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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迷陣之後

這麼巧合的嗎?

眾人心中升起一種名為懷疑的古怪情緒,其中又夾雜著驚異和意外。

虞幸下意識挪了挪腿,低頭看向自己腳下的地面。

「就是這兒?」他看不出這里有什麼不同——用感知去觸探也沒有用。

「沒錯,除非我算錯了,但請相信我的專業性。」林撥開眾人,自己走到虞幸面前,「或許你就是這麼幸運吧。」

「唔。」虞幸莫名想起了自己的人格面具名稱,「幸」,說不定還真有點幸運的意思。

他離開原地,把位置讓給林做進一步的確認,因為他離得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林手中羅盤在林蹲下之後,突然崩壞一樣轉得飛快。

「磁場亂了。」林淡定得很,「這里有擾亂磁場的東西,所以我算出來的位置一定沒錯。」

「直接砸吧。」

最後一句話為迷宮確定了出口,卡洛斯看看虞幸的唐刀,商量著道,「石頭太硬了,要不你用你的刀給它戳開吧。」

虞幸是無所謂,唐刀雖然古老,但沾染上荒誕的力量,比一般刀更加鋒利和堅硬,削石頭也不是不行。

結果李爺忍不了了︰「你看看你在說什麼豬話,這可是古董,價值連城的古董!是給你削石頭用的嗎!」

虞幸攔住李爺︰「沒關系,李爺,我這把刀已經削過很多髒東西了,比如死尸、水鬼、骨藤,不差一塊石頭。」

李爺︰「……」

現在的年輕人,一點也不知道尊重古董。

虞幸還是拔出唐刀,他在林的指示下,手腕用力,刀尖暢通無阻地刺入了地面,然後握著刀柄一轉——

刀沒事,石塊瞬間碎裂崩飛,周圍幾人紛紛避讓。

他拔出刀,發現雖然刀只沒入了淺淺一層,但是最上面的石塊消失後,已經可以看到表面下的無底黑洞。

虞幸用刀將黑洞開拓,直到足以跳下一個人後才作罷。

「真的就是這里。」耳機里的詩酒大呼神奇,「我算是見識了,林真的不考慮進佣兵組織做個技術顧問嗎?我以前做任務的時候要是能有個懂風水的隊友,就不用每次費勁潛入目標家里了。咳咳……接下來怎麼做?」

林︰「跳。」

尤妮卡默默提醒︰「它看起來很深……」

「都是假象而已,跳吧,不會有事的。」張叔拍了拍尤妮卡的肩膀,「我們在迷陣耽誤夠久了,到現在都沒看見奧斯特公司的人,他們一定已經跑出去了,我們得盡快追上,和他們結盟也行,競爭也行,信息才是一切的資本。」

走得快容易得到信息,這一點奧斯特公司已經領先了太多。

好在奧斯特漏了很多信息沒有管,這才讓卡洛斯這個小隊得到了足夠的情報。

「跳吧,我先來。」張叔經驗豐富,知道這地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可怕,他在環視一圈之後,縱身一躍,幾乎是觸踫到黑暗的瞬間,整個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真神奇,這到底是什麼原理。」尤妮卡驚嘆一聲,躍躍欲試,「我可以下去了嗎?傷口會不會裂開?」

「……你反正先試試,就算腸子又掉出來了,張叔也會幫你塞回去的。」卡洛斯在旁邊笑。

尤妮卡竟然真的被他安慰到了,沒有過多猶豫,學著張叔的姿勢消失在洞里。

就是因為胸的原因,差點卡住。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紛紛跳下去,虞幸剛想跳,就被林隱晦地拉住,林壓著聲音,嘴巴微動︰「你最後。」

