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清晨是安靜的,沒有城市車水馬龍的喧囂。只是天空陰沉沉的,看起來要下雨。
沈川拿著臉盆,放到院子里的壓力井下,抓著把手用力的下壓,井水在出水口淌出。因為水流比較大,有一半都沖到了外面。
沈川捧了一捧井水在臉上,清洌的感覺,讓他精神一振。
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沈海榮來了︰「這天兒,霧氣昭昭,悶熱悶熱的,看起來好像要下雨。」
沈川洗完臉,進屋找到毛巾擦了擦︰「下吧,下了好涼快涼快。」
沈海榮說道︰「天氣預報說陰天,但沒有雨。」
沈川來到院子里,伸了個懶腰,在兜里拿出煙扔給沈海榮一根,然後自己點了一根︰「天氣預報就是最大的騙子,就是相信母豬能上樹,也不能相信它。」
兩個人閑聊著,劉松幾個人來了︰「什麼時候走?」
「等一會吧!」沈川抽了口煙,「大爺他們還沒來呢。」
「嘀嘀嘀……」
外面傳來汽車喇叭聲,接著就听到有人喊︰「老叔,起來沒有?」
「起來了!」沈海榮喊了一聲,「你大爺他們來了,出去看看吧。」
幾個人出了院子,就看到一輛面包車停在大門口,沈同和沈亮站在車邊,他們看到沈川的時候一愣。
「你怎麼回來了?」沈同的語氣有些不太好。
沈亮說道︰「這輛車只能坐老叔一個人了,你要去自己想辦法吧。」
沈川懶得搭理這兩個玩意,包括他那兩個嫂子,絕對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想了幾十年都想不明白,這一家子是怎麼湊到一起的,簡直是絕了。
「老叔,走不走?」沈同問道。
沈海榮說道︰「你們先走吧,我跟二川一起走。」
沈同一撇嘴︰「那我們可走了啊。」說完拉開車門,沈川一搭眼,看到他大爺大媽,還有那兩個嫂子坐在車里。
「大爺大媽!」畢竟是長輩,沈川再不待見,也得打招呼。至于那兩個女人,他就當沒看到。
馮麗這個大嫂有點不滿了︰「二川,見到我也不說句話,出息了,看不起我是不是?」
沈川嘿的笑了一聲︰「哎呦,我以為你不認識我這個小叔子呢,坐在車里動都不動。」
馮麗還想說什麼,沈同說道︰「行了,跟他墨跡啥。」說完砰的一聲,拉上車門,「師父,開車!」
面包車剛拐出胡同,就看到前面駛來六七輛豪車,全都是奔馳寶馬。司機急忙把面包車靠邊,因為胡同比較窄,錯車比較費勁,好一會才過去。
「怎麼這麼多豪車,誰家結婚嗎?」沈亮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只是面包車有點髒,後窗玻璃都是土,什麼都看不到。
「沒听說咱村誰結婚。」馮麗眼里都是羨慕,「這個排場可夠大的,六七輛車,都是奔馳和寶馬。
沈川看到車拐進胡同,把煙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然後擺擺手。
見到沈川對開過來的車擺手,閆東喉嚨咕嚕一下,咽了口唾沫︰「二哥,這不會是你叫來的車吧。」
沈川說道︰「不是我叫來的,誰會把車往這里開。」
車隊停在了沈川面前,高雲海在車上下來,給沈川敬了個禮︰「董事長!」
磕巴也下了車︰「董……董事長!」
沈川說道︰「這地方不好找吧!」
磕巴說道︰「還……還行,我一說老爺子的名字,都……都知道。就是早上人……不多,找個人問路都費……費勁。」
沈川笑著說道︰「我爺在村兒里還算有點威望,村民幾乎都認識他,只要找人一打听,就知道住在哪里。」說著一擺手,「老叔,上車吧。」
沈海榮砸吧砸吧嘴︰「坐那輛車?」
沈川說道︰「想坐哪輛就哪輛。」說完拉開車門上了車。
沈海榮跟了上去,跟沈川坐一輛車。
劉松也想擠進來,沈川沒好氣的說道︰「我叫來七輛車,跟我擠啥?」
劉松嘿嘿一笑,轉身上了第二輛車。閆東他們對視一眼,一人上了一輛車。
