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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啟華意識到自己在實權將領中有這麼一個強力外援的時候,他立刻給馬寶寫了一封密信,將夏國相準備將責任推卸給他的‘事實’說明,並且希望他能站在自己一邊,但吳啟華不知道的是,吳三桂身亡這件事就是馬寶一手炮制的,而提前兩天他就秘密抵達了成都,悄無聲息的住在天鳴寺外小鎮的一間醬菜鋪里。

偏僻的小院里,醬菜鋪的老板悄悄走了進來,從懷中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鎖著的儲藏間,里面是一大排的醬菜缸子,摞的高高的,擋住了外面的視線,但醬菜缸子後面卻是別有洞天,馬寶這幾日就住在這里,見進來的人是老板,馬寶收起了順刀,問道︰「怎麼樣,可是起了疑心?」

「那倒不是,是天鳴寺那邊來了人,說是把醬菜份額多兩倍。」老板說道。原來馬寶藏在這里的事誰也不知道,而平西王府的聯系也是侍衛中的內應主動來,這一次天鳴寺里來了幾個侍衛,卻不是熟悉的人,馬寶以為事情敗露了,忙藏了進來。

老板放下食盒,端出酒菜讓馬寶吃著,說道︰「方才屬下跟那幾個侍衛打听了,天鳴寺的侍衛重新排班,所以來的不是咱們人,而平西王一家和夏國相、郭壯圖都是住了進來,昨天早上,屬下還見侍衛把鎮上的大夫叫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還有幾個城里的大夫,也是沒有放歸,估模是出事了。」

關于吳三桂的事,老板也是不知道,馬寶只安排了他把天鳴寺出來的藏地番僧給處置了,一切都是馬寶和番僧干的,但听完老板的話,馬寶已經確定得手了,不然天鳴寺也不會有這麼大動靜,馬寶吃著菜,問了老板如何安排給天鳴寺送醬菜的事,他是準備這個途徑潛入寺中的,但生性謹慎的他並不告訴老板,讓他提前準備,老板照實說了,又說道︰「將爺,還有一件事,屬下不知道和天鳴寺有沒有關系。」

「什麼事?」馬寶問道。

老板道︰「您也知道,屬下這個醬菜鋪因為瓜菜新鮮,泉水好,所以也給成都城里不少官宦人家送,昨天下午,屬下給幾個大宅院送貨的時候,發現周邊被人監視起來了。」

「誰家?」

「馬國柱家和吳國貴家,其余的不是屬下的客戶,屬下也沒敢去看。」老板說道。

馬寶微微點頭,覺得這個消息更是印證吳三桂出事的消息,但他仍然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更清楚時間寶貴,在等不到內應的確切消息下,馬寶更需要多面了解,他說道︰「你下午再去城里一趟,給咱們家送一次,看看咱們家是否被監視了,若是被監視,是否和那兩家是否一撥人,有什麼不同。」

老板自然允了,收拾了碗筷便是讓伙計看著店鋪,自行去了成都府,但令馬寶忐忑的是,原本晚上該回來復命的老板一直未露面,要知道,他在這里只老板知道,伙計根本不清楚,所以馬寶沒撈到晚飯吃,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老板才是回來了,原來是成都執行了宵禁政策,他沒來得及趕回來。

「將爺,府上也是被人監視起來,六個人,兩班倒,出入的人也多被監視,而且兩個公子都不在家中,被叫去王府議事了,但屬下監視了王府許久,發現只有僕人和侍衛,沒有什麼大人物,又問了幾家相熟人家的僕役,原來很多將領家的公子都被叫走了。」

馬寶略略點頭︰「顧及他們都已經都在天鳴寺里了。」

現在馬寶已經可以確定,吳三桂肯定出事了,而且事不小,就算不死,也是重傷狀態,不然也不會控制主要將領的家眷,馬寶不由得有些後悔,當初他給吳三桂送藥,得到的可不只是吳三桂的歡心,還有那幾個番僧的拜服,番僧為了討好吳三桂,也在馬寶那里求藥,佯作密宗寶藥進獻,馬寶為了洗清嫌疑,自然樂得如此,這一次殺吳三桂,就是通過番僧送藥,但為了避免吳三桂死于毒殺,給的藥並非劇毒致死的,而是通過房中之事引發的熱亢效果,讓其精力散盡,身虛心竭,所以馬寶也模不清吳三桂是否真的死了。

