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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白止獻策

听著崔勝說的話,李順致定定地站在原地。

深吸了一口氣,身後文氣洶涌,一只巨大的獬豸化形而出。

而看著這一幕的崔勝卻是微微皺眉,有些疑惑道︰

「你,馬死了,騎獬豸嗎?」

正準備用崔勝的身子來丈量一下獬豸的大嘴直徑的李順致微微一愣。

目光隨即放到了拉著馬車,癱倒在地的馬匹之上。

哦,原來真是他的馬死了。

「咳咳」

李順致低低地咳嗽了一聲,身後的獬豸消失不見,神情有些憤怒︰

「他們居然敢殺我的馬?!」

崔勝一臉漠然的繼續沉默,只是心中有一抹疑惑升起。

李順致才發現他的馬死了?

那這個獬豸的出現是嘛意思?

而李順致的神情逐漸嚴肅,看向崔勝道︰

「下次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多加幾個字?」

崔勝眨巴來了一下眼楮︰

「加什麼字?」

李順致嘴角微抽︰

「算了,我要去王宮了。

你愛跟著就跟著吧。

許安,再去準備一頂馬車過來,快一點,要到卯時了。」

許安立刻應是,正準備離開,崔勝開口︰

「不騎獬豸?」

李順致額頭上露出幾根黑線︰

「不騎,獬豸不是用來騎的!」

「那,剛剛的獬豸?」

「哦,觀賞的。」

許安默默不敢出聲。

他當時都看見自家大人額頭冒出的青筋了。

崔勝卻是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不用馬的,放著我來。」

說著,手中出現了兩個木塊,往地上一扔。

隨即木塊迅速開始了變化,成了兩只高兩米,長丈許的木質異獸。

崔勝揮了揮手,系在馬匹上的韁繩月兌落。

木質異獸的尾部迅速變化,纏住了馬車的車身。

李順致挑了挑眉,摩梭著胡須︰

「你門墨家的這些小玩意,有點意思。」

崔勝本來只是想沉默的,想起了李順致剛剛說的話。

開口道︰︰

「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了。

讓它們當你的馬,你也不用擔心你馬死了。」

已經坐上了馬車的李順致額頭出現一綹黑線。

「本官覺得,你還是不用說話的好。」

章台宮宮殿外,一眾文官武將三三兩兩的在此地等候。

有人在談論昨晚咸陽城外的星光浩瀚,劍光沖霄。

有人在擔心秦國邊境的蒙驁,王等人。

也有人還在憤怒于宗正署的行徑,哀惋于王子淵的身亡。

諸多武將立于左側,臉上一片肅穆,不過都離得不遠。

但是文官卻不同,涇渭分明的劃分為數個陣營板塊。

其中最大的一個陣營,隱隱以一個身著玄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為首,赫然就是之前和李順致攀談的平陽君。

這是秦國的王室外戚集團,而平陽君的封地離咸陽極遠,很少回咸陽。

但是他的身份,是如今的秦王贏則的哥哥,那位秦國武王贏蕩的親子。

也是當初理應繼承秦王之位的人。

不過當時他的年紀尚幼,幾方勢力的角逐都放在了和嬴蕩同輩的贏氏後代的身上。

但是,如今的平陽君,卻是有著極大的可能繼承秦王之位。

而在著一股王室外戚集團之中,還有一位涇陽君,也和平陽君是差不多的地位。

王室外戚勢力之中,支持這兩位的人數,尚在伯仲之間。

但是,到現在,涇陽君也沒有出現。

另一邊的文官集團,也分為好幾個團體,有親近王室外戚的,如墨修相里氏主脈。

也有仇視的,如法修。

也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渾水模魚的。

伴隨著李順致的車馬來到,章台宮外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任誰都知道,之前宗正署直接沖進了廷尉署拿人。

就連老宗令羋存居然都出手了,直接強硬的將王子淵帶到了宗正署。

而李順致也在羋存的手下受了傷,宗正署與廷尉署的梁子算是結下來了。

更何況李順致本來就是贊成廢除宗正署。

今日的朝堂之上,定然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不過讓人有些奇怪的是,宗正署的宗令贏況居然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而那個老宗令羋存從昨日之後也沒有听到消息。

除了王上遣了趙煥去了一趟宗正署,似乎就都沒有了動靜。

唔,不過李順致這馬車,似乎有點意思。

居然是用墨家的手段驅物御車,而那個駕車的人,似乎也有點眼熟。

文官之中,一位頭上纏著白布的老人,看著那個駕車的中年男子,怒目圓睜。

氣呼呼的擼起了袖子,就打算沖過去。

這個莽夫,居然敢出現在這里?!

