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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調虎離山

天都峰下,狼騎統領史陵走進甄家營地大帳內時,長信侯甄華清臉色並不好看。

「侯爺,少公子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史陵上前輕聲道︰「屬下說侯爺一直擔心,只是想看看他,他也沒有說話。」

長信侯微一沉吟,終于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江兒怎會突然變成這幅模樣?」

「我也向少公子詢問,可是少公子根本不說話。」史陵道︰「宇文家的解釋侯爺知道,說是少公子在那攬月閣待了一夜,次日一早不但患了眼中的寒疾,而且受了極大的驚嚇,可能是作了噩夢。」

「胡說八道。」長信侯冷笑道︰「什麼樣的噩夢,能讓一個人驚嚇成這個樣子?即使真的是做噩夢,為何偏偏到了奉甘府就作噩夢?」

史陵湊近低聲道︰「侯爺,您是懷疑少公子變成這樣,與宇文家有關系?」

「老夫一直在想,如果真是宇文家所為,目的是為了什麼?」長信侯輕撫胡須︰「宇文家在這種時候,怎會對江兒下此手腕?」

史陵點頭道︰「侯爺所言極是,屬下以為,祭山是大事,少公子也並非頭一遭到奉甘府,多年以來,西陵幾大世家相處的還算和諧,宇文家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對少公子做下如此之事。而且如果真的是宇文家的人所為,少公子絕不可能三緘其口,一言不發。」

「是啊。」長信侯眉頭緊鎖︰「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我們帶來的大夫仔細瞧過,少公子是受了重寒。」史陵輕聲道︰「剛才屬下單獨找大夫詢問了一番,按照他的說法,如今西陵的氣候還不至于受寒至此,如果少公子當夜一直待在攬月閣之內,也不可能受寒,他估測少公子有一種可能會受重寒。」

「什麼可能?」

「除非有人讓少公子受潮,爾後被夜風侵襲入體。」史陵道︰「但少公子身邊的護衛們十分肯定說,少公子那天晚上一直在房里,並沒有離開半步。屬下覺得那幾個人應該不敢說謊,所以這事兒真的很蹊蹺。」

長信侯沉默片刻,苦笑道︰「難道江兒真是見了鬼不成?」

「侯爺,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少公子?」史陵問道。

長信侯搖頭道︰「他這幾次一見到我,看上去驚恐無比,全身發抖,老夫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素來對他溺愛,很少打罵責罰,他雖然對我頗有畏懼,卻也不該怕成這個樣子。」

「侯爺,等到祭山過後,此事再詳查。少公子暫時還沒恢復過來,也許過些時日,他病體康復,就能將發生了什麼詳細稟明侯爺。」史陵道︰「大夫說過,少公子的寒疾,調養一陣子就能完全恢復,侯爺也不必太擔心。」

長信侯點頭道︰「但願如此。」問道︰「樊家那邊還沒有到?」

「應該還在路上。」史陵道︰「剛入亥時,離天亮還早,他們明天天亮之前趕到也不會耽誤祭山。」

長信侯卻是皺起眉頭,道︰「樊青宗這是要做什麼?往年祭山儀式,他可都是比咱們要早,從無像今次這般遲延。」輕撫胡須,若有所思,隱隱有一種不安之感升上心頭。

便在此時,忽听外面傳來聲音︰「甄世伯是否還沒歇息?」

長信侯向史陵使了個眼色,史陵過去掀開帳門,只見宇文承陵正站在帳外,拱手道︰「原來是少公子,侯爺正要歇息,不知少公子有何貴干?」

「家父睡不著,備了些酒菜,他獨自飲酒覺得很是無聊,所以讓晚輩過來看看甄世伯是否已經歇息。」宇文承陵彬彬有禮,含笑道︰「家父說甄世伯如果一時還睡不著,就請過去同飲幾杯。」

長信侯笑道︰「你父親都這個年紀了,半夜還要飲酒,也不知道保重身子。」起身來,出了帳,向宇文營地望了一眼,道︰「太晚了,今夜就算了,等明日老夫再請他。」

宇文承陵輕聲道︰「世伯,其實!」有些為難樣子,欲言又止。

「怎麼回事?」長信侯察覺不對,問道︰「你父親是不是發脾氣了?」

宇文承陵苦笑道︰「世伯不愧是父親的老兄弟,您知道他脾氣火爆,剛才確實是發了脾氣,弄得我們都不敢靠近。他讓我過來的時候,余怒未消,我我只怕請不動世伯,回去又要挨訓。世伯,您看能不能過去勸他兩句,他年紀大了,若是心中一直帶著火氣,對身子不好。」

長信侯笑道︰「他那脾氣,當年我們都怕他。現在歲數大了,他也該給我這個老東西一點面子。」背負雙手,問道︰「是了,他又是因為什麼發脾氣?」

宇文承陵猶豫一下,才壓低聲音道︰「樊世伯遲遲未到,家父說他不將祭山放在心里,所以惱火。我們勸他說,樊世伯或許在途中耽擱,樊世伯從未缺席過祭山儀式,這次一定也不會,他雖然沒說什麼,但怒氣還未消。」

