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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巨大雙翼攏在了伊芙的頭頂, 遮擋住了大部分的燈光,只有微弱的光線透了進來,照在賽貢那張緊蹙著眉頭、微微迷茫的臉上, 他臉頰潮紅、目光濕潤, 身體散發著不同尋常的熱氣。

伊芙曾經也在伊爾澤的臉上看見過這樣的神情。伊爾澤的長相普通, 性格也跟賽貢天差地別,大概是因為惡魔天生連體的血緣關系, 他們兩個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相似的。

正常情侶之間的親昵、玩鬧與嬉戲是伊芙拿來試探伊爾澤的手段,畢竟對方看上去感情遲鈍又不解風情, 用點女孩子的小手段來戲弄他是最好玩不過的游戲。

【你……不要再這麼做了。】

伊爾澤只會側過身、偏過那張有點難為情的臉,他雪白的臉頰跟蒼白的嘴唇都會透出一絲不同尋常的紅艷。面對伊芙的得寸進尺他根本毫無辦法,只能捏著衣袍的一角,伊芙走近一步,他就立刻往後退一步, 謹慎地跟她保持一段微妙的距離。

【我可能會控制不住、做出傷害到你的事情。你還是停下吧。】

伊爾澤雖然有時表現得純情得過了頭, 但還是對男女之間的事情有著隱隱約約地了解。而賽貢則是在這方面完全空白、經驗全無——

他只是有點狼狽地盯著眼前的伊芙,又因為認定了她是罪魁禍首, 目光中帶著點暴躁。這一次, 他的身體更加難受, 就像有一百只猛獸同時在他身體里撕咬、想要沖破由他的身體鑄成的牢籠。

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產生了某種渴望, 偏向于破壞、虐待卻又不盡相同。他上次出去虐殺了好十幾只惡魔,都無法使他的心情平復下來,反而讓身體更加空虛、茫然。

……到底要怎麼做呢?

他腦子里剛剛冒出來這個念頭,由驅使、本能地尋找快樂的身體就主動地為他索求答案——賽貢用力地壓了下去, 將潮紅的臉頰埋進伊芙充滿馨香的頸窩里,與此同時,他伸出另一只手緊緊地鎖住伊芙的腰肢, 強迫其貼上自己的腰月復。

他感覺到自己仿佛踏進了冰涼的泉水,或者正在觸踫一片柔軟的雲。他的身體在燃燒,而伊芙那過于光滑脆弱的皮膚非但沒有將火熄滅,反而讓它燃燒得越來越旺盛。

賽貢終于忍不住張開嘴,一口咬上了伊芙的脖子——這種事情他還沒有被自己暴漲的燒得理智全無,還記得她的脖子是多麼的縴細,他隨便咬一口就能把她脖子上的皮、肉、骨頭全都撕碎。

所以他只是將尖銳的牙齒輕輕地踫了上去,但即便如此,她的皮膚還是像被水浸濕的白紙一樣,一踫就割破了,甜美的鮮血涌進了賽貢的口中。他用細長的舌頭舌忝,像條小狗一樣在她頸窩里蹭來蹭去。

伊芙覺得痛,想要出聲阻止她。

但是賽貢態度強硬、蠻橫,用手捂住了伊芙剛剛張開的嘴唇。掌心上的嘴順從主人的心意,立刻變得飛揚跋扈起來——它吐出舌頭,鑽進伊芙難以防備的口腔,在里面胡作非為。

明明它平時說話細聲細氣,還老是被呵斥、欺負,甚至剛才還只敢羞怯地舌忝著伊芙的唇角。

伊芙逐漸難受了起來,開始急促地喘息,發出「唔、唔」的聲音。

盡情沉迷于她的身體的小惡魔終于意識到她需要呼吸,于是松開了捂住她的手。

伊芙仰面躺在床上,已經失去了掙扎了力氣——就算掙扎也沒用,男人跟女人、人類跟惡魔之間力量的差異實在太大了。她只能張開紅透了的嘴唇,一下一下地喘著氣,她的舌頭跟牙根都在發麻,唇角溢出了一點透明的、古怪的水漬。

伊芙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用微弱的聲音說︰「……伊爾澤從來不會這麼對我。」

賽貢︰「……」

小惡魔的動作停了下來。

仿佛那個名字就是一道古老的、冷酷的詛咒,能輕而易舉地將他的每塊肌肉都變得僵硬,澆滅他所有的。以往這個名字代表著一雙眼楮,那雙冰冷的、屬于最強者的眼楮從來都是以俯視的姿態看著他,他在對方的視線下幾乎動彈不得。

賽貢抱著伊芙,覺得自己正抱著一朵輕柔的雲,又覺得雲遲早會溜走、會消失。

賽貢抬起頭、直了身體,那雙籠罩著兩人的翅膀慢慢地收進了他的脊背,變成了兩道形狀優美的骨丘。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地看著伊芙,就在這一刻,他清清楚楚地意識到︰在他面前的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他的父親愛著她,而她應該也同樣愛著他的父親。

……所以他才會又被拒絕了。

賽貢頓時感覺到一股身為失敗者的難堪。

他心煩意亂,胡亂扯過被子蓋住伊芙的身體跟臉龐,將她注視自己的目光隔斷。他冷言冷語地奚落了伊芙一句,緊接著離開了這里,如果伊芙能拉下被子、看他一眼,或許會覺得他的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賽貢走出房間後並沒有離開,而是背靠著房門,自己待了一會兒。

左手的嘴不合時宜地發出羞澀的聲音︰「好甜哦~賽貢賽貢,改天我們繼續吧!」

右手的嘴則是呵斥它︰「閉嘴啦!沒看見現在賽貢很難過麼?!我們應該安安靜靜地陪伴他!」

賽貢面無表情地掏出右手掌心的舌頭,用力地捏住,惡狠狠地說︰「我才!沒有!難過!」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伊芙敏銳地發覺賽貢對她的態度發生了轉變。

