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談笑風聲,峰頂上觀戰的眾人,均是暗暗松了口氣。
同時,他們也听到了此戰的結果。
無勝亦無敗!
雖然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但他們卻也感覺這是最完美的結果。
片刻後。
這座山谷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人煙盡去。
湖面水波漸平,岸上被劍氣絞碎的雜草,很快又會長出來。
唯有山壁之上,到處都被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劍痕。
昭示著兩大絕世劍客之間的戰斗,是何等樣的激烈與凶險。
回到慕容府後。
慕容煙雨表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跟人這麼痛快的交過手了,心情格外的愉悅。
為此,他專門留下任以誠三人,盛宴款待,直至酒過三巡,方才放他們離開。
日已偏西。
幽靈馬車駛出了慕容府的範圍。
不過,來時是三個人,如今卻變成了四個人。
飛淵滿臉無奈的看著倚靠在車廂一角,睡眼惺忪,一副我困欲眠的樣子的莫離騷。
「師叔,你當真要和我們回道域嗎?」
莫離騷打了個哈欠︰「你們拿走了持之不敗,我總要確定它是否真的是被用來救人的。
況且,我也有很多年沒有回劍宗了,正好去給家師上柱香。」
飛淵沒好氣道︰「喂!你不要忘了,你如今在劍宗眼里,可還是盜走持之不敗的叛徒,居然要堂而皇之的回去,不怕被門規處置嗎?」
莫離騷伸了個懶腰,絲毫不以為意︰「無妨,左右劍都已經被你拿回去了,而且我說過了,我不是盜劍賊。」
飛淵白了他一眼︰「你其實是為了逃避慕容老伯的懲罰,所以才離開慕容府的,對吧?」
莫離騷沒有反駁,悠悠道︰「飛天,我看得出來,你的內功很奇怪,根基之深厚,遠非常人所能及也,想要在這方面超越你,難于登天。
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睡一覺來的舒服。」
飛淵對于他的稱呼,已經完全不想在意,只是道︰「常人?你可是天之道,八歲就能橫掃天元掄魁的絕頂天才。」
莫離騷漫不經心道︰「天才也有層次之分,你能練成這種根基,說明你也是天才,比我更厲害的天才。」
飛淵輕哼一聲︰「我信了你的鬼。」
莫離騷徐徐道︰「我家老頭縱橫江湖一百年,劍術與根基可謂出神入化,斜陽劍下罕逢敵手,可那又如何。
今日不也同樣奈何不了年紀輕輕的虔誠兄,人外有人,天才也一樣,聰明才智是沒有極限的。」
任以誠笑了笑︰「騷兄過獎了。」
這話說得倒也沒什麼問題。
遠的不說,現在馬車上,就有風逍遙這位十六歲便聞名江湖的‘刀界驚鴻’。
小碎刀步,玄妙絕倫,可謂驚才絕艷。
但面對莫離騷,風逍遙就不免遜色一籌。
天之道在八歲的時候就聞名道域,更在天元掄魁上,打敗了同樣身負小碎刀步的神嘯刀宗。
換言之,風逍遙仗以成名的拿手絕技,恐怕奈何不了莫離騷。
至于任以誠。
他心里有數,自己就是個單純的掛逼而已,跟天才這倆個字從來都不沾邊兒。
臨近黃昏。
幽靈馬車停在了一條河邊。
「桃園渡口到了,咦?他們人呢?」飛淵走出車廂,看了看四周後面露疑惑之色。
「你在找什麼人?」風逍遙探出頭來問道。
飛淵道︰「先前這里都有劍宗,星宗,學宗的人在鎮守,現在卻不見了。」
「嗯?為什麼偏偏沒有刀宗?」
「這……可能是因為刀宗的人手比較少吧。」
「哇!這多年沒回來,刀宗居然混的這麼慘了嗎?」
飛淵面露憂色︰「渡口沒人看管,天師雲杖被元邪皇奪走,道域難道真的出事了?」
任以誠也下了車︰「放心,我曾問過元邪皇,他只去了紫薇星宗。
依照他的性子,為了重歸始界,他不會做多余的事情,其他三宗不會有問題的。」
「飛淵。」後邊突然有人出聲。
「這個聲音,是阿觴。」飛淵回頭看去,赫然就見北冥觴快步而來。
「總算追上你們了。」北冥觴輕舒了口氣。
任以誠詫異道︰「太子也要與我們同行嗎?」
飛淵眨了眨眼,眸中隱隱透出期待。
北冥觴搖了搖頭︰「不了,我此番只是來送行的。」
「這樣啊…」飛淵的語氣有些失落。
北冥觴見狀,連忙道︰「飛淵,你听我說,父王正在安排宮內的事宜,待一切妥當之後,我會依照禮數和父王親自登門拜訪。」
「不會吧,這麼快的嗎?」風逍遙愕然看著兩人,拿著酒葫蘆的手頓在了嘴邊。
北冥觴這話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準備上門求親了。
飛淵的臉已然通紅一片,像是熟透了的隻果。
