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電話?」林再玉問道。
秦陽說道︰「四海公司的一位主任。」
「主任?」林再玉听了微微一愣,又恍然道︰「哦,我知道了,這個人就是朱強律師找到的證人。」
秦陽微笑著搖搖頭。
「不是?」林再玉愣住了。
「不是。」秦陽點點頭說道。
「那老板為什麼找他?」林再玉問道。
秦陽微微一笑,說道︰「因為他是我的奇兵。」
「奇兵?」林再玉又愣住了。
張茹萍只覺得秦陽深不可測了。
當然了,林再玉也是看不懂秦陽的,也覺得秦陽深不可測了。
秦陽笑道︰「好了,吃晚飯。」
林再玉起身笑道︰「是啊,跑了一天我都餓了。」
張茹萍笑道︰「再玉,你吃了一路怎麼又餓了?」
「可我也消耗了一路啊!你不餓嗎?」林再玉好奇的問道。
張茹萍搖搖頭笑道︰「不餓。」
「額……你都沒怎麼吃都不餓。」林再玉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你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
張茹萍便笑了。
這也是奇怪,同樣的一天奔走,還沒怎麼吃東西,到現在竟然不餓?
難道書本真的能當飯吃?
林再玉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不過她好在還懂得思考。
至于晚飯嗎,林再玉當然又點了一堆,結果還是秦陽吩咐撿幾樣做就可以了。
等晚飯的時候,林再玉想和秦陽說說今天一天的有趣兒的見聞。比如說看到一個男人穿了一條鮮紅如血的褲子,還留著披肩的長發,帶著耳釘。比如看到了一個有二百多重的大胖子。再比如看到一個人不小心摔倒了等等。
但是她剛要開口就看到秦陽在低頭沉思著什麼,所以她就閉了嘴。再看看張茹萍,張茹萍正看著窗外漸漸低沉的暮色,她神情恬淡,恬淡里帶著些許的惆悵,柔和的燈光灑在她俏麗的臉上,溫雅沉靜。
林再玉的話又到嘴邊咽下去了。一個思考者,一個凝望者,她變成了多余的。
有些尷尬。
抽煙吧!
就這樣,秦陽沉思,張茹萍凝望,林再玉抽煙,默默然的時間流走,默默然的秦陽得到了他思考的成果,張茹萍通過凝望得到了心里的冥想,這個冥想讓她得到一種精神享受。而林再玉得到的是尼古丁。
餐桌兒上,林再玉活躍起來,終于把她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可似乎秦陽和張茹萍都不太喜歡听似的。
這多好玩兒啊?他們怎麼不喜歡?沒勁!
不過,秦陽還是表示了一定的興趣,這讓林再玉來了精神,為了能進一步提起秦陽的興趣,她開始夸張起來。
這引起了茹萍的疑問︰「再玉,你說的這些我怎麼沒有看到呢?」
「哦,那你是沒看。」林再玉掩飾著。
不過這樣可逃不過秦陽的那雙洞察一切的心。
飯後,朱強來了電話。
是林再玉接的,秘書就要先電話,得知對方是誰後告訴秦陽,秦陽再考慮要不要親自接听。
既然朱強的,秦陽當然要親自上陣了。
「你好朱律師。」秦陽說道。
「您好秦先生,告訴您一個不好的消息。證人離開了港島。」朱強電話里說道。
秦陽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嗯……」朱強有些猶豫。
「直說吧!」秦陽說道。
「我想請秦先生提供更多的證據。」朱強說道。
「我能給你的都給了。」秦陽說道。
「這……我知道了。打擾秦先生了。」朱強電話里有些失望。
「好!」秦陽掛了電話。
現在的他就是這麼干脆,因為他和朱強說過了,官司是他的事。
林再玉問道︰「老板?是不是朱強那邊遇到了問題?」
「嗯,他找到的證人離開了港島。」秦陽說道。
「一定是黃達峰干的。」林再玉說道。
秦陽點上一支煙。
林再玉接著問道︰「那我們怎麼幫助朱強啊?」
張茹萍也表示出了關切。
秦陽淡淡的說道︰「能幫助的我們都幫了。」
「可是?那朱強怎麼辦?」林再玉說道。
「這是他的事,他能解決。」秦陽吐出一口煙說道。
林再玉卻皺起了眉頭,她覺得應該幫助朱強,而不是冷眼旁觀,這樣才能打贏官司。所以,他不理解秦陽對朱強的冷漠。
