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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四章 神秘大哥

秦逍話一出口,吃驚的不是吳天寶,而是秋娘。

河道費收取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持續了多年,從一開始船娘們一直抱怨,到後來慢慢適應,如今已經成了老規矩。

秋娘實在是因為家中拮據,真要交了河道費,連吃飯都成問題,所以才躲躲閃閃,一直抗拒。

但數百名船娘,像秋娘這樣東躲西藏逃避河道費的船娘沒有幾個。

秦逍一張口就讓太平會取消收取河道費的規矩,秋娘自然是大感驚訝,心想太平會絕不可能答應秦逍的要求。

「取消船娘的河道費?」吳天寶一怔。

秦逍點頭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這些女眷也不可能拋頭露面去撐船。我知道太平會和青衣堂在京都生意很多,財源廣進,相比而言,區區河道費實在是不值一提。京都船娘加起來也才幾百號人,即使太平會佔了一半,一年收取三百人的河道費,加起來估模著也就一千多兩銀子,對你們太平會來說,這一千兩銀子實在算不了什麼,可是對幾百名船娘來說,卻靠著她們養家活口。」

吳天寶微微頷首,秦逍繼續道︰「我也知道,京都三大水系,都是從城外通渠過來,也是京畿附近的貨運水道,每天京都來往的貨船不在少數,你們當然也會從他們那里收取銀子。商船那邊,我管不了,船娘的河道費,你們還是考慮考慮。」

「既然秦公子都這樣說了,我若不答應,那實在不夠意思。」吳天寶笑道︰「也好,從這個月開始,京都船娘的河道費就免了,在太平會河道上,我們不會再收一文銀錢。」

秋娘驚訝萬分,看著吳天寶,只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又看了看秦逍,只覺得這年輕人實在是了不得,一句話竟然讓太平會坐堂二哥直接免了船娘的河道費,這要是說出去,只怕沒人敢相信。

秦逍無非是覺得船娘生活艱苦,所以才借機說了一下,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孰知吳天寶竟然痛快答應,怔了一下。

「秦公子還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我若能做主,自然是無有不允。」吳天寶笑道。

秦逍雖然對太平會也沒什麼好感,但吳天寶能夠答應自己的要求,至少讓京都半數船娘得了好處,對吳天寶倒是高看了一眼,拱手道︰「吳二爺能夠答允,那是船娘們的福氣,我替她們謝過。」

「不敢不敢。」吳天寶忙回禮道︰「是秦公子宅心仁厚,這事兒以前是我們的不是,我們該向那些船娘表示歉意才是。」

秦逍知道他這話未必是真,但能說出來,也算不錯。

「秦公子既然一心想為她們辦好事,吳某在這里也拍胸向您保證,只要是我們河道的船娘,我們非但不會收她們的河道費,日後誰要是敢欺負她們,太平會絕對不是袖手旁觀。」吳天寶正色道。

秦逍笑道︰「吳二爺,其實與人方便,也是自己方便。你想想,免去河道費,還保障她們的安全,青衣堂那邊的船娘們知道這消息,定然都會往你們的河道去。他們去了,那些游客在青衣堂的地盤上瞧不見游船,只會都往你們那里去,人多起來,那些商鋪的生意也就更好,利潤多了,給你們交銀子也就心甘情願。倒是青衣堂這邊沒了人,生意冷清,再讓那些商鋪交銀子,他們心里更是不滿,說不定到時候京都的諸多商鋪都會跑到你們的地面上,真要是如此,青衣堂如何與太平會相爭?」

吳天寶一拍手,叫道︰「妙,妙。秦公子,一語點醒夢中人,弟兄們以前被銀子蒙住眼,你這一說,吳某豁然開朗。不錯,免了船娘的河道費,不但讓太平會有了好名

聲,而且還能讓游人往咱們那邊去,哈哈哈哈,一舉三得,妙!」

秦逍心想好名聲倒未必會有,不過相較于青衣堂,你太平會自然在名聲上略佔上風。

「秦公子,不打擾了。」吳天寶後退兩步,拱手深深一禮︰「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去永寧坊找我們就是,吳某先告辭!」再不多言,轉身就走,三名手下將禮盒放在地上,也都是向秦逍一拱手,轉身跟了上去。

秦逍抬手叫了一聲,想讓吳天寶將東西拿回去,但吳天寶等人去似乎沒听見,快步離去。

出了苦水巷,穿過兩條街,吳天寶徑自到了一家布莊邊上,那里停靠著一輛馬車,走到窗邊,吳天寶畢恭畢敬道︰「大哥,東西已經送過去,也和他說了,只要有事,可以隨時去永寧坊找我們。」

「他說了什麼?」馬車里傳出一個聲音。

「別的倒沒說,不過讓我們免去船娘們的河道費。」吳天寶輕聲道︰「我也答應他了。」

車廂里那人笑了一聲,道︰「秦逍手段狠辣,不過心性良善,竟然還想著那些船娘。在京都歷練幾年,便會視她們為草芥,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為她們說話。」

「大哥說的是。」吳天寶輕聲道︰「能夠想著貧賤之人,心性確實良善。」

「你可看出他是否受傷?」

「有血腥味。」吳天寶道︰「而且我看他右肩從頭到尾顯得十分僵硬,如果沒有猜錯,他的右肩應該受了傷。」

「他中箭了?」

「應該不會有錯。」馬車四周並無人靠近,吳天寶的湊在馬車窗邊,聲音還是很輕︰「秦逍昨晚從刑部出來後,宗辛就一直遠遠尾隨。宗辛擅長追蹤,而且沒有靠太近,秦逍應該是沒有發現。梓桐巷子里發生刺殺的時候,宗辛沒有敢太靠近,發現了兩名刺客,並無箭手,現在看來,事發的時候,還有一名箭手躲在暗處。」

