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弗朗西斯科國際機場航站樓，塞西爾咳嗽一聲，趁著人流低聲勸道︰「菲利普，你相信嗎？我現在听起來都覺得匪夷所思，合乎邏輯？」
因為亢奮而略微顫抖，走路不協調，連續撞到別人，好像阿呆莫名傻笑，「把他處理掉，現在不是去遠東的好時候。」
菲利普理順許久未修剪的胡須，示意他繼續看，鮑威爾撞到金屬門，回頭撓頭傻笑，這次他沒帶手表，露出S和兩個三角形疊在一起的刺青，像是特意解釋一樣。
塞西爾吸口冷氣，「菲利普，我好像看過這個符號……」
菲利普眼眶深陷，一陣狂風搞得他極為狼狽，失去往日紳士，苦澀而深沉說︰「塞西爾，我的老朋友，我要出局了，如果離開董事會，我會被華爾街撕碎。他們在好萊塢和其他地方都有影響力，能幫到我們，所以這次是他們一次實驗……也是我的賭局。」
「快點，紳士們。」
鮑威爾向上通報，已經獲得首肯，他無所顧忌，特意對濱海市發送模糊信號，說菲利普先生要去濱海，這是擾亂對手，他需要在股災中吸籌，不能展現利好。
一切準備就緒，現在陪著他演好劇目。
塞西爾怔在原地，望著菲利普走進登機口，白發又平添許多，听到招呼，又急忙跟上去。
「米國人真麻煩。」
孫連城擦拭干淨天文望遠鏡，「菲利普什麼級別？」
「杜聯總部董事，權限很大，直接負責日常事務，有點像常務副廠長。」
「也沒說來干什麼？」
「區長，沒有。函件中就說來考察，再次確認沒回消息。」
100%和極地公司有關，上次猜錯就有點灰頭土臉，到底是興師問罪，還是合作共贏，秘書找到前幾天的報紙。
「什麼破玩意？甘笛這條件米國佬能答應，我就……」不行，打臉是不能做，「你說極限施壓管用？」
「不好猜。」甘笛手段天馬行空，報紙爆料都是自導自演，在記者圈傳開了，現在記者們偃旗息鼓，等著11月底的最終消息，看極地公司笑話。
極地公司在不停的擴大生產，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等著杜聯三顧茅廬，一切都會賣爆。
「整點有用的。」孫連城知道秘書肚子有貨，「市長一直盯著呢。」
秘書挺為難，只能不出紕漏，「區長，無論是合作還是懲罰，咱們做兩手準備。」
「事後還用你猜，現在是獎勵極地，還是罰他一下，最起碼咱們也有個態度。」
「都去，大大方方檢查一次，既是防患于未然，又是指點，等極地人保暖內衣上市，咱們可以暗示一下，不錯咱們采購些，等菲利普來了再落實。」
孫連城拍拍臉道︰「大檢查，不錯，這麼辦吧。」
街道、衛生、工商、環保等聯合對極地公司進行聯合檢查，接到通知狄茂典如臨大敵，安排鄭春紅接待，囑咐好女工不要亂走動。
一般檢查都在年底，現在11月初，反常必有妖，狄茂典心中打鼓，請示董事長︰「甘總，聯合檢查不同以往，大家挺辛苦，是不是送點土特產？」
「檢查要是不通過，有風險？」
「輕則罰款，限期整改，重則停業整頓。」雖然以往是形式主義多些，但狄茂典描繪重一些，希望董事長重視，畢竟對方沒經歷過，這次聯合檢查，好像是有針對性，不能出問題。
甘笛眼前一亮，停業整頓啊，這麼好的事情怎麼才發生呢。
「估計是報紙上的風風雨雨，上邊壓力大，或許是簡單，或許是嚴厲查一遍。」
