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城。
鵬城大學家屬院，高婧住的房子里。
掛了視頻後，三人臉上的笑容，都是倏然間收斂，彼此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都默默吃著小龍蝦。
卻也再吃不下去。
各自摘了手套。
「會不會，有點太過分了啊？」
褚瑾瑜微微嘆口氣，輕聲問道。
其實她是最心虛的。
高婧在楚堯心目中是最特殊的存在，第一順位，絕對不容置疑。
虞美人家世背景，實力雄厚，自身底氣很足，什麼都不怕。
唯有她……略慌。
感覺像是在參與一場自己玩不起的游戲，但又舍不得放棄。
「你醒醒吧啊！有他過分？他做的過分多了！」
虞美人不由開口說道。
高婧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他更過分？還是你更過分？」
虞美人︰……
氣氛倏然間凝滯。
然後再次沉默。
其實類似的談話，在這兩天，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但每次都是無疾而終。
感情的事，哪有什麼誰對誰錯？
你扎我一刀，我扎你一刀。
你再扎我一刀，我再扎你一刀。
最後彼此數數各自身上的刀口，差不多就得了。
付出的，收獲的，真要細算，誰能數的清？
又不是買賣。
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咱們都是成年人了，各自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做出選擇，同時也尊重結果，好不好？」
高婧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口，輕聲說道。
虞美人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拿起啤酒，和她踫了一下，想了想，開口說道︰「是我對不起你。」
她語氣很真誠。
然後又看向褚瑾瑜。
「瑾瑜，我也對不起你。」
三只啤酒罐踫在一起。
然後，虞美人繼續開口，緩緩講述。
「我是個缺愛的人，從小缺愛，看不慣別人比我好，一切起因，是嫉妒。其實是他治愈了我，他說，希望拆掉我心里的密室，哪怕是從此失去了我。」
「听到這話，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哪怕是再渣，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忘掉了。」
「所以當你來帝都的時候，我很恐懼，真的很恐懼，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拉上了瑾瑜，後來……後來搞到現在這個地步。」
虞美人默默說著，眼眶微紅。
第一次向兩個「陌生人」，徹底吐露自己的心跡，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經歷過這件事後，心中再無恐懼。
還要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挺好的，女人啊，誰都不容易，別想過去了，向前看吧，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的。」
「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懂男人，但現在才發現，真的不懂。」
「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第一次見他，也是看上了他的錢，不過，都過去了，現在反而是種釋懷。」
高婧也坦誠說道，是非功過，無法評說。
氣氛重新歸于平和。
不管怎麼說，楚堯……都還算是個好人。
除了在花心這方面。
在其它方方面面，都無可挑剔。
「我……我想匯報一個情況……」
褚瑾瑜忽然開口說道。
「嗯？」
「說。」
被兩人同時看著，褚瑾瑜深吸口氣，莫名有點緊張，張口欲言，但話到嘴邊，卻又縮了回去。
支支吾吾好久，依舊還是說不出來。
「說啊！」
虞美人不由催促一句。
「就是……就是你給我打電話那天晚上，其實，他除了和我在一起，還有另外一個姑娘。特別好看，也特別年輕，他先去找的她，然後才來找的我。」
這話……
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徹底凝滯了。
冰凍了。
凍成雪域冰原。
虞美人狠狠攥起手，手中的易拉罐，被捏到變形，沒喝完的啤酒，咕嚕咕嚕冒出來。
流到地板上，卻毫不在意。
高婧面無表情，向後一靠，緩緩閉上眼楮。
褚瑾瑜︰……
感覺自己像是放了個炸彈，把一屋子人都炸得魂飛魄散。
包括自己在內。
……
許久。
許久。
「毀滅吧。」
「地球毀滅吧。」
「我不想活了。」
高婧發出哭笑不得的聲音，笑出聲來，無力且無奈。
虞美人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不是你說的嘛……向前看。」
高婧︰……
再次笑出聲來。
褚瑾瑜弱弱道︰「我錯啦，我不該說這個的，那……那現在怎麼辦嘛？」
怎麼辦？
這個問題，對于三人來說，當真是從未想象過。
本來以為也就三個了。
三人甚至都做好，差不多就這樣得了的準備。
畢竟，心中還是割舍不下的。
忍了。
但，沒想到，竟然再次獲取到新的信息點。
「閹了吧？」
「我找人去綁架。」
虞美人銀牙暗咬，忽然開口說道。
高婧陡然間瞪了她一眼，眼神下意識凌厲，深深吸了口氣︰「別說氣話，好好的。」
「有的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個拜金的女人，給我很多很多錢就好了，至于愛不愛，無所謂。」
「可我也做不到啊。」
「我嘴上說著，他是自由的，可心里還是希望獨愛我一個。到現在，我以為自己底線已經放的足夠低了，沒想到，還是被再次炸穿地板。A股嘛？」
這次，高婧是徹底心態爆炸。
已經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了。
整個事兒，就都顯得很荒謬。
虞美人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還是安慰道︰「其實也正常，香江那些有錢人，一直都是這樣的，現在都還有，幾個姨太太，一起住在家里。那位剛過世的賭場大亨，不也如此嘛。」
「男人都是這樣的，哪有什麼忠貞不二的好男人？」
「尤其是有錢的男人。」
「至于窮的，那是因為沒有選擇，如果有了選擇，無一例外。」
听到這話……
褚瑾瑜想了想，也是輕聲開口。
「我……我贊同。我爸也是，結婚幾十年，對我媽媽可好可好了，可我知道，他每周都會出去至少玩一次，我猶豫了很久，那會兒也小，不懂事，就和我媽媽說了，但，原來她早就知道，只是一直假裝沒看見。」
「可能，到一定年紀，就真的看開了吧？」
「我媽原話，男人只要不把錢拿給別人，至于外面玩一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
……
听著這話，三人再次沉默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
虞美人踟躕著開口。
「婧，我不知道怎麼說，這話可能也有點不太合適，但，我還是得說，其實……其實吧，我覺得，覺得……我和瑾瑜，多多少少都是可以接受男人花心的。」
「想通了也就想通了，真的能想通，因為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如此。」
「就是你……」
「你，還是別讓自己心里太難過，都到這個份上了……嗯……」
「如果還愛他，那還是試著讓自己接受……不然，難受的只有自己。」
「甚至，要不，主動一點，多去看看《甄嬛傳》，咱們三個可以結成同盟的嘛……」
「反正我也不計劃結婚了，我家那個情況，也就楚堯，不是奔著錢來的。」
高婧︰……
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再看看褚瑾瑜，似乎也有幾分意動。
忽然發現，這個局勢，它開始發生變化了。
原本同氣連枝的三個人，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分化了？
她倆，都已經開始站在楚堯的立場說話了。
反倒顯得自己很奇怪一樣。
是這個世界錯了？
還是我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