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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回 牌友相見

南瞻部洲,福陵山。

光著上半身,一身肥膘的朱涵虛躺在洞府中呼呼大睡,在其身邊的地上,散落的盡是生活垃圾。

自從離家獨立,沒了朱安管制之後,朱涵虛就過上了枯燥且又乏味的慵懶生活。

除了朱安每次過來之前,他會提前整理洞府外,其它時間朱涵虛是絕不會花來打掃洞府的。

用來整理洞府的時間還不如拿來多睡會覺,多尋些酒食享用實在。

翻了個身,床邊歪倒的酒壺骨碌碌的滾到地上,發出 啷啷的清脆響聲。

朱涵虛吧唧吧唧嘴,舒服的哼了一聲,繼續夢游廣寒宮。

酒壺勢頭未消,仍在往前滾動。

就在此時,一個白色靴子輕輕抬起,止住了酒壺的滾動。

靴子移開,一只大手握住壺身,將之從地上拾起。

朱安拿著酒壺,目光掃過整個洞府空間。

側倒的石凳,被朱涵虛一拳砸變形的銅鏡,亂七八糟的果皮獸骨,還有一些損壞穿舊的鞋子衣物隨處搭拉著。

收回目光,朱安面無表情看向側躺在玉榻上呼呼大睡的朱涵虛。

往常他過來尋朱涵虛時都會事先用手符與之聯系,以免過來時尋不到人。

多下來,他來到福陵山的次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從未見過有任何不規整之處。

現在頭一次沒和朱涵虛事先聯系來到福陵山,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來到一把交椅前,朱安用袖子拂了拂莫須有的灰塵,緩緩半躺在上面。

躺好後,朱安取出許久未用的小皮鞭,放置在交椅的扶手上。

做好這一切,朱安側頭看向玉榻,用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目光盯著朱涵虛肥大的身軀。

見對方仍睡的香甜,朱安眼皮一跳,手指微動間,一束細小的藍芒射向洞府入口處的禁制所在。

禁制觸發,沉睡的朱涵虛恍然驚醒!

發出兩聲驚厥後的豬哼,朱涵虛睜開眼眸,刷的直起身子。

轉首看向洞府入口,還未來得及展開仙識感應,眼角余光便瞥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躺靠在交椅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是他!

目光轉移,交椅扶手上,朱安將手搭在小皮鞭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用食指敲打著。

朱涵虛尾椎骨一涼,只覺得一股涼氣從椎骨直過脊柱,灌入他的頭蓋骨。

猛的搖晃了下豬頭,朱涵虛瞬間清醒!

翻身下床,麻溜的來到朱安跟前,朱涵虛看著小皮鞭咽了口唾沫,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說道︰「來了?也不提前和我知會一聲,我好去洞外迎接。」

朱安一言不發,沒有情感波動的眼眸就那麼看著朱涵虛。

朱涵虛登時會意,忙展開身法在洞府內騰挪閃現。

約莫兩三個呼吸後,朱涵虛刷的回到原位,此時洞府之內一改之前邋遢的模樣,變得一塵不染,閃閃發光。

面帶謙虛微笑,朱涵虛手心暗暗捏了把汗。

這種心虛的感覺,像極了他拜師玄都大法師後,被玄都大法師訓斥時的感覺。

朱安依然沒有任何表態。

不過在他腦海中,卻不斷有女乃爸積分+100+100的提示。

「教逆子,女乃爸積分+100

教逆子,女乃爸積分+100

調」

看著朱涵虛如此懼怕小皮鞭的模樣,朱安心中一動,食指忽的挑起皮鞭往外輕彈。下一刻,盤著的皮鞭瞬間散開,嘩的垂落在地。

「」

朱涵虛眼珠子直直的看著扶手上展開垂落的皮鞭,頭上似乎有冷汗往外直冒。

「多少年了,從你們小時候開始,我就教導你們要干淨,要整潔,為此家里還立了規矩,如今這麼多年過去,連最小的無憂都知道干淨」

說到此,朱安站起身看著朱涵虛說道︰「老大就該有個老大的樣子,好歹曾經也是天神,若連幾個弟弟都不如,你也就不用等上面的任務了,整天吃吃睡睡不比干活受累強?」

朱涵虛聞言嘟囔道︰「等等等,這都等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把戲,更不見玉帝旨意,若實在沒什麼可指派的,不如把我官復原職好了。」

「」

還想官復原職?