「你你你……」
北冥觴上前,拉起她的雙手,鄭重道︰「飛淵,等我。」
夕陽西下。
水聲潺潺,余暉灑落在少年少女的身上。
任以誠環抱雙臂,感慨道︰「這就是青春啊!」
風逍遙問道︰「不要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你很老了嗎?」
任以誠嘴角微揚︰「還好,比你年輕一點兒。」
「咳咳……」風逍遙突然一口酒嗆住。
痴男戀女,離情依依。
任以誠嘆了口氣︰「我說,差不多得了,又不是見不到了,還有正事呢。」
無情打斷了兩人。
任以誠掐訣施咒,催運靈力化納周遭水氣,凝聚水幕結界籠罩幽靈馬車。
在北冥觴目送之下,蹄聲響起,踏水疾馳而出,橫渡長河。
日落,月升。
夜幕降臨,星斗垂天。
原本需要至少兩天的水路行程,幽靈馬車只用了半天的工夫便到達。
馬車上岸。
「任兄,飛淵,我要先回刀宗,之後再去劍宗找你們看望飛溟。」風逍遙說完,走出了車廂。
莫離騷隨後也跟了出來。
飛淵見狀,問道︰「師叔,你不是要回劍宗嗎?」
莫離騷道︰「不急,不急,在這之前,我要先去見兩個人,木鳶,真誠兄,咱們劍宗再會。」
看著他邁步離開的背影,飛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任大哥,你想不想湊他一頓?」
任以誠呵呵一笑︰「理智告訴我,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不然容易被氣死。」
飛淵用力的搖了搖頭「算了,大哥,我帶你回劍宗。」
仙舞劍宗。
「大哥,前面就是我們劍宗的劍行道,想要進入宗內,必須要過此關,不過沒關系,有我這,保你暢通無阻。」
飛淵領著任以誠來到一片樹林之中,放眼望去,前路之上遍地插滿了各式各樣的長劍。
兩人緩步踏入劍林。
忽然。
飛淵話音甫落,林中驚起劍吟錚鳴之聲。
夜空下。
無數長劍猛然拔地而起,寒芒如雨,漫空飛旋,以迅雷之勢,交織成一道凌厲劍陣,向兩人撲殺而來。
飛淵神色一僵。
當場被打臉,讓她不由心生惱怒。
「可惡啊!」
怒喝一聲,飛淵右手劍指一揮,腰間隨心不欲鏘然出鞘,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電芒,沖入迎面而來的劍陣之中。
叮叮當當!
隨心不欲疾舞翻飛,劍影橫空,層層疊疊猶如銅牆鐵壁,盡擋劍陣攻勢。
「找到了。」
飛淵眸中精光爆閃,從劍陣中看到一抹鮮艷的紅色劍影,當即劍指一揚,隨心不欲沛然激射而出。
鐺!
激鳴聲中,紅色劍影崩然潰散。
劍陣應聲而破,長劍失去牽引,紛紛墜落插回了地面。
「什麼人,竟敢擅闖仙舞劍宗?」喝聲中,十余名持劍之人急奔而至,來勢洶洶。
「嗯?飛…飛淵小姐!」來人的神情突然變得錯愕不已。
飛淵冷哼一聲,將隨心不欲收回鞘中,沒有理會他們。
「任大哥,我們進去。」
她剛要抬腳,驀地,一抹劍光掠過,伴隨而來的是一道迅疾的劍氣。
赫然是仙舞劍訣中的一式神虹開道。
「又是誰這麼不開眼?」
接連在任以誠面前被拆面子,飛淵慍怒,看著襲來的劍氣,右足猛然重踏而下。
砰然一聲。
她周身氣芒流轉,劍氣撞在護身氣罩之上,似琉璃般破碎開來。
「你還知道回來嗎?」
沉冷的聲音中,亦然夾雜著不悅,遠處夜色中,一道人影如風卷至。
冷俊的面容,神情肅然,一身黑色繡紅的長袍,手中握著一口精致華麗的銅色長劍。
「是皓蒼劍霨。」
飛淵認出來人,卻見對方絲毫沒有停手之意,眨眼間,景從劍已迫壓眉睫。
鋒芒撲面。
飛淵輕笑一聲,不慌不忙,隨心不欲連鞘而出,「叮」的一聲,隨手撥開了景從。
皓蒼劍霨卻是心神一凜。
感受著劍上傳來的強橫力道,令他握劍的手不禁為之一震。
飛淵的功力……
驚訝間,就見眼前人影疾閃。
「神雲飄蹤!」
飛淵手中隨心不欲遞出,揮灑出劍影重重,急如狂風驟雨。
皓蒼劍霨不及細思,急忙挺劍招架。
「叮叮當當」的金鐵交擊聲中,他每擋下一劍,心中的驚訝便加重一分。
飛淵的劍,一招比一招沉重,他的虎口已經開始感到酸麻。
「這丫頭的功力怎會精進到如此地步?」
「師父,你分神了。」
飛淵語帶狡黠,手中劍影驟然合而為一,疾點而出,砰然正中景從劍脊。
皓蒼劍霨只覺一股洶涌澎湃的勁力透臂而入,登時長劍月兌手。
噌!
景從旋空飛落,斜斜插入地面。
皓蒼劍霨怔然立在原地,右掌輕顫,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飛淵是偷跑出去的。
他本意是想借機敲打一下飛淵,可眼下這個結果,卻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