張茹萍看著秦陽,臉上的關切消失了,她似乎理解了秦陽的做法。
沒錯,打官司是朱強的事,他應該解決一切。
林再玉問道︰「老板,您真的不想管?」
秦陽反問道︰「你說的是朱強?」
「對啊!」林再玉點點頭說道。
「我說了,這是他的事,他會做好的。」秦陽說道。
「可我覺得我們應該給他幫助。」林再玉說道。
秦陽微微一笑,說道︰「如果他要靠我的幫助才能贏得官司那我還找他打官司做什麼?」
听了秦陽的話,林再玉癟癟小嘴兒說道︰「話雖如此,可我以為我們幫助他贏得官司的希望不就更大嗎?」
秦陽笑道︰「小玉,你多慮了,他能做好一切。」
「那他為什麼還要給你打電話呢?」林再玉問道。
秦陽說道︰「只能說他遇到了困難,不過我相信他自己能解決的。」
「可……」林再玉還想說些什麼有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
秦陽掐滅了煙頭。
林再玉又問道︰「老板找哪位主任是為了什麼?」
「為了戰勝黃達峰。」秦陽說道。
「不如讓黃達峰作證啊!」林再玉靈機一動說道。
秦陽搖搖頭說道︰「不,這不行。」
「為什麼?」林再玉不解的問道。
秦陽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還這麼神秘?」林再玉問道。
秦陽笑著點點頭。
「好吧!」林再玉點點頭。
第二天林再玉和芷柔又出發看房去了,這次的目的地是香島,也就是九龍對面的一座島嶼,是港島最為繁華的地方,是日後世界的金融中心。
秦陽則在別墅里等來了鄭國豪。
鄭國豪有些拘謹,和李靜一他也沒有進過這樣豪華的別墅。當他邁進別墅的那一刻,他變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了。
沒錯,豪華的別墅震撼到了他這樣的一個普通的人。
「鄭先生請坐。」秦陽在客廳里接待了鄭國豪。
鄭國豪拘謹的坐下來了。
佣人端上了咖啡。
秦陽則遞給鄭國豪一支煙,緊張的鄭國豪先是拒絕,有忍不住想抽一根壓壓驚,這導致他的動作產生了錯亂。
秦陽遞煙的手動了一下這才讓鄭國豪接在了手里,對秦陽感激的笑了笑,然後秦陽的打火機就到了他眼前。
他趕緊接過來說謝謝。
秦陽也點了一支煙。
「怎麼樣,工作累不累。」秦陽問道。
鄭國豪說道︰「還好。」
「我听說你從公司開業時就進了公司?」秦陽問道。
「沒錯,我是第一批進入公司的人。」鄭國豪點點頭說道。
「和你一起的還有多少人?」秦陽又問道。
鄭國豪抽了一口煙,想了想說道︰「除了我還有三人吧!不過人家現在都是部門經理了。比如進口部的經理就是和我一起進入公司的。」
秦陽點點頭,也抽了一口煙,又問道︰「人家現在是經理,你還是主任,也沒有心里不平過?」
听了這話,鄭國豪憨憨的笑了笑,說道︰「和秦先生說實話,心里確實感到不平過。不過我也知道,我的能力不如人家。沒辦法。」
「真的是能力不行?」秦陽問道。
「是!」鄭國豪一面思考著一面說道,「應該是吧!」
秦陽听出了他話里的不確定。
「很多人都離開了公司,你為什麼沒有離開?」秦陽問道。
「因為我沒有更好的選擇。嗯……其實也是沒有更好的選擇。還有就是我的家庭也允許我做出不穩定的選擇。他們都需要我養活。」說完,鄭國豪苦笑一下,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秦陽從鄭國豪的神態里看到了這個男人的辛苦。
的確,這個年齡的人跳槽的機會不多了,而且近十年下來之後他也沒有別的技能,這就意味著離開公司進入新的公司就要重新開始。這是他無法承受的時間和金錢的壓力。
同時也說明他做的這項工作沒有什麼很強的技術含量,能做到主任已經是他能滿足的了。
不過也緊緊是一般的滿足罷了。
這是秦陽的判斷。
「你什麼時候做了進口部門的主任的?」秦陽又問道。他感覺自己有點兒好像審問犯人了似的。但沒辦法,此時的談話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展開。
