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愣了楞。
似乎對楚蘊這個說辭不滿，但是想想，又覺得不無道理。
亂世之中，百姓居無定所。
就算一個銀錠子，幫的了一時也幫不了一世。
一個孤苦無依的孤女，就算現在吃飽了，以後呢？
天下大勢就是亂局，只有朝堂清明，才能拯救天下。
而他們
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改朝換代的那一天。
如果說秦修的反應只是頗有不解的話，葉清逸就完全義憤填膺了。
英俊的臉上全是不贊同。
甚至帶著怒意的看著楚蘊。
「小師妹，你現在變得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
如果說她針對自己和藍雪，他還勉強可以理解為她只是為了青城派的名聲著想。
以及小女人的嫉妒。
做事有點不擇手段。
可是今天，面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居然連一點點憐憫都沒有。
葉清逸心里不由的對自己這麼對年正邪兩邊的作風認知產生了懷疑。
難道說，真像藍姑娘說的那樣。
正派人士都只是嘴上說的好听，真正的好事沒做兩件。
甚至于，某些方面做的還不如魔教的？
反而還打著仁義的筏子，不斷圍攻魔教。
而魔教，只不過做事隨心一點。
像今天這樣。
藍姑娘只是殺了虐待親女兒的敗類，就被人扣上了燒殺搶掠的名聲。
可是沒有人去調查，魔教殺的那些人，該不該死。
或者，真的該死呢？
楚蘊看都懶得看葉清逸一眼。
還是那句話，有些人，一旦心有了偏向，眼楮所看到的，就只是自己想看到的而已。
楚蘊淡淡的道，「好巧，我也發現，越來越不認識大師兄你了。」
「而且，大師兄真的認為，你們剛才是幫了那小姑娘？」
葉清逸擰眉，「我們怎麼不是幫她？」
藍雪也譏諷一笑，「難道在你們正派武林眼里，眼看著那姑娘被人打死才算幫嗎？」
楚蘊冷笑一聲。
懶得和智障爭。
葉清逸臉上一怒，聲音陡然拔高，「小師妹你」
楚蘊涼涼的眸子掃過來，葉清逸一愣。
想到自己和藍雪身上可能還中了不知名的毒藥。
生生把欲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也罷。
小師妹的確是變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以後要和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師妹過一生。
葉清逸就覺得格外難受。
而且
目光落在藍雪絕美的臉上
飯菜很快上來了。
都是一些清粥野菜一類的。
楚蘊面無表情的吃東西。
其他人愣了一下，也默不著聲的吃東西。
秦修吃了兩口。
有些不自在的盯著楚蘊。
欲言又止。
楚蘊，「什麼事？」
「小師妹，我有點不懂，你說的不是幫那位姑娘是什麼意思？」
秦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我就是好奇。」
下意識的倒了一杯茶，遞給楚蘊。
「嘿嘿嘿，小師妹喝點茶，潤潤嗓子。」
葉清逸和藍雪一副輕蔑到不行，不想多听的樣子。
但是卻用余光瞥了楚蘊。
楚蘊端著茶喝了一口，好心的解惑，「沒長眼楮嗎？」
「你難道沒看那大漢打的位置都不是致命部位嗎？」
而且雖然小姑娘餓的黃皮寡瘦的，但是大漢比她好不到哪去。
那個發黃的饅頭，很可能是大漢留著明天但是食物。
「啥？」
秦修仔細回想了下，「好像是哦，他打的都是肩膀後背還有大腿。」
這些地方沒有內髒。
只要不是鐵拳，基本不會致命。
「哼，那就看著他毆打自己的女兒？這種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葉清逸也贊同的點頭。
藍雪繼續道，「而且，他還要把他女兒賣去大戶人家做小妾。」
小妾是什麼？
就是男人的玩物。
高興了寵一寵。
不高興了，任你被大老婆磋磨死也不會管你一下。
楚蘊微笑，「這年頭，當小妾怎麼了？」
「你也是女人，你不知道當小妾的苦？」藍雪反唇相譏。
「沒有尊嚴的給那些惡心的男人糟蹋，你覺得這是過的好日子？」
「再苦能比飯都吃不起苦？」
當小妾至少衣食無憂。
在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談尊嚴。
怕不是個笑話。
「你這根本就是一面之詞，你怎麼知道人家就不在乎尊嚴？」藍雪不甘心的繼續反駁。
楚蘊，「那你又怎麼知道人家要尊嚴不要命呢？」
「我不是給了她銀子嗎？短時間之內，夠她過一段時間好日子了。」
楚蘊嗤笑一聲，「好日子？你們沒看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嗎？」
「什麼眼神？」秦修愣楞的問道。
他還真沒注意其他人的眼神。
楚蘊，「恨不得吃了銀子的眼神。」
秦修一驚，眼珠猛的睜大，「你是說」
楚蘊微笑，「你以為呢？」
亂世之中。
身懷巨款卻沒有享受巨款的資本。
對于那些流民來說，一個饅頭一個包子那都是需要用性命去爭的東西。
何況是一錠銀子。
下場可想而知。
葉清逸和藍雪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最後葉清逸忍不住了，筷子一扔，「我去看看。」
如果真的因為他們的好心而害死一個姑娘的話，他會良心不安的。
藍雪遲疑了下，也跟著跑了出去。
秦修在凳子上歪了歪。
「小師妹」
楚蘊慢悠悠的拿起筷子，「想去就去唄。」
秦修應了一聲，也飛快的跑了。
楚蘊吃完東西，結完賬，才慢騰騰的走到剛才的地方。
藍雪和葉清逸腳下，小姑娘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而一群流民乞丐，舉著棍棒刀子殺紅了眼。
壓根沒人管地上不知死活的小姑娘。
藍雪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她不就是偶然心血來潮，做點好事。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藍雪死死的抿著唇。
半響，舉起手中的玉笛，對準小姑娘。
「住手，妖女，你要干什麼？」秦修攔住她。
藍雪冷冷一笑，冷漠的臉上全是譏諷。
「怎麼？現在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就要出來裝好人了嗎？」
「她的內髒已經受了重傷，手也已經被打斷了，就算勉強救活，下半輩子也是個廢人。
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還不如給個痛快。
早點投生到好人家。
秦修硬朗的臉上全是冷意，「你們魔教就是這麼自以為是的嗎？」
「你問過人家還想不想活嗎？」
秦修求助的看著楚蘊，「小師妹，你看她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