馬車里那人沉默了片刻,終于道︰「很奇怪!」

「大哥,怎麼了?」

「昨夜的刺殺,分明是要將秦逍置于死地。」馬車里的聲音道︰「那名箭手為何沒有在箭頭上淬毒?」

「大哥,你是說?」

「如果箭手在箭頭上淬有毒藥,箭矢射中秦逍,秦逍恐怕已經死了。」那人嘆道︰「那名箭手本不該出現如此失誤。」

吳天寶低聲道︰「昨夜被秦逍開腸破肚的是江州宋義,傳聞是三品武者,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京都。既然宋義二人在明面,那麼暗中的殺招箭手至少也是個三品箭手,小弟以為,一名三品箭手刺客,絕不可能出現如此疏忽,否則他活不到現在。」

「你是說,箭頭上確實淬有劇毒?」車內人問道。

「是。」

「既然如此,那秦逍?」

「小弟也不知道他為何能活下來。」吳天寶輕聲道︰「大哥,秦逍也許不像我們表面看得那麼簡單。」

車內人道︰「他能活下來,不是壞事。至少他現在確實不應該死。」輕笑道︰「他若真的死了,我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秦逍當然不知道送他禮物的太平會大哥與他只隔了一條街,看著擺在地上的禮盒,看了看秋娘,見秋娘也正看著自己,只能笑道︰「想不到京都的人這麼客氣。」

秋娘此時倒是打心眼里佩服秦逍,忍不住道︰「

你你真有本事。」

秦逍搖搖頭,道︰「既然吃飯吃的好好的,突然被他們打擾,這些就權當是他們賠罪的禮物。」將三只禮盒搬進屋里,向秋娘道︰「這兩瓶酒,我和顧大哥一人一瓶,綢緞和糕點都是你的。」

「我不要。」秋娘立刻道︰「都是送給你的,我可不能要。」

「秋娘姐,昨晚要不是你幫忙,我只怕已經死在街頭。」秦逍盯著秋娘,似乎有些生氣︰「這點東西你還和我客氣?是不是將我當外人了?」

秋娘心想你還真將自己當成自己人了,咱們才認識兩天,不是外人又是什麼,但這話自然不好說出口,只能道︰「那提花織物可是昂貴得很,只有達官貴人才用得起,普通老百姓想也不敢想的。」

「不用想,咱們現在就有。」秦逍將綢緞禮盒塞到秋娘懷中︰「誰規定好東西只能達官貴人享用?咱們照用不誤。我瞧那綢緞卻是很柔滑,回頭你做兩件衣裳,要是覺得穿外面被左鄰右舍嫉妒,就做成內衣,貼身!」他也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只是這話明顯不對勁,戛然而止,秋娘也是有些尷尬,低聲道︰「我不用!」雖然這樣說,卻也沒有將提花織物還回來。

秦逍將糕點禮盒放在桌上,打開禮盒,瞧著琳瑯滿目的糕點,笑道︰「太平會那位大哥倒是有趣,給我送東西,卻送來這些精致的糕點。是了,他知道我在這里,也知道秋娘姐住這里,打著旗號是送給我,其實是想送給你,你以前在他們的河道被勒索,所以他們心里有愧意,想用糕點來補償你。」

「就你會說話。」秋娘噗嗤一笑,嬌艷動人,放下綢緞,還是過去關上門,卻不好拴上門閂,回到桌邊坐下道︰「我只是個船娘,他們才不會看我什麼面子,都是因為你。」看著秦逍清秀面龐,忍不住問道︰「秦逍,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那天秦逍和顧白衣說話的時候,秋娘躲在牆根听牆角,隱隱知道秦逍是從西陵而來,而且似乎是要到京城稟報緊急軍情,但兩個大男人說的國家大事,她實在沒有什麼興趣,听了一小半就離開。

今日見到太平會的首領派人送來禮物,吳天寶對秦逍亦是恭敬得很,愈發覺得秦逍不簡單。

「我?」秦逍一怔,從禮盒里取了一塊八珍糕遞過去︰「我是秦逍啊。」

秋娘見那八珍糕精致非常,猶豫一下,還是接了過去,道︰「我知道你名字,我是說我是說你和太平會的大哥是什麼關系?他干嘛要對你這麼好?吳二爺說你是他大哥的恩人,你早就認識他?」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位大哥是誰,更不知道對他有什麼恩惠。」秦逍心里確實疑惑︰「我懷疑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可不會。」秋娘道︰「他又不是一般人,怎會認錯人?你以前來過京都?」

「初來乍到,這是第一次。」秦逍嘆道︰「我之前只是西陵的一個小衙差,在監牢里當差,就是個獄卒。」

秋娘水汪汪的眼楮圓睜著︰「你是獄卒?」

「你不信?」

「我不信。」秋娘搖搖頭︰「你如果是獄卒,怎會有這麼大本事。」

「秋娘姐,我是真心和你說話,絕無虛假。」秦逍道︰「你就相信我。」

話聲剛落,「嘎吱」一聲響,屋門被推開,顧白衣站在門外,看著二人對面坐著,呆了一下,喃喃道︰「你真心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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