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看向一臉嚴肅的王雲天,疑道︰「王老板莫不是對尊夫人的提議有什麼異議嗎?」
王雲天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微微頷首道︰「不瞞前田君,還真有。」
前田臉色陰晴不定道︰「莫不是王老板覺得尊夫人開的價碼太高了?」
王雲天搖了搖頭,詭笑道︰「不不!前田君誤會了,我只是突然想問您,您是怎麼成為軍人的?」
前田狐疑道︰「問這干嘛?」
王雲天道︰「不瞞前田君,王某人曾在東京早稻田大學留過學,當年在日本也結交了不少好友,很多人後來都入了軍界,所以我對你們日本軍人很感興趣,咱就權當是隨便聊聊了。」說著,王雲天給他添酒。
不料,前田卻眼楮一亮,忙端起酒杯回敬他,喜道︰「由西由西!王老板,咱倆可是校友啊!」
王雲天賠笑道︰「哦,是嗎?前田君也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
前田點了點頭,說他是1925年從早稻田畢業的,當時國內正在大肆征兵,似乎內閣正在準備著巨大的對外作戰計劃,他就應征入伍了。
「唉,」前田突然愁眉苦臉起來,「說來也是萬般無奈啊!家里人把所有錢都供我讀了書,當時國內又經濟蕭條,我從大學出來後求不到什麼好的職業,後來就听應征入伍的同學們說現在去當兵,國家給軍屬補貼三年的生活費用,而且特殊時期,軍人的工資都比以往的提高兩倍,我為了家人能活下去,就只好選擇了這條路。」
王雲天眉頭微蹙道︰「前田君真是不容易啊!既然你我是有緣校友相見,那我總得多多表示才是。」
話畢,王雲天又讓劉媽媽再取出10根金條,放到餐桌上,旋即賠笑道︰「前田君,我們中國還有句古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點薄禮,權當是情誼的一點表示。」
前田猥瑣的笑了笑,道︰「哈哈!那我就謝謝土豪校友的美意,就不客氣了!」
前田讓門口站著的一個衛兵把金條收好,隨即追問道︰「王老板剛才說您也認識不少軍界的人,能否說說一兩個名字,興許在下也認識的。」
王雲天眯眯眼,詭笑道︰「不知前田君可否听說過小野平郎這個名字?」
前田驚異道︰「當然听說過!他可是軍部的神話級人物,前兩天軍部還特意給上海、南京、武漢特高課及憲兵隊發來電報,說是小野平郎大破軍統武漢站!端的讓我們大為吃驚,我們在此盤踞數年,都沒有獲得過如此輝煌的戰績,看來軍部所倚重的這員大將已經成為了望其項背的存在了!」
王雲天驚嘆道︰「是啊!小野君在跟我早稻田同學期間,就是一個極聰明的人。我們誰也沒想到,他還具有極高的軍事天賦!」
「您說什麼?!小野平郎是您的同窗校友?」前田詫異道。
王雲天微微頷首︰「是啊,當年我和小野君是早稻田時期最好的玩伴,是忘年之交。」
說罷,王雲天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照片讓前田看看,是他和小野勾肩搭背的合照。
前田一看,登時驚訝到極點,瞠目結舌道︰「果然是小野平郎!這麼說雲天君真的是他的好朋友?」
王雲天得意的笑了笑︰「我跟他的關系應該說是極好!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請他來家里做客,前田君也一起賞光吃頓飯如何?」
王雲天這句話看似是在陪笑臉,其實也給了前田心里一記警告︰他是日本軍部最倚重的特工大將小野平郎最好的朋友!要是敢動他或是他的家人,他給小野平郎一說,那他這個憲兵隊副隊長就別想干了!
前田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小野平郎是整個日本軍界最惹不起的一號人物!軍部對他是十分的器重和寵愛,早在兩年前軍部就給上海、南京以及武漢這在遠東地區最重要的三個支柱部門下達過一條極其重要的指示︰
但凡小野平郎路經到這三處的某一地,各部門都要熱烈歡迎他!但凡小野平郎有什麼需要,一定要無條件的滿足他!
這樣做的目的既是為了顯示小野平郎至高無上的尊嚴,也是為了給他在極暗處更好的打擊中方的狠角色特工而提供更為有效便利的幫助。
因此小野平郎跟其他的軍人不一樣,他雖然名義上是上海的特高課課長,但實質上是橫跨當下中國的命脈——上海、南京以及武漢的絕頂人物!
你把他或是他的朋友得罪了,那不是成心自尋短見嗎?!
