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與印度斯坦帝國的外交關系,皇帝與裕王之間一直存在著解不開的矛盾。皇帝的意思就是加強溝通,實現又好。但李君威並不這麼看,他一直主張面子上過的去就行,一切的友好都要建立在帝國對印度實現海陸兩個方向的軍事威脅上。
兩個人就這麼問題,一直就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因此對印外交戰略就存在著高層之間的妥協。
那就是, 只要印度不發起對外擴張,帝國就不對印度進行軍事威脅。表面上,這似乎很合理,實際上不合理,這幾乎宣布把兩國之間的經貿關系的主動權,交給了印度方面, 印度想開放就開放, 想收緊就收緊。
李君威在這個問題上吵不過自己的兄長,因為他知道兄長的意圖,那就是盡可能要維持李家人之間的體面,而李君威認為國家利益至上。
「取紙筆來。」李君威對一旁的侍從官說道。
在涼亭里,李君威親筆給李昭奕寫了一封信,內容很簡單,就是告訴他,從前的約定老子變卦了,現在李昭銘已經回歸帝國,帝國依舊會承認李昭奕對印度斯坦的統治,為其身世保密,但李昭奕若有損害帝國利益之舉措,改變兩國經貿往來良好發展現狀,帝國會發起由他本人親自主持的遠征,直接征服整個印度斯坦帝國。
而至于什麼舉措,如何算是改變良好現狀。李君威統統不去說,簡而言之, 最終解釋權在他裕王李君威。裕王認為你危害了帝國利益,需要討伐, 那就會去做。
這是在李昭奕的腦袋上懸了一把隨時落下的砍頭刀。
事實就是,這封信給印度的這次皇位傳承畫上了句號,在這之後,兩國皇室僅僅存在著流于形式的體面,實際關系已經惡化到了極致。但兩國關系,卻沒有變的更壞,在李昭奕統治期間,兩國關系整體穩定,貿易往來年年增長。
當年李君度為李昭奕留下的那個計劃,只實現了這一步,那就是從李昭圭手中奪得皇位,至于征服薩珊波斯、橫掃次大陸這些下一步的計劃,都沒有機會再實施。
以征服聞名的李昭奕,一輩子就做了一個守成之主,郁郁而終。他唯一能惡心帝國的辦法,就是不斷的給予歐洲國家相同的貿易權力。但這對帝國來說,並不是單方面的傷害。
做的越多,印度斯坦越開放,相當于把這塊蛋糕做的越大。
帝國四十七年的春天,皇室宣布了兩個重大消息,全都是宗室消息。
一個是有關于裕王七子李昭銘的消息, 在幾個月前,一度傳言這位裕王府小公子在印度因為飛行事故罹難。但隨著澹台雲風夫妻月兌離印度,一個新的故事就重新編了出來。
李昭銘與林世榮因為事故,熱氣球高飛,不慎落在了印度斯坦帝國深處,二人艱辛萬苦,相互扶持,返回了第烏,重返了文明世界。這個故事是印度皇帝編的,顯的相當潦草,但卻為少年李昭銘增加了不少傳奇色彩。
而回到帝國的李昭銘,正式被裕王過繼給了皇帝一脈,成為了帝國唯一的皇子,而理由則是奉太祖之遺旨。
第二個消息則是裕王府五公子李昭寧,被皇帝過繼到了英王一脈,成為了印度太上皇李昭圭的弟弟,而這位裕王府五公子一躍從裕王府剩余四個平平無奇的公子里,搖身一變成為了新華王國的國王,一國之主。
李昭寧十一歲,他能被李昭圭選中,與他的才能沒有什麼關系。李昭寧的母親只是先太後身邊的一位女官,在裕王出使歐洲期間,隨侍左右,隨即承恩入裕王府,剩下裕王五子後,因為生病去世。
雖然後世傳言是產褥熱,但實際卻是產後抑郁癥,自殺身故的。
因為自幼喪母,其是由裕王妃撫養在側一段時間,後恰逢皇子李昭稷去世,李昭寧一度被送入皇宮,交由皇後撫養。皇後曾經有意收養李昭寧,縱然不考慮儲位,也為解膝下寂寞。
但被皇帝拒絕了,李君華拒絕的原因很簡單,等到李昭寧七八歲,心性成熟的時候,皇帝就發現,李昭寧根本就不是當皇帝的材料。雖然七八歲的孩子看不出潛力,但問題是,一個儲君,理應是開朗,擅長與人打交道的。而李昭寧的心性完全就是個悶葫蘆,他喜歡畫畫、看書這類別人不能打攪的東西。
