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中午11點時，病房里的病人漸漸變少。
周野吾成功教會了楊過開醫囑。
一想到接下來總算「後繼有人」了，他激動得虎軀一震，竟然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了。
「干啥呢，學弟？」許鹿忙完手里的事，探出腦袋，笑眯眯地看著一坐在地上的周野吾。
臥槽，太丟人了！
這咋整？
周野吾頓時臉上火辣辣的。
他能明顯感受到一科室的醫生都在看著他。
「還不起來？表演雜耍呢？等下病人進來，像什麼樣。」遠處的屠苟一邊寫著病歷，一邊還不忘著數落周野吾。
我樂意？
天有不測風雲，我能有什麼辦法？
周野吾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屠苟的背影，在楊過的攙扶下，立刻爬了起來。
反正他又看不見……
我就不相信他背後長眼楮，瞪他，他還能看見！
屠苟一個寒戰，打了個打噴嚏，「什麼玩意，有人在咒我嗎？」
他臉色因為怒色，原本肥肉堆積的臉上顯得更加丑陋了。
……
好在沒有人搭理屠苟。
他很識趣地管自己繼續書寫病歷。
周野吾嘆了口氣，好在沒有被發現，辦公室內現在就他們四個人了。
分別是許鹿、楊過、屠苟和他自己。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許鹿突然轉向周野吾，輕聲說道。
她看向周野吾和楊過時，目光是極盡的溫柔。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溫柔大姐姐吧！
雖然年紀相仿，不過差了三四歲，但畢竟還是「處子之身」呢！誰擋得住一個大美女含情脈脈的目光！
周野吾和楊過不約而同地假裝淡定地看向了面前的電腦。
「問你們話，兩個學弟！我長得很凶嗎？為什麼不看著我。」許鹿故作生氣道。
楊過支支吾吾，平常一大爺們，突然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唯唯諾諾的。
這顯然是話里有話啊！
可是我咋知道今天是啥日子。
「沒沒沒，今天是啥日子，您說……」周野吾轉移話題。
許鹿嫣然一笑，「真健忘，你認識的呀。」
女人果然是善變的動物！
說變就變！
前秒許鹿還佯作生氣，此刻竟然已經冰釋前嫌。
著實讓周野吾再次感慨了下造物主的神奇！
「我才來醫院幾天，能認識幾個人，鹿姐姐說笑呢。」周野吾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最近認識的人里有誰過生日。
莫非是陳日源主任？
還是身後這惡狗一般恐怖的屠苟！
許鹿听見周野吾那句「鹿姐姐」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鹿姐姐是許鹿微信的昵稱。
「你昨天還和人家一起上夜班呢，今天就忘記了啊。」許鹿提醒了一番。
周野吾如夢初醒。
「是她。」
「她不是夜班剛下嗎？」
周野吾一提到周羚時，明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種沉寂的氣質散發而出。
這樣的氣質只有在他認真思考一件事情時，才會出現。
許鹿見周野吾若有所思，淡淡一笑道︰「今晚是周羚生日，本來科室的人都應該去聚一聚的，恰巧其他人不是門診，就是要去開質管會議……所有今天只能拉你們倆湊數了。」
「這……」周野吾不知道該去還是不去。
砰砰砰——
砰——
隨著幾聲敲門聲，一個中年的白衣護士走了進來。
「13床病人，是誰的？胸水B超那邊已經定位好了，準備什麼時候穿？」護士目光落在許鹿身上。
許鹿連忙搖手，「13床是陳主任組的。」
說完，他還不忘指了指周野吾。
「那你準備下吧，等下穿掉。」護士撂完話就走出去了。
周野吾瞪大了眼楮，仿佛求救一般地道︰「鹿姐姐，主任不在啊，怎麼穿。」
「你說陳主任嗎？噢噢……你不用找他了，他早上交代我了，說讓你一個人去穿刺就好了。」許鹿的話，讓周野吾吾仿佛被潑了一盆涼水。
我一個人……
我哪敢……
要是穿個氣胸出來，那我豈不是馬上要被警察帶走！
這可是醫療事故啊！
周野吾慌得一批。
倒不是說他不會穿刺，他實習的時候也跟著帶教老師做過兩個胸腔穿刺，但是每次他都只是在一旁打打利多卡因，消消毒，從來沒有過獨自操作的經驗。
難不成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去嗎？
周野吾將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壓在了許鹿身上，他目光落在她那張潔白無瑕的臉上。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陳主任交代的是讓我和你一起去。」許鹿吐了舌頭，終于講出來實話。
她起身準備要朝13床出發了。
「我只負責在一旁看哦，做還是要你做的，如果有不對的地方，或者你不知道怎麼做了，你就……就停下來咳嗽就好啦。」
許鹿讓周野吾和楊過去治療室準備操作所需的物品。
然後自己大搖大擺地去13床面前等待了，順便把知情同意書給簽了。
胸腔穿刺知情同意書是每次胸腔穿刺前必須要簽署的，類似72小時知情同意書，本著尊重患者本人的願意，去行一些有創的操作。
「要拿些什麼東西呢？」楊過看著治療室里琳雅滿目的操作器械，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周野吾只是掃視了一眼治療室內的無菌台，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醫院里的操作物品擺放都非常整齊。
想要找到胸穿包，只要在貼著「四大穿刺」的櫃子里就能找到。
周野吾回想著整個胸穿的過程，然後開始迅速的尋找器具。
「胸腔穿刺包、引流袋、三通管、利多卡因、無菌手套、無菌紗布、膠布和碘伏棉簽。」
他仔細地核對找到的物品日期，然後將這些操作物品都放在了治療車上。
一揮手，兩人就朝著13床進發了。
許鹿已經在門口候著了，見兩人浩浩蕩蕩而來，頗有些埋怨地道︰「等會操作快點哦，中午早點去食堂吃飯，听說今天食堂阿姨弄了坩堝，限量50份。」
周野吾無奈地點點頭。
「知道了，鹿姐姐。」
這可真是個貪吃鬼！
也不知道整天這麼吃吃吃，咋都不見身材走樣！
周野吾推著治療車，來到13床前。
「這是干什麼？」
那是一個年老色衰的阿婆，她盯著周野吾身上的白大褂，露出質疑的神色。
許鹿說道︰「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你胸腔內積水很多，要對你進行穿刺。」
阿婆一愣一愣的，這同時還是個阿爾茲海默癥的老人，所以經常會出現遺忘性的失憶。
周野吾明白阿婆的病情，示意許鹿，讓自己來解釋就好了。
「你好啊，阿婆，我是陳主任組的醫生，最近每天跟著主任查房，你還記得我嗎？」
周野吾微笑地看著13床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