前田本來想在王家好好抖一抖自己的威風,順便敲詐王家一筆錢和佔王家絕兒的便宜,
他以為王家只是人傻錢多的軟柿子,自己的身份足可以把他們一家嚇怕嚇傻,
卻不料,不但他們一家人本身都不太畏懼他的霸權主義,而且幕後還有個這麼厲害的靠山!自己那所謂的霸凌威嚴被這一家居高臨下、從容不迫的驅逐,端的是顏面盡喪!
他忙汗顏的陪笑到︰「多謝雲天君的美意,鄙人只是個小小的憲兵隊副隊長,芝麻大點的小官,哪敢親來攪擾您和小野君的重逢雅興,也不敢以如此低微的身份來一睹他的尊容。」說著,他再敬了王雲天一杯酒,「這杯酒,就算是我提前干了!」
「干!」王雲天和他踫了一杯。
前田嘴一抹,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今日多多打擾了雲天君,改日我來做東向您賠罪。」
王雲天客套一笑,道︰「前田君言重了,以後歡迎你常來。」
說罷,劉媽媽再把之前準備的那三十根小黃魚遞到他的面前,微微笑道︰「請笑納,這是我們家先生的一點心意,聊表存心,不成敬意。」
前田讓衛兵再把這些金條一收,就要告辭。
「前田君慢走。」王雲天稍稍一欠身,送客。
「稍等!」前田突然止住腳步。
王雲天疑道︰「還有何事?」
前田冷哼一聲,道︰「雲天君,還真有件事必須要在此刻、在您家人面前解決!」
「哦?」王雲天疑惑不解。
說罷,前田轉過身來,眼含殺意的瞪著身後的錢富貴,露出一絲可怖的獰笑。
錢富貴頓時嚇得汗毛倒豎,顫栗道︰「太君,您,您干嘛這麼看著我?」
前田讓衛兵把他的軍刀遞過來,旋即慢慢出鞘,錢富貴嚇得目眥欲裂。
十幾秒後,前田把這把寒光逼人的軍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錢富貴已然臉色慘白,全身抖如篩糠,嚇道︰「太君,您,您這是,這是為何?」
前田冷笑一聲,道︰「你這只哈巴狗,不但明里暗里地給我們憲兵隊做假賬,拖欠我們的保護費!竟然還讓我今天當眾丟了這麼大的人,你的,良心已經是大大的壞了!」
錢富貴駭地噗通一聲跪下,磕頭如搗蒜地求饒道︰「饒命啊太君!我哪知道王老板跟您是校友,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都是小人有眼無珠!都是小人有眼無珠!小人有眼無珠、有眼無珠……」錢富貴開始自己狠狠掌摑自己。
「夠了!」前田氣得臉色發青,面部抽搐,「我今天听到的噪音已經夠多了!我現在情緒很不穩,我不想再罵人了,你給我站起來!」
「謝謝太君饒命!謝謝太君饒命!」錢富貴嚇得魂飛魄散,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不料,就當眾人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剛要放回肚子里,前田卻攥緊手里鋒利無比的刀,一下子勢如閃電般的手起刀落!
「啊!」
客廳回蕩了一聲非人類的慘叫,只見錢富貴瞬間倒在了血泊里!
「我不想罵人,我想殺人!」前田面目猙獰,像只可怕的野獸。
「嘔!」
雪婕從小第一次親眼目睹如此血腥殘忍的場面,一下子胃如翻江倒海,趕緊捂著嘴沖向洗手間。
王雲天和劉琴琴都嚇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蟬。
前田對二人一蔑笑,稍稍一鞠躬,道︰「抱歉了雲天君、王夫人,這等敗類實在有不如無!我替令千金出了這口惡氣了!以後有時間再敘。」
說完,前田轉身嗖的一下把刀收回劍鞘,帶著衛兵離開了王家。
「雪婕!」
他剛走出大門,劉琴琴便嚇得大喊一聲,迫不及待地沖進衛生間看雪婕怎麼樣了。
「嘔!嘔!」
雪婕吐得很厲害,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哪里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一個大活人直接就橫死在了她的面前!
「雪婕,不怕,沒事了沒事了!」劉琴琴一邊安撫女兒脆弱的心靈,一邊給她拍背順氣。
過了半晌,雪婕才吐了完畢,她吐得渾身抽搐、面色煞白,像是把苦膽吐出來了一樣!
「雪婕,阿媽帶你回房休息。」劉琴琴看到女兒的慘狀,不禁潸然淚下。
「阿媽,嗚嗚!嗚嗚嗚~」
雪婕頓時撲到母親那溫暖的懷里,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得甚是人,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像此刻這樣受了極大刺激的哭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