朱安看著朱涵虛越來越急躁的模樣,搖頭道︰「你且再忍耐忍耐,官復原職是斷然不可能的!」

見朱涵虛晦氣的坐在桌旁,朱安忽然笑眯眯道︰「兒啊,你當真想知道內情?」

朱涵虛聞言轉首看向朱安,沉默片刻後,說道︰「頂多喊一回。」

朱安伸出三根手指,說道︰「還按以前的游戲規則,這次你必須三回,因為我告訴你的消息牽扯甚大,爹若告訴你,承擔的風險絕不會小!甚至比你調戲嫦娥還要嚴重!」

朱涵虛猶豫再三,終咬了咬牙,答應了下來。

「咱們父子六個,玩這種游戲從未耍賴過,你可明白?」

听到朱安提醒,朱涵虛扯了扯嘴角,說道︰「這是自然,你只管放心,只要你讓我心里有個底,我就絕不賴賬。」

朱安搖了搖頭,嘆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旁人家的孩子,喊自己爹娘老子都是天經地義,我可倒好,听兒子喊聲爹還得和兒子約法三章,定下規矩。」

朱涵虛聞言連忙打斷道︰「旁人家是旁人家,咱這可不同,你去天庭打听打听,我天蓬何曾喊過別人爹娘?你可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何曾喊過別人爹娘?

朱安腦海中直接浮現豬八戒撞天婚時,對著黎山老母喊娘的場面。

似笑非笑的看著朱涵虛,朱安懶得再與他廢話,直接說道︰「你且附耳過來。」

在朱涵虛耳邊傳音幾句,朱安飽含深意的與他對視一眼,這才坐直身子。

朱安沒告訴朱涵虛太多,只與他說了應驗的日期,和相關的人事。

半百年後,佛門會派人來指引他將功補過,至于是什麼任務,朱安只對他說,是要陪一個人游玩,看夠十萬八千里路的風景就可,簡單而又輕松。

朱涵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狐疑的傳音道︰「我將功補過怎會與佛門扯上干系?你莫不是隨便編了個瞎話在唬我?」

朱安瞪了他一眼,傳音道︰「打你出生起,我何曾騙過你?你只需在這里好生等待,介時自有貴人前來接引。」

朱涵虛總覺得哪里不對,哪有陪人游玩這麼簡單輕松的活計?

不過朱安確實從未騙過他,以此看來,這事又八成會是真的。

心里有了底後,朱涵虛的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你這次尋我可是有什麼事?」

「什麼事?爹來看望兒子天經地義,沒事就不能看了?甚麼道理!」

沒好氣的站起身,朱安取下腰間的儲物袋,嘩啦啦的倒了一堆又一堆的手符制作原料。

朱涵虛瞧著一會兒功夫就把洞府佔去一半的手符材料,目瞪口呆道︰「你給我這麼多手符材料作甚?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幫你煉制吧?」

朱安笑著頷首,見朱涵虛就要開口說話,朱安伸手取出裝有一枚極品八轉金丹的玉盒扔給朱涵虛,說道︰「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幫我把這些手符全煉制好,這是一枚比八轉金丹還要好的金丹,你嘗嘗鮮,等這些手符煉完,爹再給你一樣好寶貝。」

接過八轉金丹的盒子,朱涵虛剛想討價還價一番,便听到了朱安說的好寶貝。

「是什麼好寶貝?」

朱涵虛目光發亮的看著朱安。

朱安笑了笑,道︰「等你煉完再與你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這東西就連天庭天王都寶貝!」

將一萬枚手符原料交給朱涵虛後,朱安不再逗留,飛身往西邊趕去。

待到五行山,朱安順路看望了一下孫悟空,停留兩日後,朱安穿過五行山,繼續往西邊飛行。

來到一處靈秀的山林,朱安落到地面,接著手捏決印,喚出了此間土地。

見到朱安,土地慌忙行禮道︰「見過大仙,不知大仙喚小老兒出來有何貴干?」

朱安笑著拱手道︰「吾乃天庭職神,想向土地打听一處山頭,不知土地可知平頂山在何方?」

土地聞言不假思索道︰「此去往西南一千七百里,便是平頂山地界。」

「多謝相告。」

拱了拱手,朱安取出一枚普通手符遞與土地,笑道︰「此乃通訊手符,可與四方地方神聯系,便送與土地,權當問路之資。」

土地接過手符,心中對禮數周全的朱安好感大增,見朱安就要離去,土地連忙說道︰「上仙,小神有一言相告。」

「何言?」朱安下意識問道。

土地手指西南,好言勸解道︰「上仙,那平頂山多年前來了一伙厲害妖魔,當地的土地山神盡被趕走,尋常人等都不敢路過,便是道行高深的仙家都繞道而走,上仙若非必要,還是勿去為妙!」

