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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 在此模型之內(中)

不死之貓生氣極了。它的毛發全都好像膨脹了一倍不止,比它在餐桌上空跳來跳去的時候顯得更加絲滑燦亮。但是它的步子卻很重,每一步都把靴子敲得梆梆響。

「嘿,菜貓,听好了。」它用一種老頭教訓人的討厭口吻說,「你們已經惹了大麻煩了。」

「我不叫菜貓。」荊璜冷冷地說。

「你輸了比賽,哥們兒!這不是針對你什麼的,但規矩就是規矩。抱歉,這一整天你都是菜貓了。我得這麼叫你,這只是傳統的一部分。熬過今天就成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艱難時刻。」

它同情地拍了拍荊璜的肩膀,那讓荊璜的臉色更臭了。

「不管怎麼說,」不死之貓又清了清嗓子,「幾位,你們干的事情實在是太壞了。我重復一遍,實在太壞了!這下可全完了,我敢肯定那家伙已經……」

「別用對我噴氣,你這個嘴碎的老東西。」另一只幼貓說,「你再吵一句,我就把你切成碎片喂狗。」

不死之貓在原地小跳了一下。

「我並不老!」它強調道,「我正當壯年,小東西!而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眼楮的小把戲。嘿!我不知道你是哪一支的後代。也許琳西達,或者厄厄瑪烏,要麼就是紫眼生的。不過那不重要。你對彗星的力量一點也不尊重,所以你絕不可能干掉我,懂嗎?你這惡毒沒禮貌的小鬼。剛才在廣場上你就試過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貓殺手不再搭理它了,轉而用惡狠狠的視線瞪著荊璜。後者則用相似的眼神地瞧著向他走來的姬尋。

「我很意外,」姬尋像打招呼一般自然地說,「他們能成功地要求你回到這里。是什麼說服了你參與合作?」

荊璜怒氣沖沖地把臉轉開。

「嘿,菜貓二號。」不死之貓說,「或者隨便你們是什麼關系。不管你們在策劃什麼行動,我建議你們立刻停下。」

姬尋看向它。從貓耳朵尖到尾巴上最翹挺的一根毛,他對這名跟來的意外客人表現出充分興趣。這種重視無疑使不死之貓相當滿意。它高高地昂著頭,整整腰間的皮帶,還摘下帽子對著姬尋行了個禮。

「你是哪一位?」姬尋問道。

「我乃彗星的伙伴,虎種之王,貓中之貓。」不死之貓說,「女王親自任命的皇家衛隊長,皇家顧問修達與藍色高塔的朋友。我過去還有另一個……噢,抱歉,不,這些不重要。沒什麼。現在可不是聊過去的時候,你們幾個!你們有大麻煩了。」

「我已听見你反復強調這件事。」姬尋說,「或許我的同伴們做了一些無禮的事。」

「無禮的事!」不死之貓高叫道,「他們襲擊其他的賓客!這簡直太不像話了!萬幸沒有哪一位受到傷害,不過這也完全違背了規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二號。如果你們只是打架斗毆,飛起來的盤子恰巧砸壞誰的腦袋,那我還能照著你們。我是說,小打小鬧在紀念日里再正常不過了。但是這個——這個知道彗星的小東西,它干的可完全不是這檔子事。」

它的尾巴沖著貓殺手點了點,繼續說道︰「它犯的可是謀殺罪。絕對的。」

「我還會把你也殺了,老廢物。」貓殺手說。與此同時姬尋問道︰「誰被殺死了?」

「沒人!」不死之貓惱怒地答道,「沒人被殺了。幸好它沒能成功!但那不能否認它有謀殺的意圖!而且你看,它到現在還毫無悔改。誰來為這小東西的行為負責?你們是它的監護人?」

「不。」荊璜說。

「是的。」在同一個時刻里姬尋說。

荊璜又開始瞪他的同伙。

「噢,你倒是不錯。」不死之貓夸獎道,「作為一個惡棍,你很有責任意識。不賴!我希望你接下來有好運氣。」

「為什麼?」姬尋耐心地問,仿佛在認真請教。

「你們干的好事自己清楚。」不死之貓說,「別和我裝糊涂,二號!我天生就能嗅出沒安好心的家伙。你們搞毀了我主持的比賽——我是說,沒完全毀,畢竟它還是被完成了。不過你們害我差點就破壞了自己的承諾,我可記著這筆呢。」

