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婧和王思慧在書房聊了半個多小時，也還沒出來。
不過楚堯並不太擔心。
這相當于是一場針對高婧一個人的入學面試。
既然是面試嘛，那就是問的時間越長，說明聊的越投機，越對「面試者」感興趣。
況且，有自己這層關系打底，這個面子，王思慧多多少少會給的。
鵬城大學不缺一個「普通大一新生」的名額，但很缺能捐出一個億的校友。
沙發上。
虞美人沒說話，再次拿起書看著，很沒禮貌的，旁若無人。
也算是某種生氣的姿態。
楚堯若無其事的喝著茶，偶爾看她一眼，笑而不語。
這個女人……
怎麼說呢？
之前在三亞見到的虞美人，還都是表象。
她是極其多變的，喜怒無常的，陰晴不定的。
這當然不是精神分裂，而是……情緒分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那些「大人物們」的特質，情緒為客觀事實和當前局勢服務。
談笑風生間，雷霆萬鈞。
有點像表演型人格了。
——我所有給你看的，都是我想給你看的。
而虞美人思想的核心，現在楚堯總結出兩點。
第一，是高高在上的「階級思想」。
第二，是冰冷無情的「利益至上」。
不管她外表再表現的怎麼樣，但這兩點，是她三觀最深處的核心，最本源的思維方式。
作為一個女人來說，這樣的思想，真的是很不討喜，讓人厭煩。
但，倘若是作為一個大家族的接班人，這樣的思想，至少……是合格的。
「哎，問你個問題。」楚堯主動笑著開口。
「說。」
虞美人視線還停留在書上，都沒抬眼看。
楚堯也不在意，略顯興致勃勃的問道︰「你有男朋友嗎？很好奇，你這樣優秀的姑娘，按照你門當戶對的思想，會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
「沒有啊。」
「我需要男朋友嗎？」
「男人，都是玩物，玩玩就夠了。不過我有很多男性朋友，可以做很好的合作伙伴。」
「你，本來已經是之一，不過現在重新淪落到考察期。」
她平平淡淡的笑著說道，說著很離經叛道，但于她自己而言，似乎也挺合適的話。
楚堯︰……
「再問一個問題。」
「說。」
「你們家，到底有多少錢啊？」
虞美人愣了一下，對如此「接地氣」的話，還真有點不太適應，當真沒忍住，笑了出來。
眼楮笑成了月牙兒，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知道啊，太多了，數不過來。」
楚堯又問︰「你是唯一繼承人？都是你的？」
此時此刻，楚堯的姿態，屬于那種既落落大方，又透露著市儈樸實，猶如「七大姑八大姨查戶口」似的問法。
讓虞美人當真無語。
周圍的人，誰問過她這些問題啊？
誰敢？
誰會？
但莫名新鮮……且好笑。
「財富沒有擁有者，只有使用者，到了一定層次你就會發現，財富的使用權比擁有權更有用，懂？」
想了想，她一副「布道者」的姿態，如此說道。
看向楚堯的眼神卻仿佛在說，你就是個弟弟。
楚堯笑了笑。
「所以，在你看來，男人也是？」
這話當真是有點刺到了虞美人。
她一時都失控了，隨手拿起沙發上的枕頭，砸了過來，「楚堯，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這時。
書房門的正好被推開。
王思慧和高婧走出書房，剛好看到沙發上的這一幕。
「小美。」
王思慧叫了一聲，你媽喊你全名的感覺。
虞美人拿著抱枕的胳膊瞬間僵硬，臉色微紅，若無其事的收回。
高婧微微抿了抿嘴唇，看著楚堯。
「咳咳……」
楚堯站起身來，直接沒提沙發上這茬，笑咪咪道︰「王老師，這個學生，還行嗎？」
還真就學生家長的既視感。
「嗯，挺好的，基礎有點差，不過悟性很高。坐，坐下說。」
「我剛才和小高聊過了，大學的課程是極其寬松的，以她現在的條件，沒必要追求學位，學歷之類，而是應該學習知識，深扎一個領域，以自學為主。」
「金融、法律、財務、語言，四大核心課程，我給她列課表，列書單，布置作業，拿出幾年的時間，在學校這個環境里，潛心研究，會有所成的。」
王思慧娓娓道來，為高婧做了量體裁衣的規劃，眼神卻看著楚堯，露出征詢的意思。
這待遇，楚堯都有點羨慕了，是真的好。
這是真的貴人啊。
「王老師，要不你把我也收了吧？」
「我也想回爐再學幾年。」
楚堯開玩笑的說道。
王思慧也是笑著︰「可以啊。」
「官、商、學，官暫且不說，商學可以是一家，互為補充。」
「生意場上浮躁了，就來學校呆一呆，感受一下學習的氛圍，小美她爸爸，每次在遇到重大選擇前就都會過來，呆上兩三天，浮躁盡去，不惹塵埃。」
楚堯默默點頭。
人家這兩口子，也算是神仙生活了。
……
中午在這里吃的飯，王思慧下廚，虞美人幫忙，高婧打下手。
楚堯站在陽台上，抽了根煙，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的校園。
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遠處的操場，一群大四的同學，穿著畢業服，正在拍畢業照。
很能激發人回憶的畫面。
這時不由想起自己畢業那年，在操場上拍過的照片。
印象最深的是這樣一張——劉飛穿著黑色的學士服，月復部塞了一顆大籃球，臃腫如孕婦，扮相也是孕婦，滿臉嬌羞。其它三人眼神慈愛，三只大手輕輕撫模著他的肚子，做預備女乃爸狀。
很荒唐。
很搞怪。
騷的一塌糊涂。
雖然俱往矣，但現在想起來，還是會嘴角帶笑。
……
「吃飯啦。」
客廳里高婧輕聲叫道。
楚堯拍了拍身上可能存在的煙灰，走進客廳。
簡單的家宴，沒什麼大魚大肉，大都清淡素菜，連醬油都沒放多少。
不過滋味卻是不錯。
「楚堯，下午陪我去見個朋友，正好也介紹給你認識。」
吃飯時，虞美人笑著說道。
楚堯看了她一眼，暫停夾菜，問道︰「誰啊？」
「雷布斯啊，想不想見？不想去就算了。」
我……草？
雷布斯？
「去啊，那必須得去啊。」
楚堯當即點頭。
虞美人這才笑了笑，然後看向高婧，很友好的態度笑盈盈道︰「小婧同學，你要一起去嗎？」
這話，就有點誅心了。
高婧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楚堯正想開口，王思慧卻是慢條斯理的看了自家女兒一眼，隨口道︰「我們還沒聊完，你們去。」
虞美人有點震驚。
卻沒說什麼，默默吃飯。
楚堯心中也是暗暗感慨。
嘖嘖。
三個女人一台戲。
虞美人顯然是那種喜歡「扒拉事兒」的性格。
她媽也顯然知道她是這種性格，不動聲色的化解，反而有點護著高婧的意思。
這境界……
此刻。
楚堯對高婧在這里學習，徹底放下心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