「我的主任職位是原來的王總提拔上來的。」鄭國豪說道。
秦陽點點頭說道︰「也就是說之後就再也沒有升職或者換崗?」
「沒錯。」鄭國豪點點頭。
秦陽也點點頭,這一點讓他知道鄭國豪是懷念王家仁而對現狀不滿的。
秦陽不想在連續的提問,想把節奏打斷一下,也讓鄭國豪更能適應這樣的對話方式。
「鄭先生,喝咖啡,這是原裝的巴西咖啡豆。」秦陽擺擺手說道。
「謝謝秦先生。」鄭國豪還是有些拘謹,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怎麼樣?」秦陽問道。
鄭國豪放下咖啡,訕訕笑道︰「說實話,我對咖啡沒有什麼研究。」
秦陽點點頭微微的笑了笑,心想,他是一個誠實的人。值得信賴的人。
「來,再抽一支。」秦陽看到鄭國豪掐滅了香煙說道。
「不,不抽了,謝謝秦先生。」鄭國豪擺擺手拒絕了。
秦陽也沒有再抽煙。
「和咖啡。」秦陽還是又讓了讓。
「好。」鄭國豪又喝了一口,一副听話的樣子。
秦陽的眉頭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接著他沉默了。但他的沉默讓鄭國豪感到了一股焦躁的感覺。好像飯吃到一半兒就強制被停止了。
本來秦陽一直帶提問,作為主動的一方是積極的。鄭國豪也習慣了回答。
但現在沉默了。
他很不適應。
但秦陽卻是有意而為的。他想辦主動為被動。
客廳里寂靜如夜。
鄭國豪終于忍不住了。
「那個秦先生,您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呢?」他問道。
這回輪到秦陽回答了。但是他可不想成為方才鄭國豪那樣的犯人一般的回答者。
「我想你應該知道了。」秦陽說道。
嗯?
這什麼套路?
鄭國豪呆了一呆。
秦陽微笑著看著鄭國豪,讓鄭國豪消除了緊張。
「我想秦先生是想了解公司的事吧!」鄭國豪的眼珠轉了一下。
秦陽微微的笑著,心想,這個人一點兒也不憨,有些心計,只是性子比較正直。當然,這個正直不是說這個人呢沒有心眼兒,而是說他沒有向惡的的偏斜。
一個人心中向善,就說明他是一個正直的人。
「嗯!」秦陽點點頭表示贊同,但接著說道︰「只是我想了解公司李靜似乎也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不是嗎?」他凝視著鄭國豪。
在秦陽的凝視下,鄭國豪感覺自己被看透了。他冒了一些冷汗。
「也許,也許秦先生想了解……黃達峰。」這句話似乎下了他好大的決心。
秦陽心想,這是個行事非常小心的人。
「沒錯。不知道我找對了人沒有。」秦陽說道。
鄭國豪想了想說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助秦先生。」
還是很小心。
秦陽笑了笑,這次他又遞給鄭國豪一支煙,鄭國豪也沒有拒絕,此時他真的想抽一支煙,秦陽那睿智的眼光讓他冷汗涔涔。
秦陽也抽一支。
「你怕得罪黃達峰嗎?」他問道。
「怕!」鄭國豪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秦陽問道。
鄭國豪皺起眉頭,極力的思考秦陽的問題。
過了半晌才說道︰「也許是因為正義吧!」
「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嗎?」秦陽問道。
鄭國豪差一點兒打了個個冷戰,他強力的讓自己保持著鎮定。秦陽說的沒錯,在做選擇的時候他首先考慮的是自己。
面對這樣探入心靈的拷問,他一時蒙住了。感覺自己在秦陽面前就好像是一個透明的人。
秦陽抽了一口煙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很正常。」
這句話又讓鄭國豪放松了,的確沒關系,為了自己也是正義的,我又沒有坑蒙拐騙。
他極力的把自己往道德的高地上拉。而且拉回來了。
為自己謀利益的同時又做了一件正義的事,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