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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競爭這麼激烈嗎

一直以來我都特別不喜歡醫院,除了因為令人厭惡的消毒水味道以外,更重要的是這地方代表著死別。

在這里每天都能看到有人痛不欲生的送走親朋,每天都能听到肝腸寸斷的嗚咽哭嚎,每天都能見到健健康康的人變成殘疾,總之就是個喪氣到極點的地方。

二樓的婦產科走廊里,我像是個幽魂一般坐在塑料長椅上發著呆。

婦產科不同于別的科室,孩子隨時都有可能降生,所以甭管幾點都能看到年輕的爸爸攙著孕婦慢慢散步開骨縫,也時不時能听到病房里嬰兒的啼哭聲,反正比之別的樓層,這里多出不少生機。

我听從齊叔的建議把手機關掉,感覺好像一下子就跟這個社會徹底失去了關聯,在今天這個互刪微信就算是永別的網絡世界,手機完全成為我們維系感情的重要工具,有時候我常常在想,社會到底是在進步還是退步。

小時候一家老小聚會,我們吃的是飯,品的是思念,可現在一家人湊在一塊,更多的是各自捧各自手機聊著微信、刷著視頻,頂多再給食物拍上幾張「遺照」,傳到朋友圈,就算是完成了一次「團圓」。

我宛如雕塑一般從椅子上坐了三四個小時,困意頓時襲來,加上一天都沒怎麼吃過東西,肚子更是造反的打起了小鼓,我正尋思要不要眯一會兒的時候,一個男人突兀的湊到我旁邊,面色焦急的朝問我︰「兄弟,身上有打火機嗎?」

我模了模褲兜,掏出打火機遞給他,笑著說︰「送你了。」

之前我只是把煙給扔了,但卻一直揣著打火機。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吸煙區朝我邀請︰「謝謝啊,一塊抽一支唄?」

「不了,我戒煙。」我搖搖腦袋拒絕。

他起身朝我擺擺手道︰「戒煙好啊,能戒我也想戒,待會再聊哈,我先去過下癮。」

我點點腦袋沒有多吭什麼,幾分鐘後,那男的又坐回我身邊,愜意的吐了口濁氣道︰「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兒,但真把咱這些老爺們給緊張慘了,誒兄弟,看你這歲數也不像要當爹的人啊,你這是」

我隨口敷衍︰「哦,我嫂子生孩子,陪我哥來的。」

說罷話,我看向他問︰「大哥你這是等兒子降生呢?」

「不可咋地,又急又上火,還特麼幫不上忙。」他拍了拍大腿嘆氣。

剛剛他是側臉對著我,我只看到他一個模糊輪廓,這會兒他坐在我身旁,我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這男的怎麼說呢,長得不屬于特別帥的那種,但感覺格外有味道,瘦長臉、丹鳳眼,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估計得三十多歲,穿件亞麻色的寬大襯衫,脖頸的地方有紋身,應該是紋了只惡魔之類的圖案,不過被高領領口遮住一大半,襯衣袖子卷到手臂中間,兩只手上也都是青黑色的紋身,在今天這樣一個追求個性的年代,倒也見怪不怪。

他手指靈巧的轉著打火機,挑動眉梢淺笑︰「誒,生孩子其實跟做人一個道理,都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有時候你嘎嘎努力,可出來就是個閨女,你說有轍沒?」

我挺無語的應承一句︰「呵呵,確實是這麼個理兒,這回我嫂子生孩子,我哥四處磕頭求神仙,就希望能有個兒子。」

他眨巴兩下眼楮問我︰「老弟,你家是哪的啊?」

我頓時生出了警惕,看了他一眼淺笑說︰「郊縣的。」

「難怪我听你口音跟我挺像的,我也是郊縣的。」他捏了捏鼻頭,隨即起身拍了拍我肩膀道︰「行了,不跟你扯了,看你滿臉愁雲,心里應該是有事,跟你哥說,生閨女也別愁,南郊那邊有家觀音廟挺靈的,回頭你們可以去拜拜,一個山頭一座廟,不能瞎拜,要找最大的神仙磕頭。」

「嗯,待會我就跟我哥說說。」我點點腦袋。

他豁牙一笑,從我身邊輕飄飄的走過,但並沒有進任何一間病房走,而是徑直往電梯的方向奔去,直至他走進電梯,我仍舊一眼不眨的盯著他看,他站在電梯里朝我眉開眼笑的點點腦袋,電梯門緩緩的關上。