今日他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哎哎,相里大人,您這是作甚去?」

有人發現了這個老人表情不太對,立刻上前詢問。

老人咬牙切齒︰

「你剛剛不是問我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嗎?

就是那個莽夫打的!

本官要去找他,好好的算算帳!」

順著老人的視線,那個攔住了他的官員瞅了一眼。

「是,崔勝?

他不是沉迷墨家機關術,到現在修為才堪堪踏入四品嗎?

怎麼會把大人你打成了這副模樣?

難道他破入三品了?」

那個官員有些驚奇,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

其他官員听到了這個聲音,也將視線投了過來,滿眼的好奇。

崔勝這個人,他們大多是知道的。

在朝堂之上做了幾天官,但是後來嫌棄當官浪費他研究機關術的時間,沒過兩天就辭官了。

後來還是當時秦墨的首領昆玉,給他拎到了將作少府內,勉強掛了個虛職,就一心精研機關術。

雖然他的修為相比于昆玉而言,要差上許多。

但是論起墨家的機關之術,秦墨之中,無有出其左右者。

而他也的確為秦國做出了不少貢獻,秦王想要給他升官,都被他拒絕了。

後來直接離開了咸陽,去秦國各地游歷去了。

現在怎麼是以李順致的車夫的身份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呢?

而且,還直接把如今墨家相里一脈的主事人相里肅打成了這副模樣?

可是,這人身上的氣息,分明還是四品啊。

面對諸人的目光,相里肅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冷哼了一聲︰

「他是四品,沒有三品。」

「那大人你這傷勢又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回事?昨天我墨修內部召開了會議。

他說不過我,乘著我一個慌神,直接給我腦袋上來了一悶棍。

哎,偷襲我這麼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這好嗎?

這不好!」

相里肅說的是咬牙切齒,那些听著這番話的諸多官員,面色都是有些怪異。

平陽君所處的王室外戚等人所在的地方,也都能听到相里肅說的這些話。

平陽君目光閃爍,示意了一旁的中年男子。

那個中年男子了然向前,走到了相里肅的身邊,義憤填膺道︰

「相里大人可是我秦朝上卿,這崔勝如今什麼職位都沒有,一介白身。

居然敢這般猖狂,直接對相里大人出手,當真是膽大包天!

就算有廷尉大人在側庇佑,本官今日也定要為相里大人討一個公道!」

言之鑿鑿,滿臉正色。

而相里肅卻是眉頭微皺,又迅速恢復,正色道︰

「多謝趙大人好意,但是這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

本官自會找這崔勝論斷,就不勞煩趙大人了。」

「哎,相里大人說的這是什麼話。

我等同朝為官,怎麼能說勞煩呢?

本官知道相里大人是擔心本官會招惹到廷尉大人。

但是如今我等就在章台宮外,王上可是把這些都看在眼里呢!」

這個中年男子一幅正義的好伙伴地模樣,昂首挺胸,向著李順致所在快步走了過去。

相里肅心中卻是忍不住地暗罵了一聲。

這特麼正是因為在章台宮外,所以他才不想和這王室外戚扯上什麼關系。

就算自己反對廢除宗正署,那也是為了擁護秦王的舉措。

而不是看在這宗正署後面的王室外戚的面子上。

如今就算秦王依舊隱隱透露著支持宗正署的意思,但是相里肅心中也確當。

待到朝堂之上安定了一點,秦王肯定會對宗正署以及朝堂之上的諸多官員勢力再次清洗一遍。

現在,不管和哪一方勢力走的近了,都不好。

而這趙嚴,作為宗正署的署官,這般盡心盡力的說著要為自己討個公道。

絕不是因為正義感爆棚,而是為了拉他下水。

落入秦王的眼中,對墨修絕無好處。

可是旁邊,平陽君等諸多王室外戚的成員都在看著這一幕,還有人直接跟在了相里肅的身後。

這也讓相里肅沒有辦法強硬的拒絕,。

只得硬著頭皮,追上了趙嚴。

此時,李順致已經下了馬車,看著那些以趙嚴為首圍過來的諸多官員,雙目微眯。

崔勝就站在李順致的身後,低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你覺得,這些人是沖著你來的還是沖著我來的?」

