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兩個時辰後。
李逍遙才終于將蜘蛛精的元丹給消化干淨,神完氣足。
他驀地睜開雙眼,眸中精芒爆射,虛室生光。
體內的真氣前所未有之雄渾,奔流在經脈之中,猶如江河滾滾,洶涌澎湃不息。
李逍遙握了握拳頭,感覺現在的自己只需要一劍,就可以消滅蜘蛛精。
他站起身來,眼前不見任以誠,四下看了看,發現對方正在不遠處,手里拿著一根樹枝,蹲在地上專心致志畫著什麼東西。
李逍遙湊了過去,入眼的赫然是一副八卦陣圖。
他雖然有些不學無術,但最基本的八卦卦象還是能認出來的。
余杭鎮的街上,從來不缺那些看相算卦的道士。
除此之外,卦圖上還標注出了五行方位。
李逍遙好奇道︰「前輩,您這是……」
「噓—安靜。」任以誠頭也不回打斷了他。
李逍遙當即不敢再多言,兀自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又過了半個時辰。
任以誠扔掉了手中的樹枝,長身而起,伸了個懶腰。
「走吧,我們可以回去了。」
「哦。」李逍遙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嘩啦!
樹頂枝葉猛然斷裂飄落,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漏洞。
任以誠拎著李逍遙從中沖出,朝著來時的方向疾掠而去。
御空飛行帶起的罡風依舊凜冽。
但此刻李逍遙卻已不似先前那般狼狽,真氣流轉,將罡風隔絕在外,一雙眼楮,饒有興致的看著下方飛速倒退的景物。
半路上,在途經一條河流的時候,他突然大叫了起來。
「有人!前輩河里好像有人。」
百丈高空,若非他功力突飛猛進,只怕就要錯過去了。
任以誠聞聲將速度放緩,垂首看去,旋即便笑了起來︰「居然是他。」
嗖!
說話間,他驟然降形,落在了岸邊。
「師父!」李逍遙看著飄在河里順流而下的人,不由失聲驚呼。
那人儼然正是酒劍仙!
李逍遙急忙縱身而出,橫過數丈寬的距離,來到河中心一把抓住酒劍仙胸口的衣襟,身子再一轉,已回到了岸上。
「師父,醒醒,快醒醒……這、不會死了吧。」
李逍遙連著叫了好幾聲,酒劍仙都毫無反應,不禁臉色一變,抬手往他鼻子下探去。
啪!
一聲脆響。
李逍遙的手還沒踫到,忽然被拍了下去,登時疼得呲牙咧嘴。
「誰?誰打擾我睡覺?」酒劍仙直挺挺的左起來,睜開了那雙惺忪的醉眼,迷迷糊糊的看著四周。
李逍遙捂著手,嘿嘿笑道︰「師父你沒死啊,嚇我一跳。」
「嗯?好熟悉的聲音……原來是你小子啊,還有你。」酒劍仙晃了晃腦袋,終于清醒過來,認出了眼前之人。
李逍遙伸手幫他拍掉身上的塵土︰「可不就是你徒弟我嘛。」
任以誠笑道︰「隨波逐流,道兄瀟灑依舊,佩服,佩服。」
酒劍仙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道︰「瀟灑個屁,我是喝多了沒錢結賬別人扔進河里的。」
任以誠聞言一頓,莞爾道︰「不愧是你。」
酒劍仙看著他,突然一下就來了精神,挑了挑眉道︰「風月無邊還有沒有?我可想死它了。」
任以誠目光微動,臉上露出莫名的笑意︰「當然有,你想要?可以,幫我個忙就給你。」
「你想干什麼?」酒劍仙後退了一步,滿臉警惕。
任以誠道︰「放心,一不叫你違背俠義道,二不叫你昧良心,只需你助我一臂之力即刻。」
「到底什麼事情?」
酒劍仙心生好奇,他早已看出任以誠的本事高過他數倍,現在居然還有事情辦不到,需要他來幫忙。
任以誠一听,便知他是答應了,滿意道︰「先隨我回去,稍後告訴你。」
尚書府。
後花園的假山下。
趙靈兒面帶憂色,秀眉緊蹙。
阿奴坐在她旁邊,寬慰道︰「公主,你就放心吧,他們兩人既然一起不見了,應該是在一起的。
任前輩那麼厲害,不會有事的。」
唐鈺附和道︰「阿奴說得對。」
劉晉元緩聲道︰「師姐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人出去打听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趙靈兒搖頭道︰「我是擔心逍遙哥哥,師父一向都不太喜歡他的。」
「都說女生外向,古人誠不欺我,唉!」幽幽一聲嘆息,任以誠從天而降。
趙靈兒暗自松了口氣︰「師父,您和逍遙哥哥去哪里了?咦,劍仙前輩您也在!」
酒劍仙正欲開口,整個人忽地愣住了。
「這位大叔,你怎麼哭了?」阿奴驚訝的問道。