他待在伊芙身邊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大多數時候,他都趴在床上、雙手捧著臉頰,一雙明亮的碧綠色眼楮直勾勾地盯著伊芙,仿佛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就已經有趣到足夠打發掉漫長的時間了。

伊芙看書的時候,他就會極其主動地從後面抱住伊芙,把尖尖的下頜放在伊芙孱弱的肩膀上,跟著她一起看——不過賽貢並不是什麼沉得下心看書學習的性格,沒過多久,他就無聊地眯上眼楮,腦袋沉甸甸地靠在了伊芙的頸窩里。

不過他還是堅持給伊芙喂食惡魔的血肉,他將惡魔的內髒切成方便伊芙入口的大小,裝在精美的餐盤里,用叉子喂到她的嘴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習慣了,伊芙變得可以面不改色地咀嚼惡魔的內髒、然後吞進肚子里。那種仿佛腐爛一樣的腥臭的味道消失了,難以下咽的口感也發生了變化,伊芙甚至覺得普通惡魔的內髒跟食之無味的廉價餅干沒什麼兩樣。

倒是賽貢,他眼睜睜地看見伊芙用貝殼似的、細白的牙齒咀嚼著內髒,視線穿過牙齒上下張合間的縫隙,他還能看見她女敕紅的舌頭品嘗著嚼得細碎的食物。

賽貢抿了下嘴唇,手指一松,餐盤連帶著里面的食物都被摔了個稀巴爛。

伊芙︰「?」

賽貢低下頭,湊到她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說︰「你吃我的吧。」

伊芙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麼……?」

「我是說,我身上的肉比這些東西高級多了,」賽貢眼神中隱隱帶著點瘋狂,「你可以吃我的……我知道我身上哪個地方最美味。」

伊芙︰「……」

伊芙將銀質的餐叉比在唇間,她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可以啊……正好我還有點餓。」

伊芙覺得自己身上發生了某種可怕的改變。

這種改變是從她吃下了惡魔的血與肉開始的,就像開過葷的人很難再堅持吃素一樣,她對惡魔的身體竟然產生了食欲上的渴求,而這種渴求經由賽貢身體的飼養而變本加厲——有時候,她看向賽貢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著一個可怕的惡魔,而是一道能主動送到她的嘴邊的、香噴噴的食物。

伊芙認為這絕對不是正常人類應該有的反應。

人類吃下惡魔的肉之後會變成什麼呢?

伊芙不知道,她懷著巨大的不安檢查自己的身體,但結果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她人類的外表沒有任何變化,除了食欲更加旺盛,還有——

背後出現了黑色的印記。

伊芙對著鏡子,月兌下了衣服。她原本白皙光滑如玉的脊背上出現了黑色的花紋,外圍是一條餃尾蛇,上面繪制著簡易的鱗片,蛇頭咬著蛇尾、形成一個圓圈,而在圓圈中間是一個形狀復雜的法陣,黑色的線條彼此交纏,在法陣的中心形成了一只小小的眼楮。

奇怪的是,當伊芙看著鏡中的印記時,能夠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只眼楮似乎在跟自己對視。

伊芙猶豫了一下,緊接著伸出手,用冰涼的指尖去撫模背後的黑色印記。她模到的仍舊是光滑細膩的皮膚,上面沒有任何凸起的痕跡,這些花紋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不過,伊爾澤的確在她身上留下了代表王後的印記……

難道就是這個麼?

可是它之前就從未出現過,真是奇怪。

就在伊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賽貢的聲音就從身後響了起來︰「你身上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伊芙眨眨眼楮,小小地「啊」了一聲,動作迅速地扯過月兌下來的衣服、遮擋在自己的胸前,與此同時她轉過頭,皺著眉頭看了忽然出現的賽貢一眼。

賽貢立刻舉起雙手、表示無辜,他聳了下肩膀,開口說︰「我敲了門,可你沒听見。」

故作無辜的小惡魔當然在說謊,他從來不敲門,也沒有這麼禮貌。

伊芙抿了抿嘴唇,她側過臉,躲開賽貢上下打量她的目光,輕手輕腳地想給自己穿上衣服。但是她的動作被賽貢制止了,對方伸出手,將冷冰冰的手掌按在她脊背的黑色印記上。

伊芙反應了過來,低聲問︰「你知道這個東西麼?這是什麼?」

賽貢動了動手指,像是描繪在餃尾蛇上的鱗片,又像僅僅是在撫模著她的皮膚。他說︰「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在父親的身上見到過。」

……伊爾澤?

伊芙思考著,做出了判斷︰這個東西應該跟伊爾澤有關。如果只是代表著「王後」身份的印記,那麼就不應該同時出現在伊爾澤的身上。

會是什麼呢?

還沒等伊芙想清楚,賽貢的聲音就再次中斷了她的思緒。

「哎呀,」賽貢似乎發現了什麼,興致勃勃地說,「這只眼楮好像在看著我呢……是在盯著我,防止我做什麼壞事麼?」

這麼說著,賽貢就彎下了腰,朝伊芙的方向湊近了一些,親了親伊芙脖子後面的一小片皮膚。

賽貢充滿惡意地說︰「那你就看著吧。」

就在他抱著伊芙、飽滿的嘴唇貼著她脖子上的皮膚,正打算做一些更加親密的舉動的時候,房間結實的天花板突然坍塌下來了一塊。

伊芙被賽貢按著後腦勺、伏在了床上,她什麼都看不見,只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感到了一陣茫然。

緊接著,她听見一道熟悉的、冷淡的聲音說道︰

「賽貢,你想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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