「昨天你的人給天鳴寺送了醬菜,明日還要送,對嗎?」馬寶問道。老板點點頭,這一點馬寶昨晚就問清楚了,他繼續說道︰「你把我安排在送菜的伙計里,我要進天鳴寺。」

「這好辦,但要委屈將爺了,這事腌的很。」

「無妨,只要能進去就是,你找個熟悉天鳴寺的人來,我要知道吳應期住在哪里。」

老板一拍大腿,說︰「這簡單,屬下就知道啊,只要能進入廚房從側門轉過。」

老板用碗筷做各種參照物,指了一條最便捷的道路,馬寶默默記在心中,到了第二天下午,三個伙計把醬菜缸子搬上了驢車,馬寶混在其中,直接去了天鳴寺,他身材本就不大,伙計也只以為是老板的親戚,不敢怠慢了,老哥老哥的叫著,到了天鳴寺的側門,侍衛認出了伙計的身份,卻不與往常似的直接讓進去,而是有一人引著到了後廚,驢車停在院中,開始搬醬菜缸子,見侍衛離開了,馬寶謊稱肚子痛,去廁所的路上,翻身進了內院。

「嘿嘿,哪里來的狗東西,眼楮瞎了,敢在這里亂闖!」正要尋到吳應期住的廂房,卻是被人罵住,馬寶回頭一看正看到幾個頂盔披甲的侍衛從側面臥房走出來,顯然是準備去值守的,那些侍衛上來便是打,馬寶可不敢還手,因為侍衛多半見過他,只能佯裝害怕,捂著腦袋亂竄,他雖然年紀不小了,可出身行伍,身手矯捷,而侍衛們也有戲耍的意思,因此在院子里打轉轉,可這吵醒了還在睡午覺的吳應期。

吳應期罵道︰「干什麼呢,吵鬧個不停,這是什麼光景,還有這個心思,讓人看見,少不得治你們個大不敬!」

一邊罵,吳應期一邊披著袍子從正屋走出來,馬寶連忙跑過去,抱住他的腿,喊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吳應期低頭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簡直就像被人當頭潑了冷水,直接清醒過來,他見馬寶這個打扮,立時反應過來,冷哼一聲,對侍衛們說道︰「你們都去當值吧,這個狗東西留下,老子非得打出他牛黃狗寶不可,誰讓他擾了我的好夢!」

侍衛們也就離開了,吳應期見左右無人,把馬寶領進了房間,詫異問︰「馬將軍,你怎麼這副打扮,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馬寶卻直接把自己裝成僕役混進來的事說了,讓吳應期幫他遮掩,吳應期隨即出門,找到其余幾個伙計,先是幾個巴掌,然後說馬寶沖撞了他讓他們回去找掌櫃,拿錢來贖人,做完了這些,吳應期才是返回了自己房間。

「你怎麼這個打扮,馬將軍,對了,怎麼這麼快,傳令兵才去了不到三日,你就趕來了?」吳應期詫異問道。

「我原本就要回來要餉的,路上就遇到了傳令兵,扔下親兵,騎馬星夜兼程趕來的。吳將軍,我要是不這個打扮,怕是一進成都界,就要被人拿下問罪了吧。」馬寶自然不會直接說實話,隨意撒謊說道。

吳應期瞪大了眼楮︰「你都知道了?是接到那封二爺的密信了嗎?」

馬寶當然沒有接到密信,但從吳應期的表現來看,召回他的人肯定不會說吳三桂出事的消息,而有一封密信則是吳啟華和他的手筆,里面自然說清了一切,馬寶故意不接這話,他之所以秘密潛入,直接找到吳應期,就是想知道吳三桂的生死,在他看來,負罪之身的吳應期不會欺騙自己。

「哎,王爺已經去了,都怪那該死的夏國相,送那麼多女人給王爺,不僅害了王爺性命,也毀了他一世英名。」吳應期罵道。

馬寶心里徹底放松下來,吳三桂不僅死了,而且還被人認定是被女人害死的,那麼自己下毒的事顯然就不會敗露了,加上幾個番僧已經處置了,這個秘密也就只有李君度等人知道了。

馬寶冷笑一聲︰「老子就知道,夏國相這狗東西狼子野心,明明是他害了王爺,還要怪罪到別人身上,老弟,我現在只能信你了,我給王爺送過寶藥,你負責著王爺的安全,若是他夏國相小人得志,咱們非得死無葬身之地不可啊。」

