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站在門口望著周野吾，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確認沒有人了以後就緩緩推著石光耀朝門診房間里走去。
「怎麼還坐上輪椅了，下去的時候不是還能走嗎？」周野吾看著石慧手中的輪椅，還有輪椅上略顯疲憊的石光耀，感到一絲納悶。
難道是去檢查的路上，這類風濕關節炎加重了？腿腳的毛病犯了？
石慧無奈地講道︰「下樓等做檢查的人太多了，沒有地方能休息，站著排隊進去做檢查，父親的腿就疼起來了，檢查室的護士就借了我們一個輪椅。」
「現在情況怎麼樣？」周野吾重新打開門診醫囑系統，刷了一下市民卡，這倒霉讀卡器刷了半天竟然沒反應，似乎出了故障。
他捂了捂腦袋小聲罵道︰「活見鬼。」
要是徐若冰明天來坐門診，發現讀卡器壞了，不得讓自己賠償……
不過眼下賠償的事情倒是還能緩緩，可這病人該怎麼看呢。
就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周野吾看見門診系統上有一個地方的輸入框，靈機一動輸入了石光耀的市民卡號，還好門診系統還有這個功能，讀一下市民卡的卡號也能繼續坐診。
「痛的厲害嗎？」周野吾問道。
石光耀睜開半眯著帶著倦意的眼楮，搖頭道︰「現在好點了，就站著的時候太不舒服了。」
「檢查單給我吧。」
「都在這了。」
「看起來暫時沒有什麼問題，先不用處理，吃著抗風濕藥池一段時間，再來隨訪吧。」
「這樣真的可以嗎？」
「嗯，從片子和癥狀來看，先這樣處理吧，還有類風濕因子這些檢驗單沒有出來，我暫時只能從關節積液和骨片這些給出自己的經判斷。」
周野吾看著石光耀，石光耀點點頭，石慧再次道謝。
原以為就這樣結束了……
周野吾想把市民卡重新取出來了，不準備結算了，這樣可以給兩人省一個掛號費，徐若冰是主任號，費用是30塊錢一個，還是有些貴的。
這個時候石光耀忽然指著自己的腿腳，不甘心道︰「我這腿為什麼會這樣，我記得我阿爹和阿媽以前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當時也說是什麼風濕。」
「遺傳因素確實有存在可能，流行病學調查顯示，類風濕關節炎具有遺傳易感性。」周野吾淡淡說道，像他自己所知道的就有HLS-DRBI、性別基因、球蛋白基因、TNF-a基因等與這些疾病有相關。
石光耀︰「那我老爹老媽都快90多歲了，還需要治療嗎？」
周野吾︰「根據情況判斷吧，如果痛得厲害自然需要治療的，不管多少歲，健康的舒適感都是非常重要。」
石光耀眼里有些迷茫，死死地捏住了輪椅的把手，自責道︰「我這老頭子真沒用，什麼東西都沒能給孩子留下，就只會添亂。」
老人的目光時不時就瞟向女兒石慧，滿是愧疚。
「遺傳因素是其一，環境因素也是重要原因，大可不用擔心。」周野吾看著少女純澈的臉上忽然一皺眉，開口安慰道。
听到說還有其他因素造成類風濕關節炎……石光耀有些吃驚︰「難道這個病不是完全遺傳造成的嗎？」
遺傳只是重要因素，周野吾緩緩道︰「從類風濕關節炎的發病機制去分析，遺傳只是一部分，像還有環境因素和免疫紊亂這些都是可能導致類風濕關節炎的可能性。」
「環境因素？」
「對，雖然現在普遍沒有證明有導致類風濕光關節炎的直接感染因子，但經過研究，像細菌、支原體和病毒可以通過激活T、B淋巴細胞，分泌致炎因子，產生相關抗體，然後導致類風濕關節炎的病程進展……最近有一個研究幾乎快要證明出類風濕關節炎和EB病毒的關系可能有個前因後果關系。」
「EB病毒導致我現在的腿腳不靈活？」
「嗯……有和這個說法，因為類風濕關節炎的病人超過一半的人會產生一種叫「類風濕關節炎沉澱素」的抗體，而這個抗體誘導相關的活化反應，導致B淋巴細胞被活化，然後產生後IgM類風濕因子，導致強烈反應。」
「那免疫的……因素呢？」
「這倒是個關鍵，免疫紊亂是類風濕關節炎現在最主要的發病機制了，經過細胞免疫，活化的「CD4+」T細胞和MHC-II型陽性的抗原提呈細胞浸潤關節滑膜，然後關節滑膜組織的某些特殊抗原被抗原提呈細胞活化，啟動了免疫應答反應，呈現出相關的關節炎癥狀。」
「這些東西好復雜，听到我似懂非懂。」
「嗯，確實是有些難度的。」
「我以前是赤腳醫生，遇到腿痛就會給止痛藥。」
周野吾吃驚地看著石光耀，沒想到這竟然還是醫療從業者，他有些呆住了。
他看向石慧，石慧露出笑容，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的，我父親以前是赤腳醫生，後來沒做了，在家做一些小買賣。」
「原來如此。」周野吾微微一笑︰「同行，哈哈哈，其實這個類風濕關節炎的病因就像是一田里的水稻，水袋長得怎麼樣，既要看用的種子是怎麼樣的，這個種子就是遺傳因素，要是弄個超級稻的種子，那生命力就頑強。稻子除了種子，還有就是環境，種在田里總比山上好很多吧，這就是環境因素。至于免疫紊亂的話，就是稻子成長的時候有時候會被蟲子咬，經常咬了，就不容易長的好。」
石光耀此刻有些明白了。
說其他的東西，他可能不清楚，但只要提種水稻，那老人是相當有經驗的。
在以前的時候，石光耀是確確實實下過田接觸過水稻，而且承擔著家里種水稻養活一家四口的責任的。
……
一番閑聊下來，石光耀都有些不願意離開門診，一直很周野吾聊著這幾年醫療環境的變化。
「現在的醫療環境可比以前那會好多了，我們以前那會，農村孩子想學醫，就是靠拜師，能上那大學的是少之又少。」
「確實，不少老中醫國手現在也還是用傳承帶徒的模式，西醫的話有西方的一些經驗，可能想的更加有完整的教育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