七點剛過,周愛玲就到了北口監獄,把車停在了監獄大門對面路邊。然後把收音機打開,找到錦川交通台,正在播放著一首《同桌的你》。這首歌就是沈川給王海宇他們在校慶上唱的,上個月校慶的時候,這首《同桌的你》引燃整個水木,接著以颶風之勢,席卷了整個京城的校園,不管是大學、中學還是小學。
之前,沈川就帶著他們到環球把歌錄了,秦海瀾趁著熱度推出了單曲,僅僅一個星期,這首歌就火遍了全國。而閃亮兄弟團,這個逗比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個二貨起的,現在已經成為國內最火的組合。
周愛玲把靠背調整了一下,以非常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閉著眼楮,嘴里輕輕的跟著哼唱。她還不知道,這首歌也是環球出的,就是覺得旋律不錯,很是朗朗上口。
歌曲結束,主持人非常好听的聲音在喇叭里傳出來︰「這首歌是不是很好听?轉眼間,我畢業了好多年,曾經綻放的美好,隨著時間匆匆過後,都已模糊,只留下心底偶爾閃現曾經的溫暖。那淡淡哀傷,在我腦海中只剩下一點模糊的記憶。你們呢?是否曾經擁有過美麗、善良又多愁善感的同桌?我想,二寶老師肯定是有,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誰,她有多麼的幸運,曾經就坐在二寶老師身邊。」
本來閉著眼楮的周愛玲,突然睜開眼楮,嘴角微微翹起,喃喃的說道︰「我也很好奇,你這個美麗、善良又多愁善感的同桌是誰。」
一輛面包車開了過來,停在了前邊不遠處。周愛玲抬頭看了一眼,沒然又躺下了。
沈同和媳婦馮麗下了車,接著沈亮和媳婦孟如萍也下來了,然後看了一眼後面奔馳。
「今天是怎麼了,見到這麼多豪車。」沈亮說了一句。
沈同說道︰「估計,也是來接人的。」說完模了模兜,「老二,有煙沒有,給我來一根。」
沈亮不情願的在兜里拿出煙︰「你總是這樣,以後出門自己代煙,別總是管我要。」
沈同拿過煙︰「就抽你一顆煙,至于嘛你。」
「一顆煙?」沈亮更加不滿了︰「在家你少抽了?小賣店幾步路你不去,偏偏繞遠跑到我家來要煙抽。」
「行了!」沈攀榮下了車,「吵吵什麼玩意,今天都給我消停點。」說完在兜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里面裝的是旱煙,然後蹲在車 轆邊,開始卷煙。
「咦!」沈同一抬頭,就看到幾輛豪車開了過來︰「這不是早上,在村兒里踫到的那幾輛車嗎?怎麼也到這里來了。」
「看來,今天跟老三一起出獄的,是個大人物啊。」沈亮的話剛說完,嘴里的煙就掉在了地上,「老……老大,你們快點看。」
沈亮還有馮麗以及孟如萍抬頭看過去,頓時嘴張開就合不攏了。
「怎麼會是沈二川?」馮麗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楮,在看過去的時候,依然沒有變化。
這時,他們就看到,一直停在那里的奔馳車門被推開,一個身材高挑,非常漂亮的女人下了車,然後更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個女人跟沈川擁抱了一下,然後兩人就一直牽著手沒有松開。
「那個女的,不會是沈二川的對象吧。」沈亮不敢置信的說了一句。
孟如萍哼了一聲︰「咋地,你是不是很羨慕二川,找了個那麼漂亮的對象?」
「我羨慕啥!」沈亮反應很快,急忙否認,「長得漂亮又有什麼用,他沈二川能養的住嗎?早晚得被這個女人踹了。」
孟如萍嗤笑一聲︰「你就酸吧。」
馮麗說道︰「一看那個女人就很有錢,二川他們坐的車,不會是這個女人派去接他們的吧。」
「一定是!」沈同突然也感覺有點酸,「那麼有錢,怎麼可能看上他。估計啊,就是耍他玩玩。」
「那可不一定!」孟如萍說道︰「別忘了,你們二叔,听說又要往上升了。現在不就是這樣嘛,叫什麼強強聯合,然後一個大把的掙錢,一個大把的撈錢。」