「對呀,奇怪,我怎麼哭了?」酒劍仙的眼眶變得通紅,更淚如雨下,並且完全無法停止,說話間神色滿是茫然。
他一把抓住任以誠肩膀,右手指著自己,催促道︰「快幫我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任以誠淡淡道︰「這就得問你自己了,是不是做過什麼虧心事兒。」
酒劍仙恍然問道︰「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任以誠笑道︰「事情一件一件的辦,先跟我走,這事兒容後再說不遲。」
日上中天。
尚書府後山一處曠野之地。
耀眼的紫色光芒,籠罩周遭十里。
同時還有陣陣龍吟,響徹不絕。
赫見酒劍仙盤膝而坐,酒仙劍插在身前,劍指點在劍鍔之上,真力不斷灌注進去,神情肅然。
在他正前方尋丈之外,地面上浮現著一座兩丈方圓的八卦陣圖。
任以誠亦然盤膝坐在陣心,面東背西。
青、赤、黃、白、黑五道五行龍氣,佔據東、南、西、北、中五處方位。
八卦化陣,氣轉五行!
以東為始,木象生生不息。
雷靈珠懸于東北方‘震位’之上,受陣勢牽引催發,靈力源源不絕向外流淌。
紫色的電光閃爍,游走于五方龍氣之中,最後化為精純的木行元氣,由東方青龍口中噴吐而出,灌入了任以誠頭頂百匯穴,而後順著經脈往肝髒涌去。
木主生機。
就見兩人周圍的花草受元氣影響,正在瘋狂生長。
可有道是盛極而衰,這些花草生長到極致之後,立時便枯萎凋零。
生與死,儼然就只在這一線之間!
時間點滴流逝。
一個半時辰後,酒劍仙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任他修為高深,如此長時間的維持陣法,也開始有些吃不消了。
「臭小子,這次沒個十瓶八瓶的風月無邊,休想了事。」
「就怕到時候你沒那個興致了。」任以誠緩緩睜開雙眼,龍氣先後隱人體內,手一招收回了雷靈珠。
「呼——」酒劍仙長長舒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你小子,差點兒累死我老人家。
怎麼樣,成功了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兒,導致未能功成圓滿。」任以誠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這次之所以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就是因為肝髒的神輝到了九成之後,無論他怎麼吸收元力,都再難寸進分毫。
「哦~有這等怪事!讓我想想……」酒仙劍怔了一怔,隨即也陷入沉思之中。
依照任以誠的意思,此次並非毫無進展,那就證明這個辦法是可行的。
難道問題出在雷靈珠上?
「雷?我想到了。」酒劍仙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絲靈光。
任以誠聞言一震,問道︰「如何?」
酒劍仙緩聲道︰「你的想法沒錯,不過你忽略了一點,震卦雖然屬木,但在卦象中卻是陽木。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所以你還差陰木之力,也就是巽卦才能功成。」
「風靈珠!」任以誠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酒劍仙哈哈一笑︰「年輕人悟性不差,自己慢慢努力去吧,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辦了,現在你該告訴我為什麼會憑白無故流眼淚了吧?」
「告訴你了,你可就又欠我一個人情。」
「又?我什麼時候欠你人情了?」
「李逍遙是你徒弟,我剛幫他弄了一顆五百年修為的妖精的元丹,幫你教徒弟,你是不是得感謝我?」
「他不是我徒弟。」
「蜀山入門的御劍術都教了,你還敢嘴硬?」
「就算是我徒弟,那他不也是你徒弟的丈夫,作為長輩,你理應關照一下小輩。」
「不認賬是吧,那算了,你接著回去慢慢哭去吧。」
「你……好你個臭小子,威脅我是吧,行,算你狠,說吧,又有什麼條件?」
「哎~這就對了嘛,咱們萬事好商量,其實我也沒什麼大事,這不最近得著個紫金葫蘆麼,想著借你們蜀山御物飛行的法門來研究一下,以後出門也方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