李昭寧極為好學,但所好的卻是書本上的知識,其好學程度,完全不像是裕王的孩子,尤其對數學、物理極為感興趣。
到了七八歲的時候,李昭寧就會外出上學,接觸到皇室之外的人,當其他孩子在這個階段,會利用放學去逛街、看戲的時候,李昭寧卻習慣于回家里做作業,這是皇室所不能接受的,甚至打架斗毆,都比老實做作業更容易被皇室所接受。
皇後可以不在乎儲位,但皇帝卻不能因為一個完全沒有培養價值的孩子造成內部動蕩。所以二人約定是,等李昭寧十五歲的時候,再談是否要收為皇子,那個時候,心性完全成熟了。
皇帝無子,注定要從裕王府過繼,可以是一個,也可以是幾個,但每一個至少有從政的意願、能力。
而李昭寧的好學,和他的那些愛好,卻惹來的帝國皇室之中另外一位重要成員的注意,那就是參公主李筠玫。李筠玫一生沒有嫁人,把一輩子獻給了數學,早些年,甚至很少回宮,長居帝國科學院之中。
是太祖李明勛年邁,需要照顧的時候,李筠玫才住進了李明勛的長壽宮,但也是一邊工作一邊照顧,看到住在皇後宮里的李昭寧,就好似看到了少年時代的自己,對其十分喜愛。
帝國皇室之中,女人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李昭寧身上自帶有這種屬性,似乎與皇室之中的每一個女人都有著良好的關系,尤其是那些重要女人。皇後、裕王妃和參公主。
而這是他從這場競爭中勝出的最重要的原因,畢竟,新華王國的國王,只需要去當國王,在那張椅子上坐一坐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有什麼能力,畢竟這個國家的國界已經劃定了,周圍全是強大的國家,不需要擴張,而國內沒有像樣的國民,連像樣的宮殿都沒有,短時間內不需要去履職,所李昭寧哪怕是一個傻子,都可以做好這個國王。
他只需要在一些國書上,蓋上自己的玉璽,假如嫌繁瑣的話,這種事也可以交給別人去做。
「昭寧,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在御書房里,皇帝、裕王和李昭圭站在了李昭寧的面前,為了擔心這個孩子經不起這麼大的變故,因此把參公主李筠玫叫了來,以免他緊張。
李昭寧剛剛放了學,還背著書包,听到這個消息,愣在了原地,在听到姑姑的詢問後,他問道︰「爹,我需要去新華王國去當國王嗎,我的意思是,我要去。」
李昭寧想說去新華王國的首都,但他卻想不起來這個國家的首都在那里,當然,這不能怪他,因為這個首都暫時還不存在,于是李昭寧只能說︰「那我需要住進那座宮殿嗎?」
李昭圭呵呵一笑,因為宮殿也不存在,甚至連地基都不存在,只是在臨時的港口堆積了一些建築材料,至于地基,那是準備等國王選定後,由國王確定把宮殿建築在哪里。
「不需要,接下來至少五年內,你還會在申京。」李昭圭說道。
李昭寧微微點頭,又想了想,問道︰「那我要做什麼嗎,會耽誤我上學嗎?」
「是有一些活動,主要是一些典禮,需要面見外賓。」李君威想了想,說道。
李昭寧說︰「那能安排在假期嗎,我不希望耽誤我上課。」
「可以。」這是皇帝開口了。
李昭寧點頭︰「那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好,那你先去休息吧。」李君華見李昭寧如此澹定,笑了笑,對他說道。
李昭寧則是問︰「那我能先做完作業,再休息嗎?」這是他的一貫的習慣,但在皇宮里,一切都要听皇帝的才是。這讓皇帝李君華相當尷尬,因為他的意思就是讓李昭寧自由的安排自己接下來的生活。
顯然,李筠玫更了解自己這個佷子,她叫來女官,吩咐了幾句,女官接過李昭寧的書包,一起前去了皇後居住的寢宮。
