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白老七把槍都掏出來了,我慌忙一把薅住他胳膊,壓低聲音道︰「別特麼發瘋。」
白老七擰著眉頭,用口型朝我念叨︰「警察!」
我捏著聲音低喃︰「槍響事準大,听我的,你先去廚房躲著。」
「篤篤篤」
敲門聲再次泛起,門外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的催促︰「家里有人嗎?」
「去,趕緊的!」我使勁推搡一下白老七︰「待會我吸引注意力,你趁亂逃跑,听懂沒?」
這個老癟犢子的喜怒無常我是見識過的,他如果真不起了殺念,根本不會管對方是誰,關鍵他能這麼任意妄為,我肯定不行,我還得繼續在山城生活。
白老七舌忝了舌忝嘴皮,最終將攥著手槍的胳臂放下,扶著牆慢悠悠的朝廚房走去。
我隨即透過門上的貓眼看向外面,門口確實是兩個穿制服的警察,其中一個拿著類似登記表之類的玩意兒,看架勢應該是附近的戶籍警之類,確定倆人身上都沒有配槍後,我長舒一口氣,將房門「 」的一下拽開。
我舌忝了舌忝嘴唇,表情平淡的沖著兩個警察發問︰「有事嗎?」
其中一個朝我「啪」的敬了個禮,隨即語氣很好的出聲︰「你好,我們是玉湖派出所的,請您出示一下暫住證。」
我眨巴兩下眼楮,迷瞪的看向他反問︰「房子是我家的啊,我出示什麼暫住證?」
另外一個民警翻動幾下手里的登記表,皺著眉頭道︰「嗯?不對吧,根據登記,您應該是租的房子。」
「真是我家的。」我聳了聳肩膀,盡可能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起初說話的民警笑了笑說︰「那請您出示一下房本吧,年底了,我們需要做報備工作,希望多理解。」
「呃」我頓了頓,隨即點頭道︰「成,你們等等啊。」
說罷話,我作勢轉身往屋里走,接著猛地一把撞開兩個警察,拔腿就往樓洞的方向跑。
「別動!」
「抓住他!」
我腦後立即傳來兩個警察的喊叫聲。
我哪管得了那些,吃女乃勁都使出來的狂奔,結果兩條受傷的腿實在是特麼不爭氣,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腳底打滑,摔了個大跟頭,直接被兩個警察給按住了。
被他們反扭住胳膊以後,我馬上齜牙咧嘴的叫嚷︰「別踫我昂,我可啥事沒犯。」
一個警察氣喘吁吁的按住我肩膀頭低吼︰「沒犯事你跑什麼?」
我坐在地上,撒潑似的昂著腦袋呼喊︰「我樂意呀,我練百米沖刺的,就喜歡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不行嗎?」
隨著我們這頭的鬧騰,一些小區住的老頭老太太馬上圍攻過來看熱鬧。
另外一個警察,瞪著眼珠子,表情嚴肅的呵斥︰「少廢話,姓名、年齡、籍貫!」
「你猜呢。」我歪著腦袋「嗤嗤」的傻笑,目光掃視一眼樓口,見到白老七腳步匆忙的走出來以後,我含在嗓子眼里的那口大氣,才總算敢喘出來。
「別跟我們裝傻充愣,走!把他待會所里」
不多會兒,我被他倆待會附近的派出所,到地方以後,他們問我任何我都不回答,只是一個勁的悶著腦袋嘟囔︰「我認識刑警隊的李澤園。」
估計是煩了我這幅不要臉的態度,派出所的負責人總算聯系了刑警隊的李澤園。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一襲警服的李澤園走進辦公室。
派出所的負責人朝李澤園敬了個禮,態度恭敬的介紹情況︰「李隊,我們查暫住證的時候,發現這麼個人不配合,隨即將他制服,但是這名疑犯什麼都不肯交代,只是一個勁的提及認識您,所以我們只得」
我不滿的昂著腦袋吱嗚︰「誒同志,說話就說話,別一口一句疑犯,我犯啥事了?」
李澤園順勢扭過來腦袋,當看清楚我的模樣後,李澤園當時就愣住了,不可思議的蠕動嘴唇︰「王王朗?」
「嗨李隊,又見面了!」我笑盈盈的昂了昂下巴頦。
