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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同道中人

司馬炎眉頭緊鎖,國事艱難,剛過而立之年的他,額頭上已有了川字皺紋。

人人都說,他是沾了司馬三代的光,但誰又知道其中的艱辛,魏國國內曹家死而不僵,死敵蜀國又忽然復起,江東的吳國新皇也有振作之態。

司馬炎覺得,他實際上是接了個外表光鮮,內里已經腐爛的爛攤子而已。當然,這只是他個人的一點私怨,要是說出去的話,其他人先不管,魏國朝堂的大臣們首先就不同意。

劉豹兵敗被殺!

司馬炎坐山觀虎斗的圖謀落空,當初朝堂謀算時,王經等人還說什麼「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真是扯淡之極。

誰是漁翁?

趙廣大勝之後,關中盡歸蜀國之手,魏國只剩下了被隔絕的涼州和雍州的西部,也不知道胡烈、胡淵父子現在增援到了哪里?

還有蜀中的鐘會,手握重兵卻不听將令,他難道真的以為,能夠在蜀中自立,真是太天真了,王濬和杜預這兩枚棋子看來不能等了,鐘會听話還好,要是不听那就干脆殺了了事。

書房門口。

車騎將軍賈充輕手輕腳的走近,瞧見司馬炎的身影後,低首稟報道︰「稟晉王,太極、昭陽兩處宮殿已經整修完畢,不日即可入駐,另外,崇德、昭德兩殿的修葺因為大梁的木料缺乏,要等到今年的秋天估計才能完工。」

回到魏國的賈充,因為在成都的一番胡作非為,被司馬炎狠狠的申斥了一番,就連中護軍一職也被撤了,不過,賈充並不在意。

早在賈充未回之時,魏元帝曹奐下詔,再次重修洛陽城,這當然不是曹奐的意思,背後作主的是晉王司馬炎。

重修的一過程進行的很緩慢,原因就是洛陽要想重建太困難了。

董卓燒毀洛陽城西撤,可是將這座大漢的東都夷為白地,別人不願接這話,賈充則是欣欣然的很。

別人嫌棄宮造這個活太繁瑣,給未來的皇帝修房子,這等好事還有推辭的,借著宮殿如何修葺的由頭,賈充就可以自由進出晉王府,出現在了司馬炎的身邊。

在一番運作之後,賈充終于和司馬炎搭上了線,前不久,在賈充的大力建議下,司馬炎已經決定,洛陽的宮殿要再擴建,要恢復到昔日大漢時的規模,這樣才和未來大晉的地位相一致。

賈充說完話之後,見司馬炎沉吟不語,也站立在一旁陪同著不發一言,這一點讓年輕的司馬炎很是受用。

朝中的那些老臣,表面上尊重,實際上卻是小瞧。而賈充則不一樣,是對他司馬炎發自內心的尊重。

「公閭,你來了,快快坐下,唉,關中戰事不妙,匈奴人不爭氣,又敗給趙家小兒了,你來說說,這接下來當如何是好?」司馬炎沉默了一會,嘆息一聲說道。

賈充心頭一喜,被冷落了一個多月,終于又有說話的機會了,連忙上前道︰「晉王,有句話,屬下一直想說,卻又不敢說。」

司馬炎一听,賈充這是話里有話,遂擺了擺手,道︰「有什麼話,只管說來,蜀中你與鐘士季的爭執,本王不怪你就是。」

賈充躬身大禮,施畢起身道︰「稟晉王,對付趙廣小兒,其實也不難,此人戰場上確實有其父趙雲的本領,無人可以相抗,頗有當年呂奉先之勇。」

頓了頓,賈充湊近司馬炎跟前︰「不過,充在成都時听說,趙廣與安樂公的夫人似乎有染,兩人之間頗有些情愫,在蜀中的士人圈子里已經傳遍開了,那大儒譙周為此,還專門作了一賦,曰︰趙賊賦。」

司馬炎听到這里,眼楮倏的一亮,急切問道︰「趙賊賦?這譙周倒真是妙人,前番我軍入蜀也是出了大力,改日再邀請他一下,洛陽的風物可比成都要好的多。還有,那趙廣小兒果真和劉阿斗的夫人有染?這消息可確切?」

賈充心頭一喜,堅定語氣說道︰「晉王,此事八九不離十。劉禪與那小張後差了足有三十多歲,宮中早有傳聞不睦,我還听說。」

這些八卦的傳聞,賈充在成都時從投降的蜀國官員處听得,現在轉手販賣給司馬炎听,兩個人越說眼楮越亮,心中更是癢癢難耐。

「公閭,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對付趙廣小兒的招數有了,你速速去將荀勖、馮紞、王經等人喚來,我要在晉王府擺下宴席,邀請安樂公前來。」

賈充依言離去。

荀勖、馮紞、王經這三位,是司馬炎最為寵信的臣僚,賈充現在還到不了這個層次,不過,有了這一次的機會,賈充相信,他早晚有一天,會超過荀、馮等人,成為司馬炎跟前的第一紅人。

賈充怎麼想,司馬炎沒功夫去猜想。

今天,從賈充處得到的蜀國宮內的八卦消息,讓司馬炎有一種拔雲見日的感覺,戰場上打不過你趙廣,但在權謀上,又有誰能比得過我們司馬家?

