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白手去勸業旅社陪老兩口過。
老爺子坐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拿著放大鏡,正在看白手送給他的那份四通公司的資料。
白手搬張小凳子,在老爺子身邊坐下,「怎麼樣?」
老爺子摘了老花鏡,放下放大鏡,連同資料,放到旁邊的小桌子上。
「我猜,你自己一定沒有看。」
白手怔了一下,「咦,你怎麼知道的。」
老爺子捋須微笑。
「那天,你讓小安送來時,我問過她,她說印了三十本,基本上都送出去了。」
「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在虛張聲勢,其實你自己不屑一顧。」老爺子笑道。
「然後呢?」
「裝怯。」
白手呵呵一笑,「裝怯?我裝給誰看?」
「裝給黃陳施三人看。」
「我送的幾十個人,都是非常可靠的人,黃陳施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我在裝怯呢?」
老爺子瞥了白手一眼,「你狡猾,你一定有辦法讓他們知道。」
白手只好點頭,在老爺子面前,他不隱瞞。
「呵呵……我讓秘書把資料摘要放在公司的內網上。」
「什麼內網?」
「公司內部網絡,公司內部的人能看到。根據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的規律,肯定有人外泄,肯定也會讓黃陳施三人知道。」
老爺子嗯了一聲,「裝怯就是示弱,算是精心策劃了。」
「老爺子,我很想知道,你看過資料後的看法。」
老爺子笑笑,「我沒看出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
「啊,不會吧。」白手以為老爺子在開玩笑。
「幾個體制人,仗著信息優勢和資源優勢,在海南炒了回地,賺了點錢。然後回到北京,靠著關系搞了個項目,又賺了點錢。再然後,再然後就分家了。」
說著,老爺子瞅著白手,「你細想,在他們的位置上,只要不傻,有多少人能做到並比他們做得更好。」
白手稍稍一想,老爺子的話還真有道理。
老爺子眯著雙眼說道︰「因為有優越感,因為有文化,這些人的思維是直線型的。而你的思維是弧線型的,你與他們比較,你厲害十倍百倍。」
「別忘了,你資金雄厚,你不怕失敗。而他們有合作者,這個合作者是雙刃劍。成功時沒有問題,而一旦失敗,他們會如大壩垮塌。」
「如果說一定要防,無非是防黃陳施三人聯合,或他們與同行聯合。有一句話你很熟悉,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白手笑著問,「我是地頭蛇嗎?」
「在上海待了十幾年了,你要還不是地頭蛇,那還不如回老家種地去。」
老爺子的一席話,提升了白手的自信心。
不錯,沒有必要過分關注黃陳施三人。
作為池子里的大魚,不能因為來了幾條新魚而影響了自己的食欲。
施海陽的海陽地產公司開業,白手派總裁老顧出席。
黃石的雙石風投公司,真的把總部設在騰飛大廈。
白手也是派老顧出席開業慶典。
黃石和施海洋當時都有點不高興。
但老顧向他們解釋,白手不出席有兩個原因。
一是白手迷信,認為出席各種開業慶典,會敗壞自己的運氣。
二是白手不破例,他從不參加各種開業慶典,一旦破例,會有無數人來請。
兩個理由合情合理,黃石和施海洋一笑了之。
這些天,白手最關心妹妹的事情。
白雪出院了。
陳媽也提前出院,但還需休養。
白雪自己還要上班,無暇照顧陳媽和女兒,就又臨時找了一個保姆。
白手的意思,是把白雪接到自己家,反正房子夠住,這樣他也好照顧她。
白雪堅持不跟大哥住,她不想大哥再為她的事分心,她還住在自己家里。
其實白雪心里,認為大哥最為可憐。沒有老婆,幾個孩子也不能待在身邊,大哥這幾十年算是白活了。
白雪每每想起大哥的個人生活,心里暗暗難過。
白手不放心,從保安部挑選了一個女保安,就住到白雪家,給白雪當司機兼保鏢。
那件事也已塵埃落定。
白雪和陳媽放棄了追究xx分局和姜英的法律責任和經濟賠償。
諒解書起了作用。
正月底,騰飛公司恢復了正常的節奏。
老顧還是坐鎮總部,幾個副總裁除了喬教授,都去了下面,檢查督促工作。
每年都是這樣,春節讓公司運營按下暫停鍵,要花很大力氣才能恢復正常運營。
好在有以往的經驗,對騰飛地產這樣的大公司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事是人做的,恢復正常運營的關鍵,是員工能不能回來上班。
一線民工沒有問題,白手從不發愁沒有民工。
因為騰飛公司待遇好,平均工資高出別人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
最關鍵的是,白手從不拖欠民工的工資。
一線的技術工人,一律簽訂合同,走或留都有規定,白手也不擔心技術工人不夠。
高層和中層也非常穩定,他們能享受股份分紅,分紅是五年一小結十年一大結,他們不會輕易放棄。
跳槽比較多的是基層管理人員和中層副職。
老顧來找白手。
老顧手里拿著一疊材料,其中有兩份招聘廣告。
一份來自施海陽的海陽公司。
另一份來自陳侖的四通公司。
陳侖是人未到,先出招啊。
老顧再將手里的材料全擱在大板台上,微笑道︰「受這兩份招聘廣告的影響,我公司已有五十七人提出辭職。其中中層副職十三人,基層管理人員四十四人。」
白手指了指兩份招聘廣告,「有這麼大的威力?」
「有,同等職位,人家給出的薪水,比咱們的工資加獎金還要高百分之三十以上。」
高薪招人,老招兒,白手嗤之以鼻。
白手冷笑一聲,「批準。凡提出辭職申請的,決不挽留,一律放行。」
老顧點了點頭,「我們幾個商量過,也是這個意思。」
白手說道︰「還有,這些人走了,咱們正好可以從下面提撥一批人上來。老顧,這個工作你親自抓一下。」
老顧笑了,「這對下面那些人來說,絕對是個好事喜事。」
白手也笑了。
忽然,白手在兩份招聘廣告上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