被抓以後,我之所以選擇說認識李澤園,是因為感覺這個人跟別的警察不同,他做事特別公道,而且有點偏執的認真,如果說別的警察可能只是拿上班當職業的話,這個人男人絕對是當成事業來干的。
「你怎麼」李澤園滿臉不解的擰著眉頭走到我面前。
我干咳兩聲打斷︰「有啥話咱倆單嘮行不,人前給我留點面子。」
李澤園審視的打量我幾眼後,回頭朝著派出所負責人道︰「周所,這個人確實是我朋友,並且還跟我正在跟的一宗案子有關聯,我先把他提走,回頭給你們上交正式的書面文件,可以嗎?」
「可以。」負責人也挺好說話,馬上應允。
八九分鐘後,我跟隨李澤園坐進他開來的一台面包警車里。
把車開出派出所後,李澤園找了個路邊停下,隨即表情嚴肅的看向我道︰「王朗,你玩什麼套路呢?」
我模了模鼻頭干笑︰「啥套路沒玩,跟幾個朋友在出租房里打牌,正好踫上警察檢查,沒辦法我只能自己充當一把炮灰,嘿嘿」
「我問的是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沒記錯的話,你當時應該是被判五年,這次不到兩個月時間。」李澤園盯著我的眼珠厲喝︰「你是不是越獄出來的?」
我陪著笑臉解釋︰「哥呀,我要真越獄,您會收不到消息嘛,簡單來說,就是我屬于誤判,所以提前釋放,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馬上打電話給一監的領導確認一下。」
「叮鈴鈴」
我話沒說完,李澤園褲挎在皮帶上的手機就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眼號碼,眉毛不自覺的皺了兩下,但是也沒掛斷,只等到對方掛斷以後,才滑動手機屏幕,翻出來一個號碼撥了過去︰「喂,張政委您好,我想問下」
幾分鐘後,李澤園放下手機,再度審視的看向我。
「沒毛病吧李隊?」我舉起雙手,晃動套在手腕子上的銬子「叮叮當當」的作響︰「您受累給我解一下唄?」
李澤園深呼吸一口氣道︰「王朗,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通過什麼方式出來的,但」
不等他說完,我再次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一家造槍作坊,你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參觀參觀。」
「什麼!」李澤園的調門立時間提高。
我咳嗽兩聲,語重心長的說︰「李隊,您是個好警察,平心而論我也希望您能越坐越高,只有您這樣的人爬的高高的,能干的好事才會越來越多,您別問我是如何知道那家作坊的,您有你的律法,我們也有自己的規則。」
「可以!」李澤園毫不猶豫的點點腦袋。
話音落,他攥在掌心里的手機再次響起,瞟了眼屏幕,李澤園回頭朝我低聲道︰「別出聲,我先接電話!」
他剛剛接起手機,電話那頭馬上傳來一個女人憤怒的咆哮︰「李澤園,你個哈麻批,老娘給你打幾遍電話都不接,啷個意思?」
不知道是我耳朵太靈敏,還是他的手機听筒太大聲,女人的謾罵聲,我听的清清楚楚。
李澤園臉色微微一尬,看了我一眼,捂著听筒,操著渝普話解釋︰「我在上班!有撒子事兒你就說嘛?」
電話那邊的女人跟吃了瘋狗肉似的嚎叫︰「撒子事?老子跟你說過多少遍了,ど兒的班主任說要給ど兒一個英語培訓班,說是高考時候可以加分,學費要一萬三,錢呢?這個月房貸馬上到期了,你撒子時候去還?都是當警察,人家盆滿缽滿,你啷個回事」
看著李澤園越來越佝僂的脊背,我長嘆一口大氣。
幾分鐘後,李澤園掛斷電話,順手抹擦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回頭看向我瞪眼︰「走吧,帶我去你說的那家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