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戰國七雄之中最強大的一個國家,自商鞅變法以來,秦國國力與日俱增,使得東方六國戒懼不已。
這個國家的變法是諸國之中最為徹底的,他的制度、文化、思想等各方面都迥異于其他國家。
這個國家的貴族力量被打壓到了最低,這也是其他諸國厭惡秦國的最根本原因。
秦國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東方六國的人,腐朽的貴族就是拖累國家發展的蛀蟲!
他的存在,就是對東方六國最大的嘲諷!
六國對秦國無可奈何,只能期待著這個國家自己墮落。
但是商君以鮮血奠基的秦法還在,秦國注定繼續強盛!
車隊緩緩行進著,王學斌坐在車里,探著頭向車外觀望著,觀察著民眾的衣著飲食。
時不時的還會下車四處逛逛,與田間地頭的百姓聊一聊,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習慣。
蔡澤則是一直跟在王學斌身邊,听著王學斌詢問的內容,從不插話。
他們一路走一路觀察,終于來到了秦國都城,咸陽。
「觀瀾先生看了一路,對秦國也有了細致了解,不知何以教我王?」
王學斌坐在車上,正偏頭看著車外的雄壯的城池,听到蔡澤突然發問,回頭笑了笑︰
「秦國強盛天下皆知,有商君之法在,何須我這粗鄙之人置喙呢?」
蔡澤坦然的看著王學斌,懇切的說道︰
「先生說的哪里話?
先生大才,大王一直傾慕不已,常以先生之言以誨國臣,此次特邀先生來此,也是為了向先生求取治國之道,萬望先生指點!」
王學斌看了看他,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看著城池說道︰
「咸陽城是我看到的城池之中,最為冷清的一個!」
咸陽城確實是諸國最為冷清的一個,沒有帶劍的游俠,沒有出行聚集的士子,沒有貴族車馬,甚至連工商業也很少,非常的冷清。
蔡澤聞言笑著解釋道︰
「秦國自商君變法以來,嚴明法制,懲戒五蠹,因而城池看起來不似東方諸國繁華,但其活力,是諸國所不能及的!」
王學斌看著精氣神十足的守城軍,點了點頭,沒有在說什麼。
蔡澤見此也沒有追問,笑著說道︰
「先生一路辛苦,還請先行前往行館安歇,修整一番,大王明日將在宮中設宴,招待先生!」
王學斌點了點頭,沒有拒絕蔡澤的安排,說實話,他也想見識一下這個聲名赫赫的秦王。
秦王宮,一身風塵的蔡澤跪坐在秦王下首,匯報著王學斌的情況。
「大王,王觀瀾其人確是名副其實,臣隨他左右,雖然未曾開言請教,但一路之上確是收獲頗多,對臣治國理政有極大的增益!」
秦王端坐在案前,認真听著蔡澤之言,面色沉凝,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相邦有何收獲,可否教教寡人?」
蔡澤聞言,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王觀瀾每到一地,必細查當地人口、田地、糧秣、民風民怨,起初臣還不以為意,但是一路行來才發覺,臣對秦國上下了解已然清晰明了!
臣如此,王觀瀾必定更勝于臣!」
蔡澤聲音凝重之中帶有一絲絲惶恐,這一路行來,他對秦國上下有了十分透徹的了解,對今後治國理政的幫助不可估量!
這也是他最戒備的地方,他能了解到的,王觀瀾必然能了解到,他了解不到的,此人未必了解不到。
一個他國之人,比秦國相邦更了解秦國,這怎麼能不讓人惶恐。
秦王聞言面色不變,反而問道︰
「依相邦觀之,我秦國可否招攬此人?」
蔡澤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臣模不透此人的心思,不敢私自揣度,但此人對我秦國並無惡意,相反,此人對商君變法贊不絕口,並非毫無可能!」
秦王微閉雙眼,猛然睜開,果斷的吩咐道︰
「明日,寡人要親自去行館拜會此人,蔡相,你隨寡人一同前往!」
蔡澤聞言一驚,想要起身勸阻。
這可不是話本小說,什麼三顧茅廬、禮賢下士,這都是扯淡。
作為一國之君,能夠待之以誠,這就是最大的禮遇了!
三顧茅廬?
只是一些自認懷才不遇的秀才們的意婬罷了。
戰國講的是什麼?
是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什麼叫做國士以待?
就是你把國家重要權柄交給我,我必然會為你做出應有的貢獻!
是公平,是對等!
戰國是一個權詐的時代,什麼空口白話都沒有實際行動實在。
這也是禮崩樂壞的原因。
人與人之間沒有信任,有的就是實際,就是白紙黑字!
不相信任何虛言,自然就不在乎任何虛禮。
在蔡澤看來,秦王這番虛禮並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許以高位,賜以厚祿,這可比禮賢下士管用多了。
「大王,此事不妥,明日還是讓臣去迎接此人吧,大王位尊,不宜輕動。」
秦王自然明白相邦的顧慮,搖了搖頭,鄭重說道︰
「此人手中有寡人所欲之物,將于求人,先下于禮,王觀瀾此人確有神異之處,寡人親自迎接,算不得折損顏面!」
蔡澤一听此話,心下好奇,直接問道︰
「不知大王所欲何物?」
秦王聞言,微微一笑,看著蔡澤反問道︰
「蔡相可知,這王觀瀾游了幾國?」
蔡澤聞言直接說道︰
「此人應是自齊國出發,一路之上」
說著,蔡澤想到了什麼,頓時驚嘆道︰
「大王思慮深遠,實是臣所不能及,有大王在,一統天下,就在眼前啊!」
秦王听著蔡澤的奉承,昂頭笑道︰
「一統天下!哈哈哈哈」
秦國行館,善柔三女坐在一旁行功,王學斌抱著一部商君書,細細品味著。
在他對面,紀嫣然坐在那里發呆,雙目呆呆地看著王學斌,不知想些什麼。
良久,王學斌看完一卷書,隨手放到案幾上,伸了一個懶腰。
王學斌動靜不大,但也足夠驚醒發呆的紀嫣然了。
她緩過神來,看著王學斌,起身到了一碗水,遞了過去,隨口問道︰
「先生品閱著商君書,可有所獲?」
王學斌隨手接過陶碗,喝了一口,點頭說道︰
「不愧是商君著作,確實深刻雋永,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治世之典!」
商君書是商鞅留下的著作,原書二十九篇,後世只留下了二十五篇,書中所闡述的均是法家治國變革的思想,很合王學斌胃口
「先生怎麼評價商鞅?」
紀嫣然生長在魏國,那里的人們對商鞅此人評價並不高,她也很好奇王學斌的看法。
王學斌聞言站起身來,撇了一眼假裝修煉,實則偷听偷看的三女,搖頭說道︰
「商君此人是一個偉大的政治家、改革家,他的舉措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紀嫣然聞言來了興趣,再次追問道︰
「先生何處此言?要知道,商鞅此人就是死在自己所立之法上,先生不覺此法太過嚴苛麼?」
王學斌聞言一口干掉手里的水,將碗放回桌上,笑著問道︰
「你可知,法是什麼?」
紀嫣然搖了搖頭,一臉疑惑。
王學斌走到窗邊,看著夜幕中的秦王宮,感嘆說道︰
「法!其實就是一把劍啊!」
「劍?」
王學斌回身看著詫異的紀嫣然,點頭肯定到︰
「沒錯,就是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