虞幸︰「……?」

行,都行,隨意。

倒數第三個離開的卡洛斯似有所感,往身後這兩人身上看了一眼,傳遞給虞幸一個眼神,隨後,虞幸便看見跳下去的卡洛斯「遺落」了一只小紙人在洞邊。

紙人把自己壓成扁扁一個,盡量縮小存在感,成果斐然,它就像一抹冒頭的污漬,在洞的邊緣掛著,林沒有看見它。

如果虞幸沒仔細看的話,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注意不到。

他知道,卡洛斯察覺到了林有事找他,怕出問題,所以留下紙人做「眼楮」。

虞幸笑了笑,對上林沒有感情的眼楮︰「人都走了,你有什麼事?」

「你究竟是什麼人?」林問的問題比虞幸想象中更加直截了當。

「你懷疑我是那個鬼?」虞幸笑容不減,饒有興趣地反問。

「你嫌疑不小。」林一個瘦弱單薄的大學生站在「鬼」面前,毫不怯懦,鎮定異常,「你是中途加入的,不會影響我們隊伍的配置,而且遇見你之後,我們才出現了多一個人的問題。」

「最開始是你提出來,我們的十一人隊伍有十二個人影,這確實提醒了我們,但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也無形中將你的嫌疑降到最低。」

林看著他,越說越冷淡︰「你和卡洛斯、詩酒都認識,但也只認識他們,在篡改記憶這一點上最為方便——」

「等等,這我得打斷你一下。」被懷疑著,虞幸語氣中甚至透著點悠閑和揶揄,「如果是我,我要改的可不止兩個人的記憶,是你們所有人還有孫哥那個隊伍的記憶才對——在你們的腦子里,我可是和卡洛斯一起參與過棺村事件的人。」

「相信你們但凡對此感興趣,就應該都看過我照片吧?」虞幸雖然沒留下過影像記錄,但是他離開推演之後,San這個角色肯定會順應世界的發展,被調查去調查別人,這樣就會留下痕跡,李爺他們這麼牛逼,不至于沒查過他。

「這樣一來,我不僅要篡改你們的記憶,還搭上另一隊人,這個懷疑我的論點不成立。」

虞幸一席話讓林稍稍猶豫,顯然,對虞幸的懷疑是短時間內滋生的,他大概也沒有想得太周全。

「還有一點,阿什失蹤了,他本身和尤妮卡在一起,你和卡洛斯在一起,而且你們四個的距離是最近的。」林重新搬出一個理由,「很巧合的是,阿什主動離開了尤妮卡,你也主動離開了卡洛斯,你能告訴我,那段時間你一個人離開做什麼去了嗎?」

「這個嘛……」虞幸沒想到這個鍋他居然能背,語調拖長,「剛拿到御鬼印,我去試試效果,怕這御鬼印是個盜版,牽連到卡洛斯就不好了嘛,我這麼為隊友著想的一個人。」

「……」林的表情似乎在說你好不要臉。

「其實我也有一點疑惑,這些一點之前就有,你為什麼之前不懷疑我,現在突然這麼篤定,甚至敢把我單獨留下來對質?」虞幸走近一步,林眯起眼楮,謹慎後退一步。

虞幸沒有停,突然疾走兩步湊近林的耳朵,由于身高優勢,他還得微微俯身。

林的身體肉眼可見地緊繃起來,虞幸注意到,對方的一只手從單獨留下開始就一直背在身後,好像藏著什麼東西。

恐怕是能對付鬼物的物品。

他故意道︰「嘖,你看,明明還是害怕的。」

林維持著表面上的鎮定,冷冷解釋道︰「你還不對我動手,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餡?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

「是你腳下的出口。」

「哦?」虞幸挑眉,洗耳恭听。

「你可能以為我沒有注意到,當我指出出口在你腳下的時候,你稍稍移動了一下。那時候我還沒有結束測算,所以,我眼睜睜看到……」林直視虞幸,「隨著你的移動,出口位置變了,依然在你的腳下。」

不僅是出口位置,他測算出來的整個風水局都隨著那小小的一步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不是他的感知還在延續,就得打翻所有結論重新看風水了。

這一刻,不止林自己心中忐忑,虞幸也是有點懵逼的。

照林的意思來看,豈不是他走到哪出口就在哪。

還有這等好事!

可是為什麼?