李君威看著走出御書房的兒子,那小小的背影有些縴弱,他搖搖頭,嘟囔說道︰「這個孩子,有些奇怪。」
李筠玫毫不遲疑的反駁說道︰「昭寧是一個聰明且正常的孩子,是你們這一群人很奇怪好吧,他只是一個孩子,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卻忽然告訴他,要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國王。」
李君威嘿嘿一笑,不與自己的妹妹辯駁,因為他從來辯不過自己的妹妹,因為這個女人從來不理性,只在講的過的時候,與自己講道理。
李筠玫說︰「你們在事務安排上,盡量不要耽誤他的學習,說實話,所謂新華王國的國王,只是為了滿足你們這些長輩的野心,而需要做的一個游戲,這個游戲大了一些,但就是一個游戲。」
皇帝點頭,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務,短期內就是給他做一套禮服,在合適的時候,以國王的身份出席帝國的一些場合,露個面就可以,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李筠玫點頭︰「那我要全程陪伴,我指的是最近的這幾次,我擔心這個孩子會害怕,會有心情上的起伏。」
參公主很疼愛李昭寧,這件事人盡皆知,皇帝自然不會拒絕。在皇帝答應之後,李筠玫說︰「那你們商量正事吧,我先去了,明天我會帶昭寧離開皇宮,到我那里住一段時間,或者去裕王嫂嫂那里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們不要見他了。」
李君威听妹妹如此說,忍不住擔心自己的兒子是不是精神上有什麼問題,畢竟他的母親是因為產後抑郁癥去世的,而產後抑郁癥這個詞,他是從父親口中听到的,也只是听到一個詞語,根本就不理解其中的內核,李君威一直認為,那是專屬于孕婦的一種精神疾病,而精神病是可能遺傳的。
但他不敢說出來,因為在李昭圭選定後,他曾經與李昭寧交談過,又回想了平日里與兒子的互動,他感覺這個兒子也就是木訥一些,不傻,也沒有什麼精神疾病,只不過妹妹的小心謹慎,讓他起了狐疑罷了。
「那我就先去了。」李筠玫說完,就要離開。
「等一下。」李君威忽然叫住了參公主,他想說話,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李昭圭,呵呵一笑,說︰「昭圭啊,你先去忙吧,我們之間有些話要說。」
「那我先回去了。」李昭圭不解其意,選擇離開。
「有什麼事,還要避諱昭圭?」李筠玫實在不明白會是什麼事。
李君威說道︰「當著昭圭的面,一些話不好說,來,參妹,你坐下,呵呵,咱們慢慢說,讓哥哥我好好想想詞。」
李君華見弟弟小心謹慎的模樣,感覺他是不是又搞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眼前的裕王實在是太怪了,自小臉皮厚的裕王,什麼時候這麼講究了。
「你有話就直說。」李筠玫有些忍不住了。
李君威看著妹妹,想了想說︰「你照顧昭寧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他那方面,正常嗎?」
「哪個方面?」李筠玫不解。
李君威說︰「就是那個方面,男人的那方面。」
「你胡說什麼呢你!」李筠玫氣的直接站起來,畢竟這位參公主到現在還是一個老姑娘。
皇帝也理解為什麼要把李昭圭請出去了,李君威繼續說道︰「這很重要啊,我們得確定,昭寧將來娶媳婦後,能生下大胖小子來,對吧。」
說到最後,李君威尋求兄長的幫助,李君華呵呵一笑,坐在那里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