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在短短幾年,已經歷了太多戰亂。
原本繁華旖旎的都城,一片蕭索。
蕭索的不是街市,是人心。
人們沉浸在被亡國的哀哀傷痛里,許多文人墨客,揮毫作詩,感嘆這淒涼的亂世,當然,更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此次,洛州乃被外族攻下。
他們的新皇之主,乃是一個擁有琥珀色眸子的樊域人。
玄澈當然明白,這是潛在的危機,亂世之中打得天下,他才更明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卻太難。
玄澈一整日都在處理善後,卻不忙登基,他知道,要登基天下,做這天下之主,還需謹慎,他身後還有許多問題亟待解決,不能急于一時。
他特意找來林雨燁,林雨燁不知為何,他要召見他。
許久,玄澈都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林雨燁本就是文弱的男子,玄澈如此眼神,他無法承受的低下頭。
龍座之上的玄澈,一身翻雲紫龍袍,玉冠鎏冕,面容如玉,鎏冕金光爍爍,卻難敵他容色之美,挺直的鼻翼,冷冽的琥珀色眸子,至高無上、貴冑天皇。
玄澈冷哼一聲︰「沒想到,你還和從前一樣,文弱膽小。」
林雨燁不說話,額角上滲著汗珠。
玄澈緩緩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斜睨著他︰「可知我為何要你來?」
林雨燁搖頭,玄澈道︰「你願意娶初雪為妻嗎?」
「這……」林雨燁驚訝的看向玄澈,「這……不合倫常。」
玄澈面色肅然,不怒自威︰「哼,倫常?你要常倫還是要活命?難怪你二哥經常說你……懦弱酸腐、婦人之仁!」
「可……她是二嫂啊。」林雨燁有點不知所措。
玄澈冷冷一笑︰「二嫂?!呵……要麼娶初雪,要麼死!你選一個!」
「這……」林雨燁俊秀的臉惶惶不安。
他向來沒什麼主意,如今要他選擇,一邊是道德倫常,一邊是性命攸關。
他的親人,已盡數死了,他活著還有意義嗎?
可,父親的眼神還在腦海里,他也許想為林家留後。
但是,娶初雪?!真的可以嗎?初雪,是二哥最深愛的女人……
「你不願意,是否……還有別的原因?」玄澈見他猶豫,目光銳利的直刺他的心。
觸及這樣的目光,林雨燁全身一僵,他有嗎?
麝月的臉浮在腦海,玄澈冷冰冰一笑,心中了然,果然對于這種風花雪月的文人,到底還是會難忘初見時的女子。
玄澈轉身坐回到龍椅上︰「你有嗎?」
林雨燁強壓下心里的酸澀,低下頭︰「沒有!我……願娶初雪為妻。」
「好!我登基之日,便是你們完婚之時!既娶她為妻,便要好好待她,不準……再有私心雜念。」玄澈話里有話。
林雨燁心中苦笑,他如今,還能有什麼雜念?
「下去吧。」
林雨燁才轉身,玄澈煞冷如冰的聲音響在身後︰「麝月……你想都不要再想!」
如一柄寒冰劍,自背心刺入直穿心口。
他步子頓了頓,卻終究沒有回頭看他,艱難的邁步出門。
林雨燁當然知道,麝月已經是玄澈的女人,很可能即將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玄澈,是威嚴不可逼視的皇!
而他如今,只不過是個亡國落魄的皇子,怎麼還能什麼有痴心妄想呢……
…………………………
月色皓白如雪,清輝寧靜,緩緩傾瀉在大安宮的青瓷琉瓦上。
密不透風的夜色,半明半寐。瓊台樓閣,隱約可見,崢嶸軒峻、貴冑奢華。
歷經紛華世間,麝月再次回到這座皇城,回到這恢宏天闕,心中百味雜陳。
趁著玄澈在忙,她走遍了這皇宮每一個角落,每一個角落都有或美好、或痛苦的回憶。
很晚,才回到了溶月宮。
溶月宮,月色溶溶之意,昔日父皇將隆月宮,更名為溶月宮,便是嫌隆月過于硬氣了。
玄澈貼心的命人最早收拾出溶月宮。
麝月回來之時,玄澈已經在了。
「這麼晚?」玄澈迎上來。
麝月點頭︰「嗯,隨意走了走。」
麝月的眼里掩不住的落寞荒涼,這宮宇,如今她看上去竟是這樣的光景嗎?
玄澈摟著她坐下︰「為何不開心?回家了,還不開心嗎?」
麝月搖搖頭︰「不是,只是想到父皇母後,想到兄弟姐妹,難免感傷些罷了。」
玄澈亦嘆息一聲︰「兄弟姐妹,有也好,沒有也許更好,那樣就少了個牽掛。」
麝月知道,他指的是初雪。
「你找林雨燁談過了?他怎麼說?」麝月看他臉色,並不是很好。
「當然答應了。」玄澈邊說,邊將麝月的手握在手中,神色有些黯然。
「你原本是不希望如此做的?為什麼?」
麝月知道,以玄澈的性格,就算留下了林雨燁的命,也決計不希望林雨燁娶初雪,這樣,只要林雨燁有絲毫輕舉妄動,他都可以殺之後快。
可若是他娶了初雪,即使日後再有不軌之心,難道要他再殺一次初雪的丈夫嗎?
那麼,他和初雪之間的兄妹之情,才真的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
「初雪,懷孕了。」
這件事,玄澈是第一次說起。
麝月一驚︰「多久了?」
「三個月了,我不能讓她的孩子沒有父親,更不能讓天下人笑話她!況且,她也說了,若是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她也不會讓這個孩子活著,我原本想狠心,反正孩子也是林世唐的孩子,就當斬草除根,可是……」
玄澈閉目︰「她到底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她?所以我只好冒險,林雨燁看上去倒是個安分的人,就希望他永遠都這樣安分吧。」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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