李順致輕聲開口,崔勝沉聲回復︰

「我。」

李順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剛剛那個趙嚴說的話他們都听到了。

李順致撇了撇嘴道︰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要是沖著我來還好點,如果是針對你的話,你現在一介白身。

那個相里肅如果真要深究起來,完全可以用襲擊命官的理由,將你擊斃當場。」

崔勝沉默了一下︰

「那我走?」

「你走不了!」

趙嚴此時已經來到了李順致等人的身前,看向李順致開口道︰

「李大人,您作為我秦國廷尉,執掌刑律。

莫非要以身犯法,袒護這麼一個對我朝廷命官出手的狂徒?!」

李順致只是靜靜地看著趙嚴,一股肅然的氣機籠罩而上。

趙嚴的額間浮現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有人眉頭微皺,正要向前一步,李順致直接收斂了氣機。

雙眼眯成一條線,笑眯眯地開口︰

「趙大人這話說的,本官也不知道這崔勝膽子如此之大。

居然敢對相,里肅大人下如此重的手。

他昨天就來了廷尉署,說是自己傷了人,特意來投案。

本官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現在趙大人既然說明白了,本官自然不可能知法犯法。

不知道趙大人打算如何處置這崔勝呢?」

趙嚴愣住了,相里肅愣住了。

在場的大多數官員都楞住了,包括李順致身後簇擁過來的諸多法修。

李順致這是,服軟了嗎?

趙嚴心中猜測著。

難道是王子淵的死,讓他看清楚了宗正署在王上心中的分量。

也不打算硬磕,而是直接低頭退讓了?

這是在場大多數人心中的想法,似乎也只有這麼一個解釋,也有人眼中盡是疑惑,默默地看著事情的發展。

趙嚴吞咽了一口唾沫,李順致的態度,讓他有點心慌。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平陽君所在的方向,深吸一口氣,抬頭向李順致拱了拱手︰

「既然廷尉大人這麼說了,下官也明白了廷尉大人的意思。

那,本官便先把這狂徒壓下去,待到朝會結束,再依秦法決斷。

相里大人覺得如何?!」

李順致直接往旁邊撤了一步。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相里肅看了一眼滿臉漠然的崔勝,面對趙嚴的詢問,眉頭緊皺。

「這「

「這本來就是墨修內部的事情,無關乎官職身份。

這位趙嚴大人,似乎還管不到墨修內部的事情吧?」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場上眾人微微一愣,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身子昂藏挺拔的年輕男子,一身白衣,嘴角噙笑,向著此處緩緩走來。

那些本來只是打算看熱鬧的武官,看著這一道出現的身影,臉上先是一驚,皆是露出了喜意。

「止兒,你何時回來了?!」

「天刑樓沒有難為你吧?你是怎麼出來的啊止兒?」

「止兒,你的身體沒事吧?傷勢如何?」

噓寒問暖之聲不絕于耳。

本來還算安靜的章台宮外,再這些武將的大嗓門下,仿佛變成了喧鬧的菜市。

白止能夠感受到大多數武將都是發自內心的關切他,微笑著頜首示意。

「多謝各位叔伯的關心,想來各位叔伯也都看見了昨夜咸陽城外的景象。

佷兒是昨夜乘著天性樓生亂的時候,逃了出來」

一番寒暄,白止來到了趙嚴與李順致等人所處的地方。

趙嚴皺眉看著這個年輕人,剛剛地話他也听在了耳里。

白止施施然地對著趙嚴施了一禮,開口道︰

「不知這位趙嚴大人,對于小子剛剛說的話,有甚想法呢?」

冷哼了一聲,開口道︰

「既然為秦民,那邊當按照秦法行事。

法律之下,沒有什麼墨修內部的事情,都是秦國的事情!」

白止挑了挑眉︰

「哦,是這樣嗎?」

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而一些反應過來的人,也都神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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