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坐啊，反正你爸辦公室。」
「我給你點餐。」
進了辦公室，楚堯隨口說道，打電話安排廚房做飯。
她在楚堯身後進門，猶豫一下，刻意沒關房門，保持著大概四十五度角的開敞。
自己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洗杯子，喝茶。
她沒關門的這個小動作，楚堯注意到了，不由暗暗贊許。
老江這家教，是真的不錯。
既落落大方。
又有自我保護的意識。
這種分寸感，雖還遠遠不到她老爹的火候，卻也打下了基礎。
畢竟年齡還小。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上高幾？」
楚堯坐在辦公桌後的老板椅上，隨意聊天的語氣。
「16歲，高三，江小葵，我爸的江，唐小星的小，向日葵的葵。」
她輕聲說道。
略顯別致的介紹。
很熟練。
應該是之前也這麼自我介紹過。
楚堯听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唐小星」。
很快想到，是微博上那個流量藝人，之前暗舌忝過自己，加了微信。
後來他也發過幾條微信，不過自己都沒怎麼在意。
偶爾看見了，有心情，就回一句，沒心情，就不回了。
跟男人有什麼好聊的？
三扁不如一圓啊？
太太太惡心。
「唐小星？」
「是那個盛世美顏唐小星？」
「你還追星吶？」
楚堯笑眯眯的，連續三問。
江小葵點頭︰「是啊，其實我很少追星的，不過，他……太帥了，emmm……」
楚堯︰……
忽然就有點不想聊了。
一直對狂熱的飯圈少女沒什麼好感，沒想到今兒還真見到一個活的。
想教育她兩句，但肯定沒啥用。
再者，自己憑什麼教育人家？
「追星還是理智一點，適度一點，不是說不好，但凡事過猶不及。」
想了想，楚堯隨口敷衍一句，便不計劃再說這個。
江小葵嘻嘻一笑。
「放心啦，很理智的，我又不是傻子，我們00後追星，才不像你們80後那麼傻呢。」
「我是90後！」
楚堯干咳一聲，鄭重提醒。
「好的呢，大叔！」
她說。
楚堯看了她一眼，搖頭笑笑，沒說話。
「其實呢，狂熱的只是少數，你知道嘛，大部分粉絲，嘿嘿，至少就我知道的，我們都是很水性楊花的，哪個帥，哪個火，就追哪個。」
「而且，也不是真要死要活的，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這種感覺啊，戀與制作人玩過沒有，就像是那種……養了一個手機寵物，哦對，就像你們男生玩網絡游戲養角色的感覺。」
「還有，很多粉絲頭子，都是為了恰飯和賺錢的，賣周邊啊，賣簽名啊，賣合照啊，打著愛豆的旗號，賺自己的錢。」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追星少女」這個身份，讓楚堯不太高興了，她興致勃勃的開口解釋，主動證明起了自己。
楚堯︰？
還有這種操作？
現在的00後，都這麼會玩了嗎？
連追星都玩出了這麼多花樣。
年輕人不講武德，把「明星」都當工具人。
不過，也算是對惡劣娛樂圈環境的一種消極對抗。
其實傻的不是「追星」這個行為本身，而是那些真正傻的人。
但凡存在身份和信息不對稱的領域，就一定會存在「韭菜」和「狗莊。」
「那你是哪種？」
想著這些，楚堯就這個話題，繼續和她聊了下去。
「我是雲養流的啊，就寫作業累了，看看他，養養眼，佛系追星。」
「哦，對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交朋友啊，交現實中的朋友啊。」
「沒有愛豆，就像玩游戲英雄沒有皮膚一樣，怪沒面子的，跟人聊天都沒話題。」
她這個語言和邏輯能力，確是得到江振華的真傳。
很準確。
也很形象。
楚堯點點頭。
感覺自己被這個小姑娘上了一小課。
課程名——以江小葵舉例，論述一部分00後小姑娘的追星觀。
最近各種高強度的聊天，從每個人的思維和語言中，楚堯都看到另外一種視角。
萬千種人，萬千種想法。
有的和自己相似。
有的和自己相悖。
不過，楚堯覺得自己現在正在培養出一種思維，那就是開放、兼容、批判吸收。
人群，就是市場。
人群的想法，就是市場的需求。
要想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你就要做到深刻洞悉人群，至少一部分人群的需求。
能風靡市場的產品，一定是源自于對人性的精準把控。
就像互聯網和硬件領域，那句被喬布斯和張小龍聯名推崇，送上神壇的名言——產品經理，是站在上帝身邊的人。
呵。
不知不覺間就思維發散，想到這些，楚堯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拿煙。
不過忽然想到還有小朋友在，也就硬生生忍住。
「說的不錯，有點啟發到我了。」
「給你個獎勵吧？」
楚堯笑著看向她。
嗯？
「什麼獎勵？」
江小葵略顯疑惑，也略顯警惕的問道。
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是老爸語錄中，排第三順位的箴言。
「獎勵嘛……送你十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再加十本黃岡密卷，十本衡水真題，怎麼樣？」
楚堯說著，自己忍不住笑出聲，笑聲「猖狂」。
江小葵目瞪口呆。
感覺到一種社會的毒打。
這也太狠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大叔，帥哥哥，我錯了，真錯了，你這skr狠人啊。」
「但凡只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人家就認了。」
「再加上黃岡和衡水，禿頭警告，禿頭警告……」
她看出來了，楚堯在開玩笑調侃自己，索性自嘲，當即認慫。
忽然就活潑起來了。
楚堯也是笑著，掏出手機。
「好，不逗你了，說正話，我這兒有唐小星的私人微信，想不想見見？」
嗯？
哇！
江小葵顯然激動了一下，將信將疑道︰「真的？」
楚堯笑著點開微信。
「當然真的。」
「不過微信號不能給你啊，免得影響你學習。」
「最多視個頻，或者幫你和他要個簽名照什麼的。」
听到這話，江小葵頓時一跳一跳的到了桌前，滿眼小星星。
「好啊好啊，那……可以幫我要……要一百份簽名照嗎？」
嗯？
楚堯一愣。
「要這麼多干嘛？」
江小葵吐吐舌頭，振振有詞道︰「到手後，我拿去學校拍賣，賣給我們同學，然後二一添作五，分你一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