我笑著搖了搖腦袋嘟囔︰「真是個自來熟。」

猛不丁發現,他先前坐的空位上竟然放著我送給他的打火機,打火機上還卷著一個小紙條。

我咽了口唾沫,低聲呢喃︰「臥槽,見鬼了啊。」

剛才我一直緊緊盯著他的手看,但是卻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把打火機放在這兒的,我迷惑的展開紙條,上面就寫著一串手機號,旁邊字跡潦草的寫了個八個小字「排憂解難,有求必應」,最底下落款是個繁體的「玖」字。

「這特麼什麼跟什麼呀,現在開佛堂的都出來拉客了嘛?競爭這麼激烈嗎。」瞥了眼紙條上的手機號,我隨手扔到地上,想了想後又覺得挺有意思,又彎腰撿起來,揣進了口袋里。

就在這時候,電梯門開了,一個戴著鴨舌帽,臉上捂著黑色口罩的縴瘦身影從電梯里出現,那人站在電梯口,腦袋左右張望幾眼,目光定格在我身上,隨即直接沖我走了過來。

跟他對視幾眼後,我條件反射的站起來,掉頭就朝走廊盡頭的消防通道口走去,那人肯定是沖我來的,但我根本沒見過他,瞅狗日的藏頭露尾的造型也不像是朋友,我腳步驟然加快。

拐過彎,我沒急著下樓,而是後背貼在牆壁上,隨手抓起旁邊的塑料垃圾桶,秉著呼吸,等他攆過來,大概幾秒鐘的時間,那家伙匆匆忙忙的從我臉前跑過,並沒有注意到我。

「去尼瑪得!」我掄起垃圾桶狠狠砸在他身上,垃圾桶里的紗布、果核和一些殘渣剩飯灑了他一身,那小子抬起胳膊抵抗,我咬緊牙恨恨的舉起垃圾桶照他腦袋「  」又猛砸幾下,接著一條踹在他肚子上,拔腿就往樓下跑。

等我跑出去四五米左右,那小子從我身後低吼︰「別跑,我是齊叔的人。」

「嗯?」听到他的話,我遲疑一下站在原地,一只手模向腰後,裝的好像有武器似的,皺眉看向他道︰「你說你是齊叔的人?」

「真的。」他一手捂著口罩,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道︰「你沒見過我嗎?那天晚上在大連海鮮城門口就是我開槍 齊叔的。」

我眯眼打量他,實在想不起來那天晚上 齊叔的家伙到底長什麼樣了,見我猶豫不決,他壓低聲音道︰「齊叔現在用的手機號是159XX,是用錢龍的身份證辦的,對不對?」

听到他準確無誤的念出齊叔的手機號,我基本上也信他了,深呼吸一口氣道︰「齊叔沒來?」

他從兜里掏出一個老款的諾基亞1100按下一個號碼道︰「來了,我給你打電話,你听听」

電話很快通了,听筒里頓時傳來齊叔的聲音︰「朗朗,他是自己人,跟他走吧,他知道我在哪,我這會兒在醫院門口見個熟人。」

「好。」我應承一聲,手機很快掛斷,那小伙朝我聳聳肩膀道︰「我沒騙你吧。」

我松了口氣笑著問他︰「主要你這造型實在太社會,剛才沒砸疼你吧?」

他沒吱聲,摘掉腦袋上的菜葉子,拿起牆角的笤帚和簸箕,滿眼不耐煩的嘟囔︰「別讓醫院待會再報警。」

清理干淨衛生後,我跟著他一塊下樓,上了一台八九成新的「哈佛H6」車里,他這才拽下來臉上的口罩,沖我撇撇嘴道︰「等一會兒,齊叔待會跟咱們聯系。」

這家伙長得特別白,感覺比一般的小姑娘還要水女敕,模樣就是個平常人,不過一對眼楮看起來特別有神兒,亮晶晶的,比黑寶石還閃耀。

我挺不好意思的開腔︰「哥們,剛才的事兒實在不好意思哈,對了,你怎麼稱呼啊?」

「賀兵俠,叫我大俠吧。」他冷著臉從後排座抓起個塑料袋遞給我道︰「袋子里有面包和礦泉水,你先將就的吃口,待會齊叔領你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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