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後!」
孟夏看著遠處那個快速移動的白影,愣過之後,立即沖到季年身前,舉起登山棍戒備著。
不過看了片刻,等那身影近了些,孟夏眨了眨眼,回頭對季年道︰「誒好像是條狗。」
「狗?」
「嗯白狗,現在看清了,剛剛太遠,光線不好,速度也快。」
「哦」听到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季年神色放松了些。
又過了會,他也看清了。
確實是條白狗,渾身長毛,身形矯捷,有點像大白熊犬的品種。
只不過毛發好像很久未修,遮著狗臉狗身,隨著跑動,擺動飛揚。
一眼看過去,確實比較難以看清是什麼東西
又過了一陣,那白狗跑到了兩人身前。
孟夏舉著登山棍,眼神凶巴巴的,攔在前面,沒放松警惕。
白狗停住,看著孟夏低頭嗚咽一聲,才慢慢靠近。
在她腿邊蹭了下,又在季年旁邊蹭了蹭。
接著狗頭一轉,原地轉了幾圈,往後跑了幾步,再抬狗頭,挺狗胸,回頭看著兩人。
「它什麼意思?」
孟夏看著有些不解,感覺這狗沒敵意,跟季年說的野狗不像,體型也比較大。
季年歪了下腦袋,猜測道︰「好像是想帶我們上去,它要領路?」
「領路?」孟夏想了想道︰「這狗是上面那戶人家養的?」
「有可能,看起來蠻親人的。」
季年說著朝前走了兩步,對白狗擺擺手,那狗頗有靈性的汪了聲,然後邁開爪子在前帶路。
「還真是領路的」
「它听得懂我們說話?」孟夏跟上季年,有些驚訝。
季年聳聳肩,邊走邊道︰「听懂是肯定听不懂的,不過我們的意思它估計是明白了,這白狗大概是被人從小養的。
對了你剛剛一直說看到了白色的影子,就是這個?」
季年說著,側頭問了下孟夏。
孟夏微微一怔,頭稍低,沒看他,眼神有些飄忽,淡淡應了聲︰
「嗯」
「哦那我錯怪你了。」
季年撓撓頭道歉︰「」我剛剛,不該懷疑你你不是放牛娃,說幾次,我都該相信你!」
「」
「怎麼了?你生氣了嗎?」
「哎呀!沒有。」孟夏咬著唇,十分不好意思的扭頭看著季年,承認了︰
「季年,你別道歉剛剛我只是想逗逗你,沒想到這麼巧的」
「啊?你說啥?」
「我我是說,我跟那個放牛娃一樣,前三次都是騙你的,結果第四次真的‘狼來了’」
「你?干嘛騙我?」
「因為你的反應,很可愛,我想多看一看」
季年︰「」
「好家伙!你現在還會逗我了!不行,我要懲罰你!」
「懲,懲罰什麼?」
「今晚,水楊酸軟膏,兩遍!」
(▔□▔;)?
孟夏微微張嘴,汗顏抬頭,還有點迷惑。
季年睨著她,挑了挑眉︰「听到沒有?」
孟夏低頭︰(;?╴?)
季年︰「到底听到沒有,說話,這個懲罰行不行?」
孟夏︰「行,行吧。」
後半路,一路無話。
孟夏自覺理虧,無從辯解。
但是
季年的懲罰,也肯定不對勁!
一晚上涂兩次膏膏,效果會更好嗎?
大概不會
那麼答案便呼之欲出——他就是喜歡自己的腳,然後趁機佔便宜!
還是答應了
雖然經歷了一番內心掙扎
孟夏臉微紅,對于自己最後居然默認季年可以稍微佔佔自己便宜的行為,非常羞恥
低頭沒有看路。
然後過了一陣,撞在了季年背上。
「哎呀怎麼停下了?」
「到了啊」
季年回頭見孟夏捂著腦袋一臉迷糊的樣子,歪歪頭,努嘴示意了下前面。
枯藤老樹破屋。
領路的白狗輕輕甩著尾巴,已經跑到了破屋前。
屋子門口,一個滿頭鶴發,發絲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女乃女乃正坐在一個小矮凳上。
見白狗過來,她伸手動作自然的模了模狗頭,隨後抬眼看向季年兩人,神色微動,卻沒有說話。
「內個,女乃女乃,我們是來做慈善援助的。」
季年見到活人,稍稍松了口氣,然後和孟夏走過來,輕聲解釋了一遍,做了下自我介紹。
那老女乃女乃听著兩人說話,沒有過多反應,只是稍稍點頭。
不過,當听到季年說自己是醫生,如果有什麼病痛,可以幫忙免費診治一下的時候,老女乃女乃微微怔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了會季年,神色有些說不出來的意思。
季年有些沒明白對方這是干嘛,猜測了下,拿出手機,調出電子醫師證道︰
「女乃女乃,您識字嗎?這是我的電子證件,我確實是醫生。」
「哦。」老女乃女乃看了會,頓了頓,第一次出聲說話。
她指了指屋內,語氣平靜道︰「那,你能不能進去,幫他看一看?」
「呃,是爺爺嗎?」
「嗯。」
「好。」
季年應了聲,走進屋中。
但隨後就是一怔。
他看著眼前一幕,一下瞪大眼楮,有些結巴道︰「這這,這怎麼回事!?」
「後生,別嚇著了。」
老女乃女乃拄著拐棍顫顫巍巍的跟著走了進來,伸手指著前面道︰
「這是他睡的地方,里面隔壁房間還有一個一樣的,是我睡的地方。
我們現在每天都這樣睡,因為很快,總有一天我們不會再醒來,這樣,到了時候,也體面一些。」
「哦」
季年聞言,有些晃神的應了聲,稍松了口氣,慢慢回過神來。
老女乃女乃看了看有些緊張的季年,又看了看一臉淡定的孟夏,微微笑了下。
「這女娃,倒是比你膽大多嘍。」
「」
季年無語,有些尷尬。
孟夏眨了眨眼。
有之前那事,她明白老女乃女乃說這話的意思——
自家準男友,剛剛又怕了
只不過,她到現在也沒覺得眼前一幕有什麼好害怕緊張的。
進了屋中,是一個石棺,里面房間還有一個一樣樣式的石棺。
兩個棺材就建在屋里,連著地面。
棺材上面有似滑輪樣子的結構,各自吊著一個棺蓋。
而外面這個棺材,就是他們進來看到的棺材里,躺著一個年紀很大的老爺爺。
老爺爺面容蒼白如紙,神色有些痛苦,身體一動不動,只是過一陣子就抽搐一下。
這就是一個快病死的人,提前躺在了該躺的地方,沒怎麼啊?
孟夏現在知道這里的人死後是有棺材的。
棺材就是死後的屋子,死後住的地方。
所以,老女乃女乃剛剛說的那個詞很準確。
「體面。
嗯,這樣確實體面一些。」
孟夏看著老女乃女乃認同的說了句,隨後神色又認真的出聲安慰道︰
「不過沒事的,有他在,爺爺還沒到永遠躺下的時候。」
「呃?」老女乃女乃聞言愣了愣,抬頭看著孟夏,又看看季年。
見後者也神色認真對她輕輕點頭,老女乃女乃回過神來,搖頭輕笑了下,臉上的表情和色彩豐富了些。
「天意」
她長嘆一聲,眼角微微含淚,篤篤拐杖道︰
「兩位後生,那就先謝謝你們了!救救他罷!
我還有事想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