「你打算懲罰我們?」

「不,當然不。這可不是我的活。我只負責主持紀念日。所以甭管你們打算干什麼,只要別傷害其他客人,我完完全全是中立的。你們盡可以做自己的事。」

「那麼,」姬尋依然充滿興趣地請教道,「你來到這里的原因是什麼?這里沒有誰會被我們傷害。」

「被你。」荊璜冷冷地說。

「噢,我倒不是為了監視你們來的。」不死之貓說。它的神態突然變得更拘謹而禮貌了,像是懷著某種奇怪的歉意,它又摘下帽子向在場所有人致意。

「我跟來是為了見一見老熟人。」它說,「本來想著他可不會在好日子里出現。不過,既然你們這些惡棍冒出來了,我想他也會聞風而來。他就在這方面嗅覺靈光。唉,可憐的伙計!我個人還是挺喜歡他的,在他還正常的時候,他給我梳過幾次毛,技術是一流的。我倆還一起喝過酒呢!不過現在還是算了。我只打算遠遠地瞧他一眼。至于你們呢,菜貓,還有二號,如果我是你們,我會趕快想想這輩子最後一個願望是什麼。趕緊吃。趕緊喝。或者趕緊干任何你們想干的事。他就要來了。我猜他正在往這邊走著呢。」

這對于所有在場的人都是一段難以理解的自白。姬尋也不再提問了,而是若有所思地回望向計算中心。

「你腦袋壞了,老廢物。」貓殺手輕蔑地揚起尾巴。但這一次它的同族沒有被它激怒,而是從容地拍拍羽毛帽子,戴回自己那毛發豐盛的腦袋上。

「你們可是惹了大麻煩了,諸位。」它用毋庸置疑的調子宣布道,「天大的麻煩。」

山中人與貓殺手都不露表情地瞧著它。他們在神態上表現出了空前的一致。姬尋轉過身,快速地走回朱爾面前。

「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了。」他說,「意外風險會隨著時間而增加。」

朱爾收回了盯著不死之貓的目光。她沒有討論任何關于不死之貓的警告的內容,因為她明白,而她面前的姬尋也明白,倫理之家早晚會發現。不過,他們需要的時間並不長,而應付災害的經驗卻都很豐富。不死之貓的威脅尚且還不算是個緊急問題。

「計劃很簡單。」她說,「我留下的後門曾經被用來查詢信息和發布指令。在切分器啟動後,它發生了一些我意料外的變化……一些功能完全消失了,一些則變得更靈活。」

「這並不罕見。它被內化為許願機環境的一部分,就像你們的概念之鈴。」

「我能查詢到你,姬尋先生。很難描述這種感受,它不是通過我的腦接芯片傳遞過來的。但我的確能知道你在哪一棟屋子里,以及我想要查詢的任何一個人。我試著給切分器發指令,但卻沒有得到主機的回應,這部分功能顯然在啟動後受到了破壞。但我仍然能定位到它。機房仍然存在,不管以什麼樣的形式。而只要我們能靠近它,強制停機是可能的。」

「具體方式?」

朱爾微微皺起了眉︰「我們可以試著給它新的指令。」

「對許願機操作最好謹慎行事。」姬尋說,「想清楚自己的願望,朱爾。除此以外,我還要提醒你,僅僅知道位置並不能幫助我們靠近機房核心。它正被非常密集的無限事項包裹著,接觸無限性會使一切有限心智崩潰,我們都觀察過很多這樣的案例。」

「這正是你要出馬的地方,姬尋先生。像你所說的,你有一台用于把幻想還原為單調現實的機器。那叫做靈場屏蔽器……」

「哦,關于那個。」姬尋說。他又微微地笑了一下。在他身後,荊璜的視線像閃電球那樣充滿凶險地射向他。

「我也許忘了聲明這點,」他輕快地說,「屏蔽器在我第一次進入這里時就損壞了。這正是我被困在這里的原因。不過,這並不要緊,你的計劃依然值得嘗試。我在此推薦另一種方案︰以無限性對抗無限性。更具體來說——朱爾,這位是我的弟弟。你不必清楚他的名字,從技術上而言,你只需要把他等價為一台屏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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