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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聞言皆感錯愕,誰也不曾想到董熹竟然會不顧王憲的死活。

眼下敵軍已然再度發起進攻,無數的長矛自四面八方涌來,他們沒有發愣的機會,只得奮力拼殺。

王憲被雲羿當作擋箭牌推出,被數支長矛貫穿胸月復而死。

「護我周全!」雲羿沖另外四人高喊一聲,快速解下包袱取出畫符什物,右手持筆飽蘸朱砂,再取黃紙一道書符。

以他目前的靈氣修為,只夠畫寫尋常驅鬼符,但他所畫並非驅鬼符,而是高深霸道的雷符。

符畫一半,雲羿便感覺自己體內靈氣耗盡,胸背劇痛不已,但他並沒有就此停手,而是消耗本命真元繼續往下畫寫符咒。

一鼓作氣畫完雷符,雲羿只感到頭暈眼花,鼻血肆流,胸中氣血翻滾不已。

將翻滾的氣血強壓而下,在符紙上加蓋了法印,轉而收拾了包袱,將雷符放入懷中,略緩口氣後沖正在與敵人廝殺的胖子喊道︰「快來助我!」

胖子起腳踹開身前兩名步卒,轉身朝雲羿沖來,雲羿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上胖子肩頭,再度借力向東撲出。

胖子本就疲憊,被他猛力踩踏之下更是直接栽倒,雲羿雖然擔心他的安危卻沒有遲疑回頭,雙腳接連自前方的西涼兵的頭頂踩過,朝敵軍後方的董熹急沖而去。

「保護將軍!」董熹身旁的兩員偏將看出了他的意圖,齊聲高喊。

那二人高喊過後,大量步卒朝董熹周圍集合,弓兵也不管是否會傷及戰友,直接朝他開弓放箭。

以眾多步卒作為墊腳石前沖的速度要略慢于在地面上前沖的速度,而且要躲開箭矢也不能夠,雲羿毫不遲疑地選擇落地,手腳並用快速前撲。

箭雨落下,步卒倒伏一片,雲羿直立起身拉過一具死尸扛在肩頭繼續前沖。

當空落下的箭矢多被死尸承接,見得弓兵開始再抽箭矢,雲羿扔掉了插滿箭矢宛如刺蝟一般的死尸,加速前沖。

董熹此時已經離他不足十丈,弓兵取箭之後發現主帥也在箭矢的攻擊範圍內,不得不放下箭矢。

周圍的步卒此時已然沖來,雲羿並不與之糾纏,踏地凌空再向前掠,落地之際出掌震暈攔路的兩人,隨即再度借力凌空。

見得步卒攔他不住,董熹身側的兩員偏將便親自出手,這二人一個使的是騎兵慣用的環首刀,一個用的是一柄大鐵鋌,一左一右聯合絞殺而來,破風有聲,氣勢洶洶。

雲羿自忖不是這二人的對手,伸手奪過旁側一名步卒的長矛,朝那使鐵鋌的偏將心窩急戳而去。與此同時,那使環首刀的偏將揮刀向他攔腰斬來。

見此情形,雲羿只得回拉長矛擋住環首刀,轉而旋身急轉,右手朝那使鐵鋌的偏將胯下撩去。

那使鐵鋌的偏將後退避開,雲羿也未追擊,虛晃一槍橫掃另一人的胸口,對方豎刀去架,雲羿卻踏地凌空,朝三丈外的董熹而去。

董熹騎在馬背之上,見狀橫揮狼牙棒直取他六陽魁首,雲羿急忙甩手直墜落地,轉而自懷中取出雷符,繞至右側躍上馬背,將雷符貼到了董熹後腦。

董熹有感伸手要揭雷符,雲羿左手掐雷訣,急誦真言道︰「太一行刑,役使雷兵,來應符命,掃蕩邪精,玉宸道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晴空陡作霹靂巨響,震耳欲聾,董熹的頭顱連帶頭盔一同炸裂,向外擴散的氣浪更是將雲羿震落下馬,令他肺腑震痛不已。

黑馬受驚前沖,撞開諸多步卒朝胖子等人所在的方位沖去,雲羿忍住肺腑疼痛翻身而起,快速跟在黑馬之後。

待黑馬沖至胖子等人身周,雲羿高喊一聲︰「快些上馬!」

莫陸離最先反應過來,拽住韁繩翻上馬背,黑馬前蹄高舉想要將莫陸離甩下,莫陸離雙腿死夾馬月復,待得黑馬雙蹄落地,再將汪小姝和祝小慶拉上馬背。

「你們先走,我來斷後!」雲羿閃至黑馬身前。

黑馬對雷符所發巨響心有余悸,也知道巨響是因他而起,驚懼之下回頭向東疾馳。

「雲羿!」馬背上的三人齊聲急呼。

「別砍人了,快走!」雲羿起腳踹開胖子身側的兩名步卒,拽著他的衣袖跟著黑馬疾馳。

那匹黑馬體力遠超尋常馬匹,膂力極強,前沖之際踩死步卒無數,無人敢去攔截,只能任由它馱負了三人走月兌。

胖子體力消耗嚴重,全靠雲羿拉著,如此一來便難得快捷,那些步卒攔不住騎馬而逃的三人,便將矛頭對準了他們二人。

那兩員偏將首當其沖,揮舞著環首刀與鐵鋌迎面而來,見此情形,雲羿還沒有所動作,胖子便轉身將兩柄斧頭扔出。

雲羿心機最重,那二人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未曾想到最先出手的會是渾身帶血的胖子,尚未反應過來,兩柄斧頭便自二人頸下劃過,兩顆頭顱被腔子里噴出的鮮血沖上半空,尸體徑直倒地。

