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照笑了下︰「關總辯才無雙。」
言下之意，並不服氣。
關煌對此不驚訝。
別說是老狐狸，就是剛出校門的年輕人，也很少有人能被語言說服。
兩人畢竟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像街頭吵架那樣，非要分出個勝負。
點到為止。
沈青君倒是沒有再煽風點火。
她想看的是思想上的踫撞，言語上的交鋒，而不是像潑婦一樣罵街。
許男作為許家的新生代，眼光格局都是有的，見氣氛不睦，很自然地岔開了話題。
「大衛，過幾天海航要搞一次年底慶典，一起去湊湊熱鬧？」
關煌好奇︰「年初不是剛在海口做了個盛典？」
許男回道︰「年初是慶祝首次躋身世界五百強，這次是慶祝資產萬億。」
關煌感慨︰「龐然大物啊。」
許男笑︰「所以要去湊湊熱鬧，再說了，海航邀請了很多明星政要參加，你肯定喜歡。」
「去你的。」
陳競華接過話︰「說起海航，不知道十月份的《陽光宣言》，有沒有注意到？」
許男笑︰「怎麼沒注意。」
海航的領導體制是雙巨頭制。
陳王兩人，合作二十年
王老板一直是陳老板的助手。
但時間長了，派系就不可避免。
去年底爆發逼宮事件，王老板開始逐漸掌舵，陳老板淡出權力中心。
不過，在今年一月的慶典上，兩人還在台上搞了一個即興表演。
陳老板對著台下幾千名員工也揶揄︰有人說我和王老板不和？
員工們听得哈哈大笑。
仿佛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話。
到了十月，海航實業高管簽發了一份《陽光宣言》，矛盾被公開化。
內斗結果，是陳老板被架空、淡出經營管理，一大批干部被清洗和處罰。
商業斗爭很殘酷。
陳競華開口說道︰「之前兩人雖有摩擦，但總體來說算是斗而不破，現在《陽光宣言》一出，海航恐怕要走下坡路了。」
陸正照不信︰「陳教授這話，有點危言聳听吧？」
要知道此刻的海航資產接近萬億，是僅次于華為的國內民營企業代表。
什麼萬達、富力在他面前都是小弟弟。
安邦比起它來說，也略有不足。
幾乎達到了大而不倒的地步。
下坡路？
海航今年定的小目標是︰
2025年，進入世界五百強前十名，總資產超過30萬億。
要知道，今年中國的GDP才74萬億。
富可敵國？
半個中國。
陳教授沒有解釋，看著大家，「你們認為呢？」
許男實話實說︰「我對海航了解不多，去年底它的總資產不過四千億，今年翻了一倍，有點激進了。」
陳競華︰「大衛，你怎麼看？」
沈青君美目靈動。眼波流轉，看著關煌。
希望能听到不一樣的見解。
她雖然看不上對方的成性，但是對于關煌的眼光還是比較佩服的。
有人稱贊他是三十年來商業史上的第一人。
雖然有點夸大其詞，但也從側面印證了其過人之處。
關煌笑了笑︰「海航這兩年秉持的原則是用國內便宜的錢抄底海外優質資產，15年前後，海航是全球最激進和矚目的國際買家。王老板手一揮，三千億人民幣撒向海外，英邁、希爾頓酒店和德意志銀行等名企紛紛被收入囊中。」
許男疑惑︰「這樣不對嗎？國外也有靠買買買做大的公司，買出一個世界巨頭，不能說方向錯誤，比如思科。」
關煌回道︰「想成功，必須做好三個前提，一是有足夠的人才儲備能管好買來的公司，二是經營性現金流能夠覆蓋利息支出和一部分本金償還，三是國內信貸環境支持他們借新還舊。」
幾人沉默不語。
陳教授露出贊賞，「大衛說的沒錯，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你要知道信貸政策可是會變化的，稍有差池，就是資金鏈緊張甚至崩盤。」
陸正照不服氣︰「即使將來信貸政策發生變化，但現在的海航，已經吃下了諸多優良資產，怎麼能說盛世危機呢？」
關煌對他不客氣︰「這就涉及到剛才說的管理問題，王老板眼光不錯，買了不少好資產。但這家航空公司的底蘊，不足以支撐這麼一家五百強公司。他買的東西自己不太懂，很難通過持續管理和經營增值。」
陸正照真想回他一句，「他不懂？你懂。」
忍了忍，沒說話。
陳競華打了插，「哈哈，听說這兩年海航的兩位老板開始信佛了？」
陸正照回道︰「是的，不過陳老板信佛是表現在面上，每天要抄經，寫日記。王老板更多的是在內心向佛，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他吃得也很素。」
沈青君第一次听說這種事，很是好奇，「真信？」
陸正照︰「真的，在王老板手下做事，員工一旦做錯了，也不會被批評，要麼被解聘，要麼工作調動，以前是被發配到邊遠地區，現在是發配上山，跟高僧學習，回來後考察是否思過成功。」
幾人大笑。
沈青君目瞪口呆。
這是宗教還是公司？
陸正照並沒有覺得不妥。
在他這種老派人看來，很正常。
上山學習算得了什麼？
沒關禁閉都是好的了。
沈青君感慨，「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們的總部，新海航大廈，造型這麼別致——從外觀看像佛祖在雙手疊加打坐。」
關煌笑︰「海口人民可不這麼看，稱它為「陰陽樓」。」
陸正照心想「姓關的真踏馬沒禮貌，什麼話都往外說。」
不過听到許男和沈青君的笑聲，他就忍住沒吭聲。
之前考察連咖啡後，他覺得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上次有這種興奮感還是十幾年前。
他找到當時最大的汽車俱樂部「寶來車」會創始人張光明和李釗。
本來打算收購的。
詳細了解車會的運營模式後，感覺沒什麼技術含量。
這種東西，我上我也行。
後來就自己真的上了，創辦了一家會員制的汽車俱樂部UAA。
也是神州租車的前身。
這次也一樣。
什麼互聯網咖啡，本質都一樣，我上我也行。
陸正照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lu coffee，取意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