「說什麼話呢!」沈攀榮冷哼一聲︰「你二叔不是那樣的人。」
孟如萍還想說什麼,可看到老公公的臉色,硬生生把話咽了下去。在這個家里,沈攀榮說話還是有那麼一點分量的。而且對沈其榮這個弟弟,沈攀榮嘴上不說,其實心里還是很驕傲的。
徐鳳芝下了車︰「在說什麼呢?」她有點感冒了,一路上都在迷迷糊糊的睡覺。感覺到時間差不多了,才下了車。
沈亮說道︰「再說沈二川,找了個有錢的對象。」
「是嗎?」徐鳳芝抬頭看過去,眼楮就是一亮,「在村兒里踫到的那幾輛車,就是去接沈二川的?」
「對!」沈亮點點頭,說不上心里是什麼滋味,反正很不得勁兒,「就是吃軟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踹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徐鳳芝一瞪眼︰「說的什麼屁話,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那可是你弟弟,怎麼能這麼說。」
「呃!」沈亮被噎了一下,所有人,包括沈攀榮都瞪著迷惑的眼楮,看著徐鳳芝。什麼情況這是,你不是很瞧不起沈二川嗎?因為老三,你沒事兒就在家里罵他,早上見到還不是這個態度呢,怎麼突然就轉了性了。
徐鳳芝沒有理會他們︰「老大老二,和我過去,跟二川的對象打個招呼,認識認識。還有馮麗如萍,你們也過去,那可是你們妯娌之間,要好好聯系一下感情。」
沈川把周愛玲介紹給了大家,沈海榮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自己佷子有對象了,而且還這麼漂亮,他是真高興。
「好好好!」沈海榮不知道說啥,就是一個勁兒的說好。
閆東說道︰「我做夢都想不到,周韻居然是我嫂子。」
劉松也跟著點頭︰「以前只能在電視上看的人,居然出現在了面前,突然感覺一點都不真實。」
周愛玲笑著說道︰「以後我跟二川會經常回鄉找你們玩兒,到時候就真實了。」
「二哥!」閆東一抬頭,就看到徐鳳芝帶著兒子兒媳走過來,微微揚了揚下巴,「你大媽來了。」
「二川!」徐鳳芝滿臉帶笑︰「兩年多不見,出息成了這樣,我听說你不但寫歌,還上了大學,咱老沈家祖祖輩輩,終于出了個人才。」
沈川嘴角抽了抽,不怕夜貓子叫,就怕夜貓子笑。徐鳳芝是什麼人,沈川可是非常了解。不要看他老子以前是供銷社主任,現在又當了縣wei大管家,人家徐鳳芝並不當回事。當然了,有求你的時候,就是另一個態度了。比如沈偉打人的事情,徐鳳芝破天荒的拎了兩瓶酒去找沈其榮,小叔子長小叔子短的。
她拿兩瓶酒,一共不到十塊錢,可沈其榮為了沈偉的事兒,上下的跑,搭了多少人情不說,還搭了三千塊錢。那可是五年前,這三千塊錢,差點把家底掏空。最後沒得到好不說,還鬧了一身埋怨。
那是你親佷子,你幫忙是應該的。你花了三千塊錢,又不是我讓你花的,管我什麼事兒。再說,你花了那麼多錢,我兒子最後還是被判刑了,證明你沈其榮無能,我還給你買兩瓶酒,都不如扔在河里听個響。
沈其榮在村兒里人口中听到這些話之後,只是笑笑。因為徐鳳芝有一句話他很認同,他幫的是沈偉這個佷子,又不是徐鳳芝,她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本來沈川很生氣,但听到他老子的話,只能把這口氣咽下去。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沈同和沈亮這兩個玩意,居然把他當成了仇人一樣。
「哎呦!」徐鳳芝也知道沈川不待見她,立刻就轉移了目標,非常熱情的抓住了周愛玲的手︰「你就是二川的對象吧,嘖嘖嘖,多好看的閨女啊,我們二川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