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送到面前的聖旨,剛剛挨了二十廷杖的吳給事中還能怎樣,當然是強忍著傷痛,顫巍巍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唄,難不成還準備再挨二十,那恐怕就跟被拖走的桂有根一個下場了……
很快他的簽名完成。
還得蓋章。
吳都給事中看了看田義手中送到面前的官印……
這東西他沒帶著啊!
「吳科道?」
田義笑眯眯地低頭說道。
吳文梓從他手中拿起官印,悲憤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完成最後手續。
「這就行了!」
田義拿著聖旨滿意地看著。
「不用走兵部?這總兵任命得兵部吧?」
楊豐說道。
說話間還搓了搓手,一副按捺不住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想去兵部干什麼。
可憐兵部尚書石星這時候還在午門哭呢。
「不用,不用,既然是聖旨任命,無需非得走兵部,兵部也是奉旨行事,有聖旨就行了,宣旨之後兵部自然會補上別的,無需勞煩將軍。」
一個紅袍官忙不迭說道。
「還是走兵部正規些吧,我這個人就是守規矩。」
楊豐依依不舍。
「無妨,無妨,如此小事何需勞煩將軍,回頭下官會備好一切,送到將軍手中!」
那紅袍官驚恐地連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宣旨吧,這位大老爺可一定別忘了,你要是忘了剩下的手續,那我可就真的帶著兄弟們再去兵部走一趟了。」
「忘不了,忘不了!」
紅袍官擦著頭上冷汗說道。
很顯然他被嚇的不輕,話說就這種活董卓去了兵部,還不知道最後得被他害死多少呢。
然後田義終于開始宣旨。
「……遼東義民楊豐,檢舉薊鎮總兵王保案有功,更兼本人忠勇無雙,故賜武進士出身,加封後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另以天津地處海防漕運重地,為免倭寇騷擾危及漕運,故設立天津總兵,改薊鎮備倭南軍為護漕軍,連同天津海防營水陸二營一並歸天津總兵節制。
自靜海至天津,運河以西三十里,以東至海,自天津至河西務運河兩岸各三十里,自苑家口至天津海口水路,皆為護漕區。
以天津總兵監管護漕區地方軍民……」
就在他的喊聲中,一旁听著的文武官員全都變了臉色,這他瑪哪是封官,分明就是裂土分王,什麼叫沿岸三十里護漕區,什麼叫天津總兵監管軍民,這是把這段運河沿岸直接就給他嗎?原本他們以為這只是一場單純兵變,無非就是士兵被逼急了裹挾刁民作亂,鬧過去安撫住也就過去了,現在這一看哪是兵變,分明就是個野心勃勃的野心家啊!
兩岸各三十里,听著是不多,可那是兩百里長的一段運河,兩岸各三十里加起來都快趕上州級了。
尤其是那些文官,全都面色凝重起來,其中一個就要上前。
楊豐靠在女牆上,悄然做了個手勢……
「那兄弟們的告狀怎麼辦?」
突然有人喊道。
他這一喊那些縴夫全都激動起來,就連外面的那些也得開始亂起來,下面不少縴夫立刻擠向城門,城門內站在馬道上的也開始涌上城牆,那些京營和錦衣衛也不敢攔,眼看著他們沖向皇帝……
「有,有,都有!」
田義嚇得趕緊高喊。
「另據楊豐所言,得太祖高皇帝夢中聖訓,昔以御制大誥四篇賜之後世,本意為後世垂範,然年代久遠,民間多有不識者,故重新刊印以賜天下吏民。楊豐既為太祖高皇帝托夢之人,即太祖高皇帝所信賴,故賜楊豐尚方寶劍以督辦,有違太祖御制大誥者,可于楊豐處檢舉,並依大誥懲處。」
他雙手哆哆嗦嗦捧著聖旨趕緊念道。
之前那個試圖上前說什麼的文官,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站在那里沒敢再繼續。
「那這個懲處是如何懲處,萬一要是有那些罪大惡極的怎麼辦,總得說個明白才行,是殺呀還是怎麼著,聖旨都讓人不懂。」
徐壽不滿地喊道。
「對呀!」
……
一幫士兵立刻鼓噪,還有幾個拿著刀劃城牆玩。
田義可憐巴巴的看著皇帝陛下……
「先斬後奏!」
皇帝陛下無奈的說道。
「先斬後奏,都賜尚方寶劍了,自然是先斬後奏!」
田義趕緊說道。
然後旁邊那個寫字的小太監,工具人般拿著筆默默上前,在聖旨上用小字又給補上先斬後奏,不過緊接著他疑惑地看了田義一眼剛想說什麼,田義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閉上嘴老老實實退到一旁。
「那軍餉什麼的為何沒提?」
李信又發現問題。
「這個無需聖旨,都是兵部應給的。」
田義陪著笑臉說道。
「兵部,兵部的人都哪兒去了,老子的軍餉還給不給了!」
李信吼道。
說話間還吹了吹火繩。
「快,快去搬銀子,給將士們發餉,諸位兄弟稍安勿躁,銀子立刻就到,軍餉,之前的軍功,死傷兄弟們的撫恤,總共十五萬兩,這就給兄弟們發下去!」
剛才那紅袍官對著身旁的軍官喝道。
「有這麼多?」
李信疑惑地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兄弟們為國殺敵,少了豈不是對不起兄弟們。」
「你這大老爺倒是好說話。」
……
然後這件事終于解決。
「那兄弟們這就白走一趟了,咱們到如今飯都未吃呢,家里老婆孩子還在挨餓呢。」
緊接著外面的縴夫們又開始鼓噪了。
「賜,賜運河縴夫過冬銀十萬兩,由楊總兵發放以賑濟饑寒。」
田義看著萬歷的臉色趕緊又喊道。
然後這才終于都伺候的滿意了,可憐的田大忍不住也擦著冷汗,看得出也是心力交瘁……
「臣楊豐領旨!」
看夠了熱鬧的楊豐這才走過去,擺出一副忠臣姿態一本正經地接旨。
然後緊接著他轉身把聖旨舉過頭頂……
「兄弟們,聖旨在此,咱們要的皇帝陛下都給了,那咱們也就別在京城打擾官老爺們了,左右以後也是要做鄰居時常過來的,咱們立刻兵發天津去也!」
他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