「原來是為了這事。」長信侯笑道︰「早知道他如此生氣,我們這邊也該晚些來。」抬手道︰「咱們過去看看。」

「侯爺,天色已晚,是否明日再過去?」史陵在旁道。

長信侯道︰「那老東西執拗的很,今夜若是不消了氣,這一晚上都不會睡。」見史陵遞了個眼色,長信侯猶豫一下,才道︰「史陵,你陪我一同過去吧。」

史陵拱手稱是。

到了宇文大帳,長信侯見得四周都是虎騎精兵守衛,甲冑鮮明,回頭看了史陵一眼,見到史陵神色冷峻,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史陵一起進了大帳之內。

大帳之內,宇文老侯爺正坐在案邊,邊上站著宇文承朝,宇文承朝見長信侯進來,立時拱手行禮,長信侯已經笑道︰「老哥哥,听說你心情不好,我過來陪你喝兩杯。」

宇文老侯爺抬頭看了一眼,道︰「你來就來,還帶人做什麼?難道害怕我害你?」

長信侯一怔,隨即笑道︰「老哥哥這話說哪里去了。我知道你們白虎營訓練有素,練出來的都是精兵,史陵是狼騎統領,我是讓他過來向你們那位袁統領請教請教,學些練兵之法。」

「咱們喝酒,就不要別人。」宇文老侯爺拉著臉︰「袁尚羽留守白虎營,此番並沒有過來。」

「哦?」長信侯一怔,回頭向史陵道︰「那你和承朝都去帳外等候。」

史陵瞧向宇文承朝,並沒有移動腳步,宇文承朝見狀,向長信侯一拱手,這才抬步出帳,史陵也拱了拱手,跟出帳外。

「你這位史統領倒是處處小心。」宇文老侯爺道︰「對你倒也算忠心不二。」

長信侯伸手拿起酒壺,給宇文老侯爺倒上酒,嘆道︰「咱們可有些年頭沒在一起飲酒了。你可還記得,年輕的時候,我時常來到奉甘府,一起上山狩獵,獵獲的獵物,生起篝火,在山下烤肉,那時候吃酒喝肉,真是痛快。」

「我還記得

,那時候你總說要干下一番大事業。」宇文老侯爺輕嘆道︰「轉眼幾十年過去,咱們都老了,似乎也沒有干成什麼大事。」

「至少守住了祖宗留下的基業。」長信侯道︰「我們還活著,而西陵也還在我們的手中。」

宇文老侯爺道︰「你可知道,白狼王被刺,如今白狼部動蕩不堪,一旦納律生哥掌權,下一步就會將刀鋒指向西陵,那時候咱們何去何從?」

「你知道,多年以來,你怎麼干,我都隨著你。」長信侯道︰「咱們能夠在西陵穩如泰山,歸根到底,就是我們三家齊心協力,整個西陵也是唯我們馬首是瞻。」

「如果兀陀人卷土重來,就算整個西陵聯手,也不是兀陀人的敵手。」宇文老侯爺嘆道︰「兀陀人將西陵視作肥肉,大唐也從沒有放棄過西陵,咱們左右,一狼一虎,能夠過上十幾年安穩的日子,已經很不容易。」端起酒盞,輕聲道︰「也許這樣的日子很快就到頭了。」

長信侯看著宇文老侯爺,問道︰「此事我也想了很久,老哥哥,咱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今次前來祭山,本就是想和你們商議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可有什麼對策?」

「無非是戰是和兩條路。」長信侯道。

「那你是想戰,還是想和?」

「我說過,唯你馬首是瞻。」長信侯肅然道︰「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甄家都會和宇文家站在一起。」

宇文老侯爺微微一笑,道︰「如果是戰,該當怎樣?如果是和,又該當怎樣?」

「若戰,現在就開始囤積錢糧裝備,招募兵勇訓練。」長信侯道︰「此外征集民夫,加固昆侖關的防御,雖然終究不能擋住兀陀人的鐵蹄,但能阻擋一時是一時。此外咱們三郡的城池都要征調民夫加固,兀陀人擅長野戰,卻並不擅長攻城,他們打過來,咱們堅壁清野,固守城池,只要城池堅固,有足夠的糧食,他們想要攻破城池也不容易。兀陀人入關,唐軍想要保住西陵,勢必會派出援兵,咱們倒不用和兀陀人生死搏殺,只要等著唐軍來援就是。」

「征募兵丁,加固城池,修築工事,囤積錢糧,鍛造兵器戰甲,這些都是要花銀子,而且是大筆的銀子。」宇文老侯爺看著長信侯︰「如果真的可以,我們傾家蕩產也無所謂,可是如果朝廷不允許又怎麼辦?你我都清楚,朝廷這十幾年來,可從沒有放松對咱們的戒備,西陵有的是朝廷的耳目眼線,沒有朝廷的旨意,咱們擅自征兵造甲,立時便會有人上折子說咱們是謀反,真要是那樣,反倒給了朝廷進兵西陵的口實。」

長信侯道︰「我們自然會事先向朝廷請旨,告訴朝廷,兀陀人蠢蠢欲動,西陵必須及早備戰,如果朝廷同意,自然是萬事大吉,如果懷疑咱們有謀逆之心而拒絕西陵備戰,那麼!」冷笑一聲,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

「如果朝廷反對,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就要向兀陀求和?」宇文老侯爺問道。

長信侯道︰「如果大唐將我們視為謀逆,讓我們坐以待斃,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效忠大唐。」他神色冷峻︰「西陵在我們手中,要交給誰,只能由我們做主。」見宇文老侯爺盯著自己眼楮,笑道︰「當然,我說過,該如何決斷,一切听從老哥哥的吩咐。」

宇文老侯爺嘆道︰「看來你真是有謀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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