看來黑料有效果，甘笛覺得下了一步好棋。
甘笛輕松笑道︰「狄總別緊張，檢查嘛，讓他們大大方方看，不要弄虛假，該干什麼就干什麼，不要陪同。」
「甘總，最起碼要尊重對方，而且引導對方檢查各個區域，解答相關問題。」狄茂典擦擦汗，幸好請示下，要不然這位小爺，真是不把檢查組放在眼里。
原來挺麻煩，環顧四周，除了只能出主意的周振邦，沒有股肱之臣，沒人能攪黃這次檢查，爭取停業整頓的任務只有親自完成，「那好，我來接待。」
街道周主任收到任務左右為難，極地公司是片區主要產業，目前是沖刺生產銷售關鍵，現在檢查確實有影響，甘總年輕氣盛，希望不要節外生枝。
「甘總，你好。」
「周主任，第一次見面，感謝支持。」
雙方很客氣，甘笛親自接待，周主任放心，想必檢查沒問題。不過自己這邊，不太好說，孫開宇被甘笛弄進看守所，雙方結下梁子，現在環保這塊，就是孫開宇叔叔孫峰負責。
鄭春紅組織員工定期清掃，辦公區、職工食堂、庫房衛生基本合格，工商查查資質和賬目，這邊杜元方組織，甘笛有心無力。
田建領著檢查團去往車間，周主任抽空小聲提示，「甘總，要小心，孫峰是孫開宇的叔叔，環保這塊要注意。」
甘笛點頭，內心竊喜，原來有內應，那就簡單許多。
孫開宇有點神經錯亂，弄個證明回家養著，在家哭哭唧唧認知不清，孫峰嘴上不說，疼在心里，有心報復，而且是有舉報信。
報紙是風向標不假，但上下思索，19歲董事長甘笛輕松應對，公司正常生產不對勁兒。
思索半天不得其法，與大部隊落後半步，甘笛瞅準機會，過去攀談，「孫科，實在是抱歉，小孫的問題其實我的問題，他有一定道理，我保證我在公司一天他隨時能休假，上班也沒問題。」
這是在希望手下留情吧，拿捏慣姿態，他重重哼一聲，孫峰沒表態。
不錯啊，這態度就對味兒。
「所以孫科，不要顧及，狠狠查，噪聲、廢水、廢氣都徹底查一遍，別顧及我面子，該罰款罰款、該整頓整頓、如果能停產整頓，我肯定謝謝你。」
哼，陰陽怪氣的小子，冷聲道︰「我會秉公處理。」
孫峰沒吃這套，走入車間，工作人員打開測驗儀器，開始檢測車間噪聲，他曾經來過絲綢廠車間，本身車間設計具備降噪，這次沒帶耳罩，能听出來噪音可控。
「72dB，合格。」工作人員報數。
「多少合格？」
「85dB是上限。」
「那再測一遍，一遍測不準。對吧，周主任。」不該把環境弄太好，現在怎麼能把聲音早高一些，「里邊，織機邊上聲音大點，快，再測測。」
孫峰眉頭擰成疙瘩，他看不透甘笛，周主任經驗豐富，嘆口氣，小聲將甘笛釣魚的事情告知，這小子是一肚子壞水，渠道商都不放過，而且不怕玩大的。
「甘總，簽個字。」
甘笛大筆一揮，孫峰看著筆跡有點眼熟，掏出舉報信，臉色鐵青，舉報信是甘笛的筆記。
該死，孫開宇被冤枉，連我也不放過？小不忍則亂大謀，走著瞧。
其他人員測試水和粉塵沒問題，孫峰是老環保，這些設備用不用他一掃就清楚，是舍得下本錢的人，別給他發揮機會，他大手一揮，撤吧。
「別走啊，周主任，還有檢查余地。」
「甘總，你這樣會得罪人的。」如同退潮般，連招呼都沒打，檢查團就走了。狄茂典捂著嘴，這樣假牙受不了啊，下個月裝烤瓷。
甘笛笑容逐漸凝固，靠不住，要自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