朱安聞言心中一動,問道︰「土地公可知那妖魔是何名號,所落身之處,又是什麼洞府?」

土地耐心回道︰「平頂山自東往西有六百里遠近,在離東邊兩百里有一洞,名叫蓮花洞,里面最厲害的是兩個妖王,一個自稱金角大魔王,一個自稱銀角二魔王,這兩個妖王個個神通廣大,原先周遭不服的妖魔都被他二者打的打,殺的殺,最後剩下的也都歸攏到了他二者麾下,總的大妖小妖大魔小魔加起來,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上仙听小老兒一句勸,若非關緊,還是勿去為好。」

听到土地勸慰,朱安頷首笑道︰「多謝土地公相告,我心中自有打算,土地公無需擔憂。」

說罷,朱安拱手告辭。

土地還欲再言,眼前卻哪還有上仙的影子,低頭看去,手中的手符正散發著微弱靈韻。

卻說朱安辭別土地,一路飛遁,不消多時便來到了平頂山地界。

雲頭之上,感應著前方不遠濃厚的妖魔氣息,朱安俯沖而下,落到山中正巡邏的一隊巡山小妖跟前。

「你是哪路妖怪?報上名號!」

朱安呵呵笑道︰「你與你家金角銀角兩位大王通稟一聲,就說有位故友過來尋他們搓麻將。」

帶頭的小妖記下朱安所言,說道︰「你且在此待著,待我前去知會我家大王。」

蓮花洞內,此時金角銀角和一個老嫗一個狗妖統領,總共四個,正圍在桌前搓麻將。

「模一下,哎呦老了老了,年紀大了,打牌還是不行,手氣也不好,總是跟我老太婆作對,想要什麼牌都不能如願。」

「母親每次牌好就這般說,可見這次是又模了好牌。」

「我的兒啊,你可不能渾說,娘怎麼會舍得騙你呢。」

洞中母子三個配一條狗妖正打的熱鬧間,忽有一個小妖急匆匆來報︰

「報!稟報大魔王二魔王,外面有個自稱是魔王故友的妖怪過來拜見,說是要與大魔王和二魔王一起搓麻將。」

金角銀角驚疑不定的對視一眼,除卻平頂山,還會有哪里的妖怪會搓麻將這門手藝?

該不會

此時牌打的正好的老嫗笑著道︰「是牌友就請進來,正好與老太婆一起玩玩,你們幾個打的太差了,沒意思的很。」

金角稍作思索,便下手中麻將,對著下首待命的小妖吩咐道︰「既然女乃女乃這麼說了,你還不快去請那妖怪進來。」

小妖得令,轉身跑向洞外。

不多時,離去的小妖引著一個身穿常服的魁梧男子走了進來。

正模牌的銀角余光一掃,霍然站起!

接著連忙拉拽金角的衣裳,金角轉首順著弟弟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直嚇得金角手一抖,將手中麻將掉到了大腿上。

此時麻將桌不遠處,朱安微微一笑道︰「金兄,銀兄,多年未見,不知近來可好?」

銀角正要回應,卻被金角一把扯開。

看著朱安,金角面露疑惑道︰「你是誰?我和我弟弟何時與你認識?」

「」

朱安笑容一頓,霎時反應過來。

差些忘了,這兩個童子可是偷偷下界來的,不過看到面前熟悉的麻將桌和麻將。

以及麻將桌上放著的金色銀色兩枚手符

掩耳盜鈴好歹還捂著耳朵,你倆這是連耳朵都不捂,直接嘴上念叨听不見听不見啊!

取出手符,朱安直接點撥了金角的番號。

下一刻,麻將桌上的金色手符閃起了微光。

朱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麻將桌,又轉首看向沉默下來的金角。

忽的,金角哈哈大笑著走到朱安身前,然後熱情道︰「我倒是誰,原來是朱兄弟,多年不見,一時沒認出來,朱兄勿怪勿怪。」

此時銀角也尬笑著來到跟前,跟著笑道︰「朱兄來之前也不用手符事先知會一聲,好讓我和哥哥跑跑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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