扔出斧頭後胖子筋疲力竭,道聲︰「記得日後為我報仇……」昏迷倒地。

見此情形,雲羿心中大為感動,他只身一人還有很大幾率月兌困,但若是帶上胖子可就難說了。而胖子也想到了這一點,故此才會說出那句話來,讓他獨自逃生。

雖然明白了胖子的良苦用心,但他卻沒有丟下胖子,二人打小在這長安長大,一起乞討,一起挨揍,從來沒有誰撇下誰單獨營生。

「放你娘的狗屁,碧落黃泉,生死相伴。」雲羿拉起胖子背到背上,開始拼命疾行。

左右兩翼不時會有長矛刺來,為了避免被戳出血窟窿他只能不斷地凌空前沖,他自己一人凌空可沖出三丈,但背上胖子後速度大打折扣,只能掠出一丈。

前行之際,弓兵再度放箭,雲羿只能保持著高度警惕,硬撐著前行。穿過敵軍大營,再行十余里地進入郊區,雲羿才敢回頭西望,只見已將敵軍徹底甩開。

但他並沒有因此掉以輕心,回頭繼續向東跑出數里,直到累得再也跑不動時,才不得不放下胖子大口喘息。

待得緩過神來,雲羿才發現胖子不知何時背後中了一箭,背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透。

見此情形,雲羿駭得面無人色,急忙低頭檢視胖子背上箭傷,發現箭頭沒入後背不到半寸,並未穿過肌肉傷及肺腑,這才心安了許多。

胖子沒有生命危險固然是好,但他渾身負傷,令雲羿心中極為酸楚,好在這是深冬季節,傷口雖然不容易愈合,但傷口處的血液遇冷結痂,流血不算太多。

到得此時,雲羿更感頭暈,先前畫寫雷符對本命真元損耗極大,又背著胖子跑了數里路程,此時已然筋疲力盡疲倦不已。

雖然疲倦但他並沒有躺下休息,一來他不敢睡,二來是他已經逃出戰圈,他身上穿的道袍並不厚實,沒有了敵人的牽絆就能清晰地感覺到北風是多麼的刺骨寒冷。

一連休息了小半個時辰,直到西方傳來雜亂的馬蹄聲後,雲羿抬頭西望,只見上百騎兵正在快速追來,他不得不再次背起胖子離開此處。

東行之際,雲羿想起一件事,往前還要渡過黃河,此時黃河已然封凍,冰面光滑,很難在短時間內渡過,而敵方騎兵所騎乘的戰馬釘有馬掌,要自冰面上穿過並不艱難。

退一步說,就算黃河沒有封凍也無法離開,因為他缺乏渡河的工具。

略作思量過後,雲羿對于逃跑路線做出了調整,黃河還是要渡的,但不是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個安全所在先躲起來。

找村莊避難肯定不成,他和胖子渾身血跡斑斑,無人敢收留是其一。其二,他雖不曾見過董卓,卻听幾位同門說起過,此人荒霪無道,殘暴好殺,以此人的心性,就算有人敢收留他們,一旦被他發現,定然遷怒收留他們的人。

仔細斟酌過後,雲羿決定先取道南下進入秦嶺,秦嶺是阻斷南北的分界線,地形復雜,敵人要在茫茫深山尋到他們二人並不容易。

秦嶺之中雖然不乏毒蟲猛獸,但眼下正是萬獸蟄伏貓冬之際,倒是無有遭猛獸啖食之虞。

追來的騎兵只有百人,人數並不算多,雲羿便沒有再拼命跑,降下速度後專挑坎坷崎嶇的山路行進,方向時常變化,只是目標不變,依舊是秦嶺。

途經幾個村莊,雲羿溜進幾戶人家趁主人熟睡偷了幾張粗糙的面餅,滿懷著內疚繼續南行。之所以會感到內疚,是因為這兵荒馬亂的年代,社稷動蕩不穩,百姓緊缺果月復之物。

不過內疚歸內疚,餅不能還回去,偷盜為道門諸多戒律之一,他也沒有在意,如今他只想活著帶胖子離開,其余的暫且拋之腦後。

餓了吃偷來的面餅,渴了只能靠雪地里的積雪湊合。

放火燒掉烏角別院是五更的事兒,到得酉時天色全黑,雲羿背著胖子跑出了近百里山路,這百里山路並非直線,因此離秦嶺還有很長的路。

但他實在是無力再跑了,放下胖子仰面躺在雪地里大口喘息,待得緩過神來才咬牙拔掉左肩和左腿上的箭頭,傷口處再度流血,他只能忍痛悶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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