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堯的話，再看看他的姿勢，姜靈韻沉默了一下，走過去。
伸手。
她縴細而修長的手指，沒有涂任何甲色，修剪得極其整齊的指甲，輕輕劃過楚堯背上的皮膚，帶出一道道細微的白印。
「上面點。」
楚堯說。
這時，姜靈韻看到了。
楚堯背上的確是有兩個紅腫的大包。
大概是之前在海邊別墅時，被蚊子咬的，剛好位于脊椎骨中線和肩胛處中間的位置。
一只手從後背下方繞過去夠不著，另一只手從脖頸上方繞下去，同樣也夠不著。
還真有啊。
她心中微微一松，將楚堯的T恤卷到最上面。
然後指甲重重在上面掐出個「十」字。
楚堯爽的嗷嗷叫。
姜靈韻︰……
「楚總，跟你說個事。」
掐著那兩個蚊子咬出來的包，她微微抿了抿嘴唇，語氣幽幽。
「說。」
楚堯趴著，哼哼道。
「楚總，我可以接受你日常語言上的調戲，這是你的本性，也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
「我也可以幫你撓癢，以一個下屬，或者朋友，甚至哪怕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
「但，還是煩請你收回剛才，撓舒服了讓我當公司副總這句話。」
「我，是微不足道的，我已經足夠卑微，我……唯一所還能仰仗的，就是我的工作能力，我的才華、智慧和執行力。」
「你，你可以給我留一點最後的尊嚴嗎？」
她輕聲說著。
聲音很平靜。
楚堯陡然翻身，回頭。
看到她眼眶微紅，強忍著淚水，倔強而驕傲的仰著下巴。
一瞬間，楚堯沉默下來。
重新趴回去。
「知道了。」
「姜助理。」
「麻煩，給我撓下背，狠狠掐，當然你掐別的地方，我也不會介意。」
「要不打也行。」
和她一樣的語氣和口吻，楚堯開口說道。
姜靈韻嘴角上咧，破涕為笑，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然後又模仿著楚堯先前糗她時的語氣，「那這個時候你至少可以說一句，你錯了。」
近乎嬌嗔的語氣了。
嗯？
楚堯再次回頭，又看了她一眼。
「差不多得了啊。」
「我從不和女人認錯。」
「以前有過，以後再也不會有。」
姜靈韻默然。
下意識想問「那她呢？」
還是硬生生忍住。
之前保證過，不再聊起「她」的。
「好的，我知道了，您繼續趴著吧，我去拿青草膏。」
深吸口氣，姜靈韻平靜說道。
轉身去行李箱里，翻出青草膏，回來又給楚堯細致抹了一層。
……
平心而論。
姜靈韻剛才說的那句話，「可以給我留一點尊嚴嗎」，還真是讓楚堯有點觸動。
浪歸浪，騷歸騷，該反思的時候，楚堯還是會反思。
反省是理智的美德。
自己今天晚上對待姜靈韻的態度，的確是顯得輕浮了。
一是因為即將離開瓊島，有點必須趁機做點什麼，錯過這個機會，可能還不定猴年馬月的心理。
急了。
二來，則是之前和謝小欣聊天，听到那些對話，對「女人們」產生了輕視。
飄了。
沒有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錯誤的用對待其它女人的態度，來對待姜靈韻。
「謝謝。」
「你去休息一下吧，訂的幾點機票？」
「起飛前兩個小時，我叫你。」
想著這些，楚堯點上支煙，看了姜靈韻一眼，輕聲說道。
聲音溫和的不像話。
姜靈韻都有點意外。
甚至感到受寵若驚。
「十點半的機票，一個小時到鵬城，我發給你。」
「嗯……隔壁房那個女人……」
她輕聲說道。
「你別管她了。」
「去休息吧。」
楚堯擺擺手，長長噴出口煙霧，靠在沙發後背上，看著手機。
……
昨晚褚瑾瑜發來的消息。
飛機上偶遇。
想了想，楚堯回復︰「告訴你幾點的航班，那還叫偶遇嗎？既然是偶遇，就隨緣見面吧。」
考慮到高婧可能會接機。
還是不要搞修羅場之類的場面了。
雖然自己和褚瑾瑜也沒什麼。
在高婧那邊是一點不虛。
但褚瑾瑜這邊，也沒必要強行增加游戲難度。
現在是凌晨五點。
楚堯消息發出去，也沒預計她會及時回復。
然而卻是很快收到褚瑾瑜的回復。
她發來一張自拍。
穿著一套藍色的工服，像是木匠一樣，身上有不少木屑，還戴著帽子和口罩。
奇怪的造型。
褚瑾瑜︰「我現在在我叔叔的古玩店加工作坊，為了給你準備這件禮物，熬了一個大通宵，親手做的，現在困得要死，真不能隨緣了，給我個準點，咱們等下機場見。」
楚堯……愣住。
我去？
這麼狠？
「什麼東西？」
楚堯不由又問了一句。
JPG。
褚瑾瑜再次發來一張照片。
是一個木質的手串，應該是剛車出來的，木屑都還沒擦干淨。
原始而質樸的木質紋理，看上去倒是非常漂亮。
「極品全鬼眼對眼瓊島黃花梨手串，品相十分，毫無瑕疵，一串十二顆，每顆都是極品對眼，整齊劃一，無裂無補。」
「我叔叔的珍藏，求了他好久才給我的。」
她又發來兩條消息。
楚堯︰……
不懂手串。
但听她這麼一介紹，應該是挺高大上的，當然肯定也挺貴。
這位，也很會做人啊。
禮物禮物，「禮」比「物」更重要。
自己送她的是「物」，花錢就能買到。
而她送的，她自己親手做的，倒更「禮」了。
再加上熬的這個大通宵……
那就更多出幾分意思。
「太貴重，收受不起啊。」
「倒不是木頭或者珠子，主要是你熬個大夜，傻啊！」
「現在立刻滾去睡覺！回頭再說！咋了？我今天飛機就要墜毀啊？非今兒見我？」
楚堯「罵」道。
褚瑾瑜那邊過了大概半分鐘才回復。
「知道啦（吐舌）（吐舌），那我真去睡覺啦？回鵬城見？」
楚堯︰「不見不散。」
……
搞定一個。
沒過多久，早晨六點三十五分，又收到關雎兒的消息。
「哥哥，昨晚又夢到你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韓總昨天都回來了，還把我叫到辦公室，說讓我快點把證考下來，就給我升職。」
「你好厲害呀……」
看著消息，想了想，楚堯回復。
「雖然很忙，今天偷偷跑回去見你，噓，別聲張，等我消息。天黑之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