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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夜幕寒月

夜色深沉,群星消隱。

裂衍群島,一片死寂。

赤魔島上空,忽有一輪明月,突兀升起!

一間紅岩樓閣,凝神苦修的虞淵,只覺得下丹田穴竅處,驟現灼熱感。

黃庭小天地,仿佛掀起了火焰浪潮,洶涌燃燒!

心神沉浸,他看到那八簇「太陽精火」,就在他的黃庭小天地內,不斷地,朝著外界沖撞,拼命想要月兌離。

虞淵臉色陰沉,正要以秘法壓制,突生出強烈不安感。

「不好!」

他輕喝一聲,霍然而起,道︰「轅姐姐,我們準備撤離!」

「什麼?」轅蓮瑤驚駭不明。

也在這時。

一輪清冷明月,似在剎那間,變化為綠翡翠般的奇詭色澤。

忽然天降滂沱大雨!

一滴滴晶瑩水珠,皆是碧綠色,如有靈性般,向三座死火山之間,赤魔宗建造的那些樓閣而去。

噗哧!

碧綠水滴,穿透樓閣紅岩,化作一團團火焰。

火焰皆是碧綠色,透出極致的森冷冰寒,帶著九幽寒淵的氣息,主動朝著赤魔宗的那些門人,還有來此歇息的長老而去。

被裴真囚禁著的肖雲,仰著頭,眼睜睜看著一簇碧綠色火焰飛來,瞬間毛骨悚然。

如此火焰,她曾在星燼海域的海下,在一個被天魔附體的女人身上見過。

「啊!」

碧綠火焰鬼魅般襲來,沾染到她身上,立即洶涌燃燒。

燃燒的,不止是她的血魄,還有天地人三魂。

受朱沛凝囑托,將虞淵真實身份泄露的她,還沒有被裴真告知宗門,以法規懲治,就被那碧綠火焰焚燒。

同一時間,樓閣別處屋舍,哀嚎連連!

只見,一道道燃燒著碧綠火焰的身影,從窗戶口,從大門,或破開屋頂,紛紛顯露出來,痛苦地慘叫著。

「何處邪魔,膽敢在我赤魔島作祟!」

裴真尖嘯著,腳踏艷紅大鼓,頭頂一道火焰光柱內,數不盡的魔紋生成,沖天而起,筆直向那明月。

她大袖一揮,從那三座死火山內,飛出了三道岩漿瀑布。

滾涌的岩漿瀑布,混雜著千萬顆碎小的炎晶,攜帶著滔天熱浪,隨其魂念駕馭,也倒灌向天。

身為赤魔島的坐鎮者,魂游境中期修為的裴真,早就將三座死火山內部的岩漿火脈煉化,能隨心所欲地調用。

人在赤魔島,裴真依仗那三條岩漿火脈,能發揮出魂游境後期戰力!

「嘩嘩嘩!」

滂沱大雨,嘩啦啦地灑落。

每一滴雨點,都是碧綠色,如一塊剔透晶瑩的綠翡翠,在天上被炸碎之後,濺射成的一塊塊碧綠碎晶。

碧綠雨珠,透著極致冰寒氣息!

只見,隨著一滴滴碧綠雨珠的落下,連同裴真頭頂的火焰光柱在內,那三道滾涌的岩漿瀑布,竟都在「喀喀」地,被極寒氣息滲透。

熊熊烈焰,火苗,被迅速撲滅。

岩漿瀑布混雜的炎晶,在那碧綠雨珠的踫撞之下,也瞬間成齏粉。

裴真怒吼著,頭頂的火焰光柱內,諸多魔火紋絡,竟然都在熄滅。

一看情形不妙,那艷紅大鼓驟從她腳下飛起,如一把張開的巨傘,向那一輪詭異冷幽的明月而去。

明月之上,似有一道倩影,遺世獨立。

光影一變,那道倩影從明月內走出,莫名在赤魔島上方浮現的明月,被她輕輕一抓,凝為一把寒光四溢的稜刺。

她握著那把,以明月凝結的稜刺,向下面的艷紅大鼓,輕輕遞去。

「喀喀!」

天地猶如冰封冷凍!