「馬將軍,你與我真是想到一塊去了,你放心,我早預料會如此,二哥也是知道,他不僅同情于你,還想得到將軍的幫助呢。你不知道,王爺彌留之際見了所有人,卻沒有留下遺囑,到底誰繼任平西王之位尚且不知,偏生夏國相想專權輔政,立黃口小兒為主,真是可笑,王爺可不只一個兒子,這個當口,當然以賢能為上,如何只看嫡長呢?」吳應期勸說著。

馬寶可沒有想到吳啟華也會參與進來,他秘見吳應期,為的是他掌握著成都周邊唯一的軍隊,最為可用,但吳啟華參與進來則更為便利了,許多事名正言順了,馬寶連忙說︰「將軍所言極是,我定會支持二公子的。」

「好好,說的好,我這就把二哥請來!」吳應期心情暢快了許多,連忙去請吳啟華了。

其實吳啟華早就安排了人南下,早準備截住馬寶,然後把他秘密帶到成都,再行商討,馬寶找上門來,倒是讓事情簡單許多,待吳啟華進了房間,吳應期關門,在門口看著外面,房間里的氣氛有些怪異,吳啟華示意馬寶不用拘禮,直接問道︰「馬寶將軍,你對現在的局勢怎麼看?」

「我听應期將軍說,您準備挑戰夏國相和吳世,繼承平西王位?」

吳啟華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門口的吳應期,有些不滿,這種事怎麼能提前說,但轉念一想,吳應期沒有瞞著馬寶,也足見馬寶是可以信任的了。

「不錯,夏國相倒行逆施,本就該為父王之死負責,如今竟還敢貪圖權位,行廢立之事,實在可惡,我吳啟華身為父王之子,當為西南幾百萬百姓,為平西藩幾十萬子弟討要一個公道!」

「哎呀,你糊涂啊,二公子!」馬寶拍著大腿說道,神色極為激動。他問道︰「王爺雖然明說由吳世即位,那是因為世子尚存吶,吳世畢竟很早就被立為世孫,嫡庶有別,大位早定了,您此刻插手,名不正而言不順吶!」

吳啟華臉色大變︰「馬寶,你也認定我不行麼?吳應期,怎麼回事,你不是馬寶會支持我麼?」

吳應期倒是不慌,說道︰「二哥,這可是天鳴寺,馬將軍可不會亂說話,何不讓他把話說完。」

吳啟華這才放心下來,如果馬寶說不出個道理來,也不支持自己,索性一刀殺了,以免後患無窮。

馬寶直接說道︰「世孫吳世尚是黃口小兒,各部主要將領都可以操縱,為自己謀利,您呢,您已成年,又無權柄,如何得到各部將領支持,難道要憑借應期將軍手下這幾千兵和成都的家人逼他們就範嗎?」

吳啟華沒有說話,這正是他最壞的打算,馬寶繼續說道︰「您能寫密信通知我詳情,他夏國相為什麼不能寫信通知馬國柱吳國貴等人情況,您真的以為他們會只身前來?這群人不用動主力,人人帶上三五百親兵來,應期將軍手下這些人能做什麼?」

吳啟華和吳應期的臉色都是變了,難怪這幾日夏國相沒有什麼動靜,對二人態度好了很多,原來是穩住二人,秘密調遣兵馬,自己那點道道,早就被人模透了,誠如馬寶所言,這些實權人物更想擁立一個好控制的黃口小兒,更何況,他們還握著大義名分,吳啟華問︰「那將軍以為我該怎麼做?」

「當然是先下手為強!」馬寶說道。

「可可你說了,他們那邊有大義名分。」吳啟華有些猶豫了。

馬寶連忙說︰「您也有啊,只不過不在您身上,您想,吳世也不過繼承一個平西王,您若是發兵誅了夏國相等一干叛逆,擁立城內太子為監國,不僅可獲封平西王,而且還能讓諸將束手無策,到時候,吳世死了,他們要想分權,要想維持低位,不也需要擁護監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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