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麗妲在想著心事，可老王卻已經被盯得有點心慌了。
女人真是種善變的生物，前一秒在外面時都還笑呵呵的，可進了辦公室立馬就拉下了臉，不消說，這小娘皮多半是看自己在表彰會上的表現不爽。
嘖嘖，女人吶，就是愛嫉妒，男人結交朋友是天經地義的事嘛，她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難道……嘿嘿。
「大人，」老王決定主動出擊，再這麼被她盯下去恐怕連心髒病都要被嚇出來了，老王滿臉虔誠的問道︰「您看我這任務完成得可還行？」
卡麗妲終于從沉思中拉回了神志。
「我從你的話語中听出了挑釁和得意，是嗎？」她恢復了幾分常態，喝著熱氣騰騰的茶，聲音卻冷得像是剛吞下一座冰山。
「天大的冤枉啊大人！」老王叫屈的速度早已是爐火純青︰「您的話對我來說就是神的旨意，從不敢有半絲懈怠，剛才純粹是因為想找出自己的不足精益求精，否則就算借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校長大人面前得意分毫！」
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正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卡麗妲忍不住暗暗搖頭，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王峰還是那個王峰，天賦是有一些，但更多的恐怕還是靠那張嘴，是自己疑心重，有時候把事情想得太復雜。
「你在魔藥和符文上都挺有天賦的，為什麼會選擇當死士？」
送命題來了，真是三步就是一個坑，上次是遠方的朋友，這次改追問思想本源、搞政審了。
老王打醒了十二萬分精神，滿臉都是誠懇的感慨︰「大人，我是被逼的，被抓去進行死士訓練，根本沒的反抗，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抗，可自從我來到聖堂之後就一切都變得不同了，大人您的仁慈、身邊朋友們的關懷、刀鋒聯盟和聖堂那種博愛的精神，每一樣都深深的感動著我，不瞞您說，其實半年前我就已經在質疑自己的立場了，只是當時身不由己。」
「直到上次煉制魔藥時的大爆炸，把我徹底炸了個清醒，您的不殺之恩和感化之恩，更是讓我重新找到了方向，感覺整個人都重生了一般，以至于連腦子都靈活了不少！」
「正所謂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我已經徹底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求能在跟在大人的身邊，時時聆听大人的教誨，略盡我的綿薄之力，為刀鋒聯盟、為玫瑰聖堂、為大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老王一口氣背下來，連陳述帶總結的，聲情並茂，從一開始的迷茫到後來的慷慨激昂，簡直不亞于一場聲優的表演。
一邊說，還一邊偷瞄了一下卡麗妲的臉色。
可惜對方並沒有被自己的演講所打動，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樣子。
好歹幫她做了那麼多事，該舌忝的時候也一次沒少，就算是塊石頭也該捂化了，可這小娘皮卻是油鹽不進……老王頭疼。
「那如果以一個九神死士的角度來看，你覺得我的擴招策略怎麼樣？」
「大人，我現在是徹底的刀鋒人，九蛇那邊我……」老王剛想夸夸其談，可感受到卡麗妲有些銳利的眼神，終歸還是把夸獎的話收回了肚子里。
小娘皮要的顯然不是奉承，只要想想看今天在表彰大會上那些校董們臉上精彩的表情，就該知道卡麗妲最近的心事是什麼了。
雖然卡麗妲搬回一成，但在場的大多數人顯然還是面和心不和，斗爭這玩意，小到宿舍大到國家，水太深。
「校長大人，請容我說句真心話。」老王略一沉吟，決定淡淡的裝一個逼︰「當渾濁成了一種常態，那清白就變成一種罪了。」
卡麗妲的瞳孔微微一凝。
嗒、嗒……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動著，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怪異的家伙。
她游歷過大陸各部，見過形形色色的各種人，稱得上是見多識廣，可像王峰這樣的，坦白說，真是給她有點獨一份兒的感覺。
當渾濁成為一種常態，清白就變成了一種罪。
用來形容自己這種改革的行為再貼切不過了，有點哭笑不得，最理解自己的人竟然是敵人。
這話既是在說她的現狀，也是在暗示他自己。
嗒。
敲擊著桌面的手指終于停止下來。
