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香巧遲疑了一陣, 方才停下腳步,再度回頭朝她看來時,她那面上全是笑意。
「杏兒,你叫我有事兒?」她聲音柔和,態度親昵,若不是許嬌杏早看穿了她,此時此刻,定也會覺得她就是一個沒有壞心思的可憐人罷了。
許嬌杏點頭,謝氏見許嬌杏明顯有話要跟許香巧說的樣子,索性就由著他們敘舊了。
這番,等謝氏一走,許嬌杏徑直就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走。」
許香巧有些困惑,不解的看了看許嬌杏,好半響,方才狐疑道︰「杏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跟我裝什麼裝,許香巧,你到底還想干什麼,我早說過,你若是不趕緊離開大伯一家,我保證讓你連顧春來的身邊都待不下去。」
許嬌杏的話,終于打破了許香巧面上的平靜。
許香巧那溫溫和和的臉上,終于有了幾道裂痕。她冷著臉,當下就朝許嬌杏笑了笑︰「許嬌杏,你為什麼要一次次的逼我,我若是你,我就好好的跟了顧三郎,你讓人這般費盡苦心,不就是想欲擒故縱嗎,你就不覺得自己的樣子,很是可笑嗎?」
許嬌杏沉凝,她總算是肯說出實話了。
這些話,听在許嬌杏的耳朵里,她就只覺可笑,索性就開門見山道︰「要怎樣,你才肯離開大伯家。」
「離開?」許香巧想笑,「我若是真的離開了,還能去哪兒,許嬌杏,你還不明白,就是你這樣欲擒故縱,勾著三郎,我才只能留下來!」
許嬌杏眉頭皺的越發緊了,還想說點別的,又察覺到外間似有人影晃動,不用想,許嬌杏也知道,那些人定是顧春來的人。
許嬌杏腦子里飛快轉動了一陣,當下就朝著許香巧開了口︰「你喜歡顧春來?」
言語間,她不著痕跡的往外頭看了看,顧春來的人還守在外頭!
想起了他前幾日,將劉桂仙送到這處來的舉動,許嬌杏心里忽就萌生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太現實的解決方法︰利用顧春來!
顧春來讓人特意將劉桂仙送過來,大費周章,明里暗里,竟還含著討好的意思。
雖然,她不相信他會真心喜歡一個人,可••••••
眼下若是將許香巧繼續留在大伯一家,那完全就是個極危險的事情,她絕不同意!
若是直接把事實告訴謝氏,少不得,又會和上一次一樣,引得大伯和大伯娘爭執一番,最後鬧得不歡而散,與其如此,她還不如試試別的法子!
許香巧似也被許嬌杏給問住了,好半響,她回神過來,就快步往外頭去了。
許嬌杏見狀,忙不迭又道︰「所以,你才會想把我往顧秋實房中引,你想讓我失身于他!」
許香巧剛要出門,听得這話,她回頭朝許嬌杏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並未入了她眼底,很快就化成了一抹苦澀。
她終究是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走了。
可許嬌杏心里清楚,她嘴上雖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可她的反應已經證明了一切。
她默認了一切,她就是喜歡顧春來,方才會做出那麼些個喪心病狂的事兒,可她依舊不明,她針對的人,為何是她,而不是白美娘之流!
之後的幾日,許嬌杏一邊從牙行找起了坐診郎中,一邊又不動聲色的查看著許香巧那邊的動靜。
顧春來那人越發喪心病狂了,許嬌杏雖不知道那些話究竟對他有沒有用,但她還是希望能把許香巧弄出竹篾店。
然而,許嬌杏還是失望了,好消息沒等到,反倒是等來了顧春來。
顧春來過來的時候,正好牙婆給她推了一個郎中過來,許嬌杏讓他試著給人看病,她這藥鋪上的藥分為中藥和西藥。
中藥自是不用多說了,可西藥才是許嬌杏要重要教人的,許嬌杏本想先讓郎中坐診一陣,她得看看人家的能耐,可顧春來的到來,完全就打破了她的計劃。
許嬌杏見顧春來站在一旁,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就讓那郎中先行坐診,自己則往他走了過去。
適才站定,顧春來就朝她笑說了一句︰「許香巧的事兒,你是故意的?」
許嬌杏一愣,心知他定是猜到了自己想利用他趕走許香巧的事兒,當下,便故作不知一般,驚道︰「這本就是真的,又何來故意一說?」
顧春來朝著許嬌杏笑了笑,眼里滿是探究之意,許嬌杏則頓了頓,又故作驚道︰「顧春來!你居然讓人監視我!」
她這面上的憤色實在不像是假的,忽然間,顧春來臉上的笑意竟僵了僵。
「顧春來,你到底還想怎樣?阿滿他爹都死了,就算有什麼過節,也該了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已經夠可憐了,你還想把我們怎麼樣!」
許嬌杏朝著顧春來就是一通吼,面上滿是粉女敕之色。
顧春來看的久久回不過神來,沒來由的,心下竟生了一股子動容。
「既是可憐,為何不重新給阿滿找個爹?」看著她的眉眼,他低低的問了一句。
顧春來這話,問的突然,許嬌杏默了一陣,待她回神,不由挑眉道︰「這是我的事兒,用不著你管!」
顧春來原本還有些失神,冷不丁的听著她這番冷言冷語,他整個人方才回過了神來一般,不由嗤笑︰「呵!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去多管玲瓏的閑事兒,還幫她還了印子錢?」
許嬌杏瞳孔微縮,只覺顧春來這話別有深意,一時間,緊緊的盯著顧春來看,也不說話。
顧春來由著她這麼看著,半響,方才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只可惜了,你算是白忙活了一場,我們白家,白白的得了一個人。」
「你什麼意思!」此刻,許嬌杏面上的平靜,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顧春來咧嘴,緩聲提醒︰「我們白家打算找人沖喜,你不知道?沒辦法,老頭子就好這一口,這玲瓏長得標致,還年輕,老家伙兒一高興,指不定這身子骨也漸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