清冷月華,和碧綠幽寒,如化作大道規則,一種存在于九幽寒淵深處的極寒意境!

明月稜刺,兩端皆鋒銳,其中一端刺在裴真日夜凝煉的艷紅大鼓。

天級器物,燃燒的鼓面,被一穿而破!

鼓面洞裂的剎那,裴真悶哼一聲,七孔流血,靈魂識海深處坐鎮的陰神,像是被打破的瓷器,突顯無數裂痕。

陰神,頃刻間重創!

她低頭一看,就見一道道赤魔宗的門人,來此調整的長老,都被碧綠火焰點燃。

血肉和三魂都在燃燒!

「噗通!」

一口大鼎,包裹住虞淵和轅蓮瑤,落入深海,迅速下沉。

裴真哀嘆一聲,知道赤魔島已經淪陷,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了,就打算以遁術,向通天島而去。

散發著,無盡冰冷的倩影,隱形換位般,忽然從天而落。

「閣下何人?」

裴真看了她一眼,就覺得魂魄都冒出寒氣,說不出的難受。

再然後,裴真只見到那倩影,碧綠的眼瞳深處,浮現出一絲冰冷殺機。

「明月」凝煉的稜刺,穿透了那艷紅大鼓,化作一道寒電,從她的額頭透過。

靈魂識海,天地人三魂,瞬間冰凍。

一秒後,裴真冰凍的腦袋,爆為冰屑。

三魂皆亡!

無盡冷幽的倩影,拔出那稜刺,掌心一糅,瞬間化作一只,如寒月般的眼眸。

她將那只眼楮,朝著自己的左目一罩,就令那只寒月眼眸,融入了自己的左眼。

呼呼呼!

一簇簇奪命的,焚人三魂的碧綠火焰,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

乳燕歸巢般,盡數融入她那冷幽倩影。

她左眼,閃著如寒月般的耀目光芒,在吸納所有釋放出去的碧綠火焰後,氣息變得更為強橫,旋即忽然墜海。

離此不遠的一個不知名小島。

密切關注著赤魔島的銅老錢,胖乎乎的身軀,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他藏身在島上,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之上,居高臨下地,時而看向赤魔島,時而以魂念搜尋。

只要轅蓮瑤,還有虞淵兩人,悄悄從赤魔島離開,不論上天入海,他都能感應。

可現在,如他所願的,虞淵將「煞魔鼎」都釋放了,帶著轅蓮瑤入海了,他卻待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他甚至,將所有外放的魂念,都早早收回。

氣血,靈力波蕩,還有陰神的動蕩,都被他盡可能地遮蔽。

唯恐,被那道幽寒倩影注意到!

暗中觀察赤魔島,留意著轅蓮瑤和虞淵動靜的他,萬沒有料到,一場突兀的血腥清洗,會在深夜驟然降臨。

清洗的對象,正是近期在浩漭天地如日中天,隱隱躋身第一階梯的赤魔宗!

裴真,魂游境中期修為,煉化三條岩漿火脈,竟然在極短時間內,被暗夜襲擊者,轟殺的形魂俱滅!

從頭到尾,將這場血腥屠殺收入眼底的銅老錢,通體冰涼。

「那女子是誰?手段如此殘忍凶厲,簡直不像是人類!」銅老錢內心在申吟,「就不怕赤魔宗的報復?在浩漭天地,在裂衍群島,誰人敢如此肆意妄為?!」

本來還存著,想要等虞淵離開赤魔島,看看有沒有機會的銅老錢,這時被嚇住了。

他和裴真境界一樣,裴真會死,他也會啊!

海底深處。

虞淵和轅蓮瑤兩人,縮在「煞魔鼎」內部小天地,臉色都不好看。

鼎魂的氣息,因為被強行喚醒,而變得很是虛弱。

虞淵自知,鼎魂忙于凝煉那特殊「煞靈」,其實已經耗費很大精力。

很早之前,鼎魂就說過,要他別打攪。

——除非生死關頭!