林顯然把虞幸一瞬間的僵硬當成了被拆穿的心虛,林一咬牙,背在身後的手猛地伸出,手里一個東西朝虞幸額頭一貼︰「既然我找到了你,就不能放你繼續藏在隊伍中!」

虞幸動態視力強,看清楚林手里是什麼後壓根兒就沒躲開,于是乎,一張黑色符紙正正地被貼在了額頭皮膚上,有那麼一刻,虞幸感到符紙似乎要燃燒起來,但短暫的灼熱過後,符紙恢復了清涼。

兩秒過後,無事發生。

虞幸︰「嗯?」

林︰「……」

腫麼回事。

虞幸似笑非笑,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把腦門上的符紙摘下來,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一下。

黑符上用白色未知顏料畫著八卦五行,還有一些看不懂的符號,最中間寫著行書的「鎮」字,拿在手里不像在頭上時那麼輕飄飄的,反而十分有質量。

虞幸道︰「這個……畫得挺精致,送我的?」

「不是。」林強硬地把符紙從虞幸手里扯回去,「好像誤會你了。」

他看似果斷認錯,實際上耳尖悄悄爬上了一抹紅色,大概是心里已經尷尬死了。

「嗤,知道為什麼出口是跟著我的嗎?」虞幸雙手插進口袋里,低頭看看地面,「之前我踫到了鬼沉樹的幻影,它好像把我當成下一個目標了,這片墓宮和鬼沉樹的關系有千絲萬縷,可能我那時候沾染了鬼沉樹的氣息,所以墓宮給我開了後門。」

扯,反正瞎扯,沒人能反駁。

反正林看著完全沒反應的黑符,內心已經信了。

這黑符是專門鎮壓墓中鬼物的,但是很怕生人氣息,如果他將黑符貼到了普通活人身上,符就會廢掉。

而虞幸……既沒被鎮壓,也沒讓符紙報廢,說明這個人起碼有一些地方和鬼物相似,但這並不足以讓林忌憚,因為他自己也是這種體質。

加上之前看到的虞幸身上異常的風水場,林平復了一下心情,把虞幸歸類為自身陰氣重的活人。

所以,混進來的鬼物另有其人……

「除了我,你應該還有懷疑對象,我已經看出你的想法了。」在林愣神期間,虞幸仿佛知道他內心想法和擔憂一樣,悄悄繞到他身後,「這些事出去再說,別又和他們分開了。」

說罷,抬起腿就是一腳。

林瞳孔一縮,失重感傳來,完全沒做好準備就跌入了黑洞之中。

搞定了他,虞幸撿起小紙人︰「你也听到了,迷陣出口竟然跟著我,但我是無辜的,並不清楚這件事。」

小紙人口吐卡洛斯言︰「放心,我不會懷疑你,我是個值得信賴的魔術師哦~」

虞幸把紙人丟進了黑洞里。

……

張叔是第一個走出迷陣的,他的下墜感沒持續多久,眼前就亮了起來,腳腕傳來一陣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劇痛,當即一個翻滾卸了沖擊力,然後抬頭。

「嗯?有趣。」

上面是一片光滑平整的凸出來的山體,完全看不出能讓他掉下來的裂縫,而他現在所在的不是逼仄的墓穴,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花叢。

頭頂是石壁和更大的夜明珠,一顆一顆排列散亂,把「花田」照得明晃晃的,白色花瓣張開,宛若一朵朵在黑夜里盛放的幽靈。

還挺漂亮的——如果他沒認出這就是在重陰山里能學人說話並且散發有毒霧氣的「幽靈舌」就好了。

幽靈舌的出現往往伴隨著骨藤的護衛,果不其然,張叔稍微盯了一會兒幽靈舌的根部,就發現花田里不是沒有骨藤,而是骨藤太多,一層一層鋪在地上,就像泥土一般密集。

這麼多隨時可能致命的花就開在不遠處,張叔看起來依舊有著老盜墓賊的鎮定,他瘸著腿往旁邊走了幾步,給下一個出來的人留足位置,然後坐下來,捏住腳腕,手指一用力——他面不改色地給自己接回了月兌臼的腕骨。

「彭!」

「啊!」

下一秒,重物落地和女人的痛呼聲同時響起,張叔听聲音就知道是誰下來了,他看過去,只見尤妮卡面部微微扭曲地捂著滲出紅色液體的月復部。

張叔嘆了口氣︰「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老這麼塞,你的腸子終究會有一次塞不進去。」

尤妮卡疼得冷汗直冒,伸出手來︰「張叔,拉我一把,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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