞聲道︰「你觀察我?」

李裹兒略默,語氣帶著滔天醋意︰

「我只會看他,當你注意力都在一個人身上,自然會發現一些微小細節,連帶他接觸過的女人。」

上官婉兒端詳著她片刻,嘆息一聲。

這已經不是用聰慧可以形容了,甚至是妖孽。

李裹兒玉足蕩漾著水波,雙眼迷離,柔聲道︰

「我對他魂牽夢繞,蝕骨相思,我心心念念,就是想和他一起牽手白頭。」

頓了頓。

她跟上官婉兒對視︰

「不過我願意分享給你一點點。」

上官婉兒沒有回答,這種話隨便听听就好了,誰給誰分享還不一定呢。

「別繞圈子了,直接說目的吧。」她平靜道。

李裹兒唇畔多了一絲笑紋︰

「你能左右陛下的判斷,跟她說謠言是假,並且促成我跟張易之的婚約。」

這個回答不出上官婉兒所料,她疏朗一笑︰

「憑什麼?」

李裹兒目光灼灼︰「憑我能保守秘密。」

上官婉兒搖頭︰

「我不放心。」

李裹兒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不放心,而非不答應。

那就是擔心自己會泄密,兩者交易不對等。

李裹兒跟上官婉兒對視長達幾秒,輕啟朱唇道︰

「殺武延秀的不是韋團兒,而是我,在他死之前就身中劇毒了。」

上官婉兒目光微閃,她肯定記得服侍陛下的女婢韋團兒。

對于李裹兒殺人,她心里絲毫不起漣漪,從小生活在權利傾扎的皇宮,殺人算什麼?

但殺了武延秀,只要這消息廣而告之,不止陛下憤怒,連武家都會跟李裹兒誓不兩立。

「你我有共同的秘密,關系才能更近一步。」李裹兒淡淡開口。

上官婉兒直視著明亮的燈火,斟酌利弊得失。

她很清楚殿下對張郎的心思,但站在她角度。

張郎手握郡王爵位,她再不濟,也能是側妃,而非民間的小妾。

所以李裹兒上位,跟殿下上位,對她而言沒什麼差別。

她也不懼跟兩人明爭暗斗。

可如今形勢所迫,畢竟有秘密掌握在李裹兒手上。

只能背刺殿下了……

「婉兒姐姐,你會幫我吧。」

不知不覺,李裹兒已經穿好鞋襪,走到上官婉兒跟前。

上官婉兒沉默不語。

「姐姐,告辭了。」

李裹兒意味不明短促哼笑一聲,就款步離去。

沉默就是答案。

太平,我的好姑姑,真遺憾喔。

佷女慢慢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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