我祖父司馬懿,人稱冢虎?

我大伯司馬師,高平陵兵變殺的曹家血流成河。

我父親司馬昭,甘露之變直接了斷了曹髦的小命。

司馬炎興奮的來回在書房里踱著步子,沒有想到啊!趙廣這人還喜好人妻,竟然和我一樣是同道中人,更大膽的是,趙廣竟然不怕死的搶了劉禪的皇後。

我司馬炎是正人君子,最愛的還是那些面容嬌好,又有才學的女子。不過,如果哪天有機會,是不是登門到大臣們的府中去看看,哪一家的家眷美貌可人,適合作為發展對象?

一想到這里,司馬炎只覺得火熱熱的,他已經等不及晚宴開始的時間了。

——

晉王府送來請貼。

劉禪不敢不參加,跟隨他一起到魏國的官員,黃皓等人已經巴結上了魏國的高官,早就將劉禪忘了個干淨。

最後,只有卻正、文立、張通三個,跟著劉禪來到了晉王府。

卻正這個人,為人很是方正,也可以說是忠義,但就能力來說,勉強能算是中等。

文立倒是聰慧,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劉禪這里,這次赴宴主要是想結識一下魏國的權臣,也好為下一步入仕魏國打打基礎。

張通先前是御史中丞手下的殿中督,是劉禪的親近臣屬,感激劉禪寬厚的性子,願意拋棄了妻子相隨。

宴席間,荀勖、賈充、王經等官員紛紛到場,司馬炎叫來了宮中歌者用艷麗的歌舞作興,當然,玄學清淡必備的五石散是少不了的。

開始時,司馬炎居中而坐,還很注意晉王的形象,酒到中途之後,魏國的這些重要人物就徹底放開了。

司馬炎和親近群臣一個個喝的大醉,醉意中不停的嘻笑趙廣和張星彩的誹聞,賈充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大談自己在錦宮中的風光場面,其中連李昭儀受凌辱而死都講的津津有味。

沒辦法,張星彩早早的離開了成都,賈充連面都沒見到,劉禪其他的妃嬪又不出名,只有一個李芝在蜀中還有些名聲。

賈充終于加入到司馬炎的親信團隊,為了拉近與荀勖、王經等人的距離,他很是自豪的大談自己在蜀中時的御女心得。

反正這個時候,知曉內情的鐘會、胡烈、杜預等人都不在,任他賈充怎麼說,也無人敢站出來拆穿。

至于劉禪、卻正等人,賈充巴不得他們跳出來辯解,正好可以辯論一場,看看蜀國的女子好,還是魏國的女子好。

有好的經驗就要分享,這沒什麼可羞恥的。

男人之間,什麼關系最鐵?

一起吃過苦,顯然不是。

一起結過拜,那是胡扯,沒听說兄弟就是用來插刀的嗎?比如︰後世網絡上最有名的插刀教就是一例。

真正最鐵的關系,就是一起上過女人,這才是最鐵。

這一場宴會,司馬炎等人喝的盡興,談的暢快,看女人看的眼花,劉禪在宴上的表現也不遜色,他當眾演奏了蜀樂,唱起了蜀地的歌曲,全程保持著笑意盈盈的態度,好似樂在其中,這倒讓司馬炎對他刮目相看起來。

「這劉阿斗是真傻,還是有大智?」劉禪的表現很完美,司馬炎疑心病不由得泛起。

「安樂公,方才我們在宴中談論,蜀中與我大魏,哪一個地方好,不知縣公有什麼高見?」司馬炎問道。待酒勁和五石散的藥力消退後,他終于想起宴請劉禪的真實意圖。

劉禪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說道︰「稟晉王,此間樂,不思蜀。」

司馬炎一怔,劉禪這話他一時覺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或者听得過。

「安樂公,既然洛陽你覺得習慣,就安心在縣公府住著。另外,這幾天,你再書寫封信給劉諶,讓他不要再頑抗到底,早早投降,這樣你們父子才能團聚。」

「還有,那個給你戴綠績的趙廣,縣公也好好想一想,蜀國那邊有哪些人還算听話,也勸說一番,不要讓那對奸夫**太過得意。」

司馬炎說罷這些話,酒意再一次涌上來,急轉身往榻上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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