而剛剛,就是生死攸關之際!他是迫不得已之下,無奈溝通鼎魂,讓鼎魂中止了對那奇異「煞靈」的凝煉。

結果就是,鼎魂煞費苦心的「煉魔」,功虧一簣。

鼎魂自身,也因此而受創,孱弱無比。

好在,「煞魔鼎」本為神級器物,他和轅蓮瑤兩人縮在鼎內,沉落向深海,幾乎不太可能被發現。

「她是誰?」

轅蓮瑤講話時,嘴唇都有些艱澀,這和她此刻心境差不多。

她和虞淵兩人,借助「煞魔鼎」的存在,才逃月兌那些碧綠火焰的侵蝕。

兩人,隨著「煞魔鼎」沉落大海時,她看到裴真的艷紅大鼓,被那幽寒倩影,以明月凝煉的稜刺洞穿。

那時,她就有不祥預感。

她知道,魂游境的修為,坐鎮赤魔島多年的裴真,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偏偏,從天而落的那道幽寒倩影,她看著,竟然有種熟悉感……

「你見過的。」虞淵神色陰沉,「藺竹筠的身子,可魂魄,是不是依然屬于她,我就估模不準了。」

「啊!」轅蓮瑤大驚。

「星燼海域底部,她被天魔附體。那天魔,該是來自于九幽寒淵深處,因為她體魄偏陰寒,修煉著寒陰宗的法決,所以是比較適合的奪舍對象。」虞淵吸了一口氣,「當時的她,百分百是被奪舍的狀態,沒丁點自我。」

「可現在……」

虞淵沉思著,說︰「現在的她,我覺得有自我,她是有意識的。那懸在赤魔島上方的明月,是溟沌鯤的另外一只眼,是溟沌鯤煉化月亮精魄,凝煉而出的奇物。我有種猜測,溟沌鯤以那月魄,幫助她抹殺,或壓制著天魔之魂,讓她有了自我意識。」

「她,應該和溟沌鯤有了默契,暫時替溟沌鯤做事。」

「溟沌鯤另外那只炎日之眼,一次次探尋搜查,確定我的位置。而她,則是溟沌鯤的利刃,替那星空巨獸來殺我!」

轅蓮瑤驚駭道︰「她,她怎會如此強大?」

裴真乃魂游境中期修為,又煉化了赤魔島地底的岩漿火脈,戰力,幾乎能達到魂游境後期。

這樣的境界和實力,怎麼在面對藺竹筠時,並沒有什麼反擊的余地?

「她強在,九幽寒淵的那位天魔。天魔附體之後,她的靈魂識海都發生翻天覆地巨變。那些碧綠火焰,就是天魔帶給她的。」虞淵沉吟了一下,又說︰「沒溟沌鯤幫助,她是擺月兌不了天魔,沒法有自我靈智的。」

「可那溟沌鯤,竟然舍得,將自己的另外一只眼楮,贈與她!」

「那只眼楮,幫助她擋住了天魔的靈魂侵蝕。而且那只眼楮,本就契合她的法決和魂魄,令她變得愈發強大。」

「魔宮鎮守黑潯,白袍幽鬼,還有桃花夫人、吹笛騎鶴人,應該在分食那頭星空巨獸時,被星空巨獸尋到可乘之機。受血靈祭壇招呼,從九幽寒淵而來的另外一個天魔,本和黑潯一道兒。」

「被附體的藺竹筠,被溟沌鯤當做突破口,助她掙月兌天魔束縛,有了自我意識。」

「我們定要萬分小心,現在的藺竹筠,可能還真就是她本人。不過她和溟沌鯤之間,應該存在著契約協議,會替溟沌鯤殺我。」

人在「煞魔鼎」內,虞淵都覺得不安全。

他知道,藺竹筠應該會在解決裴真之後,也沉落深海。

他還在擔心,此刻的那位心性大變,實力暴漲之後的未婚妻,能不能在深海之下,將「煞魔鼎」給找到。

裂衍群島的海下,深幽昏暗,有許許多多的魚兒,還有不少潛藏著的海妖,和親水的大修。

那些魚兒,海妖,修行者,都能迷惑藺竹筠,讓她需要排除雜亂。

「你這鼎,移動的似乎有目標?」轅蓮瑤奇道。

「嗯,我們去一個地方,不過要多繞繞。」虞淵點了點頭,「要是能進入那里,該是能躲過藺竹筠的追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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