「這是你拍的最有水平的一次馬屁。」卡麗妲居然笑了起來，如果說說話是一門藝術的話，卡麗妲覺得王峰已經可以算一個藝術家了。
「此乃肺腑之言！」老王義正言辭的說道，轉而換了副笑臉︰「校長大人，您看這次任務咱們完成得也還不錯，理應再接再厲、再創輝煌啊！我前幾天回去已經把獸人的魔藥配方整理出來了，現在就差個起步資金，您看……」
居然敢開口要錢了。
卡麗妲微微一笑，坦白說，她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錯。
順手拉開抽屜，扔出一個錢袋︰「這里有一萬里歐，就作為你幫獸人煉制魔藥的預支吧，需要報銷的部分從里面扣就行。」
臥槽，好歹才剛幫你辦了個大事，你不獎勵就算了，找你預支點經費都還這麼摳摳搜搜，打發叫花子呢，一萬里歐夠個啥？
「校長大人，我是真心想節約，但這煉魔藥它是個燒錢的事兒啊，」老王唉聲嘆氣的說道︰「哪怕就是第一筆投入，這一萬里歐肯定也是不夠的，您看？」
「你想要多少？」卡麗妲淡淡的看著他。
老王直接伸出五根手指︰「五萬，這個是最保守的估計了，校長大人您也是知道的，獸人的魔藥它難度很高啊……」
坦白說，老王本也沒抱多大希望，這婆娘的錢跟藥水煮過似的，金貴得很，可沒想到卡麗妲居然真的又扔出了一個錢袋︰「給你兩萬。」
老王又驚又喜，難道今天還有搞頭︰「校長大人，兩萬這個……」
「就這麼多了。」卡麗妲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或者，我讓藍天陪你去地下室里取點？」
「不用了大人，我其實是想說我自己再湊點，兩萬就已經夠起步了！」老王立刻斬釘截鐵的說道︰「至少先把一個獸人培養出來，有效果了咱們再追加投入！」
「你很聰明。」卡麗妲淡淡的說道︰「不過希望你能記得你的立場，把你的聰明用對地方，如果哪天一不小心犯糊涂，我會讓你再來一次徹底的人體爆炸。」
這小娘皮翻臉比翻書還快，前後變臉的間隔也就不到五秒鐘，幸好老王倒是早就習以為常。
而且這次的威脅倒是明顯比以前多出了一分重視，顯然對老王最近的表現滿意，也算是一種認可了。
這就是地位的提升啊，三等奴隸好歹也變二等了，脖子上的腦袋看來終于是長得稍微穩固了一些。
「是，為您效勞是我最大的榮幸！」
「去吧。」卡麗妲擺了擺手，第一次沒用‘滾’這個字︰「把戰隊好好弄一弄，別給我丟臉。」
老王走了，藍天如同影子一樣又出來了。
或許只有在藍天面前，才是卡麗妲最放松的時候，她一改剛才冷若冰霜的臉，連坐姿都隨意了許多，饒有興趣的看著合上的房門︰「你怎麼看這家伙？」
「半真半假。」藍天一絲不苟的說道︰「似乎隱瞞了什麼，但對九蛇那邊的反感情緒是真的。」
「他最近有什麼異動？」
「常去圖書館，似乎對學習很有興趣，還有對面的裁決，還有拍賣行，似乎在籌備什麼，殿下，需要我……」
「不用，我很想看看這只小猴子能玩出什麼花樣。」卡麗妲覺得自己枯燥的校長生活中多了一絲亮色。
坦白說，她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人生還是精彩一點、多一些不確定因素的好。
清與濁，那還真是個有趣的話題。
被卡麗妲召喚還沒挨罵，沒被強塞一堆麻煩，反而還撈到了一筆錢，這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老王的心情相當不錯，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自己的努力終于得到了一點回應，雖然很少，但總是一個好的開始。
你別說，卡麗妲不發火的時候，其實還是相當耐看的，甚至可以說相當美艷性感，標準的職業御姐女王範兒……
定了定神，然後就看到在門口一直等著自己的音符，那可愛的小模樣，老王的心情就更舒坦了。
表彰大會結束後，听說王峰被卡麗妲校長找去，音符推掉了各種采訪，一直等在這里。
坦白說，雖說自己也參與了新符文的完善工作，但細細想來，那不過只是寥寥幾筆補充而已，而且還都是在王峰的引導下才完成。
這個新符文應該說完全是王峰師兄的功勞，就算沒有自己，以王峰師兄的能力也能輕松完成，可表彰大會上的那些采訪，乃至卡麗妲校長等人的夸獎，都在隱隱指向她才是真正的發明者，這些都讓她相當的受之有愧。
她解釋過，但卡麗妲和霍克蘭院長根本就不相信，或者說壓根兒也不在意。
她也試圖在表彰大會上澄清過，但在那種場合下基本是沒有她太多開口余地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卡麗妲校長在主導著，最後渾渾噩噩就搞成了這樣，自己真是……
「王峰師兄。」音符滿臉抱歉的迎了上來︰「對不起，這個功勞本該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