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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從沒有找過某位男生,尤其還是在無比心虛的情況下。

那天蘇木之所以將衣服交給自己遮擋,絕對是因為察覺到了什麼,凱特清楚明白這點,並且因此感到丟臉,此刻見到李平安往自己走來,心里頓時開始慌張起來。

正常男人知道一位姑娘不願意告訴別人的小秘密後,一般會面臨兩種可能。

一種是凱特由此疏遠蘇木,純粹是因為見到蘇木就會想到這件糗事,潛意識里會影響到她,讓她遠離蘇木,進而安慰自己。

另一種是拉近彼此的關系,通過小秘密作為樞紐,進而增加女生對男生的好感,拉近彼此距離。

很幸運,凱特是位挺單純的混血姑娘,她這次就是準備來向蘇木表示感謝的,覺得他是一位真正的紳士,試圖感謝那天他幫自己解了圍,讓自己沒有在朋友和鄰居們面前丟人,從小在英國長大的凱特,受到當地文化燻陶,天生對擁有良好品格的男性具有好感,並且認為蘇木那天在校車上的貼心的做法相當酷。

如果蘇木知道,絕對會感到高興,不過假如他知道,凱特甚至不太記得他長什麼樣子,應該就會高興不起來了。

就好比黃種人看黑人,覺得誰都長的一樣,黑人和白人其實同樣覺得黃種人的外貌都大同小異,每天走在唐人街里,看見不同的面孔,凱特並不能準確分辨出誰是誰,要知道她先前和蘇木並不認識,凱特比蘇木低了一級,也不知道蘇木一直在暗戀自己,不然可能會有點印象。

就目前來看,蘇木對凱特而言,只是有點牽連的陌生人而已,兩人的命運因為一件不值錢的外套,才開始產生交集……

李平安小跑到凱特面前,周圍無數目光投向了他。

或是帶有驚訝、或是帶有怨恨,也有人對他表示出不屑,男人的視線總是會被漂亮女人吸引,這是絕大多數男人們的天性,當凱特來到操場後不久,許多人就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自然也能看見她對李平安招手的那一幕。

不同人成年人感情的錯綜復雜,年輕人更容易被外貌吸引,漂亮的凱特在學校里擁有眾多愛慕者,不知道自己被人給盯上的李平安,此刻笑眯眯對凱特小姐說道︰「哈嘍,非常榮幸,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臉上帶著壞笑,李平安並不傻,自己跟凱特完全沒有交集,來找自己的唯一可能就是蘇木,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其他原因。

忍不住開始懷疑起,那天朋友蘇木究竟在車上跟凱特聊了什麼,他可不會相信蘇木那番「聊學習」的鬼話,這絕對不會讓凱特專門跑來找自己,詫異于蘇木的魅力,前些日子幫忙牽線搭橋,其實只是為了讓自己發小死心而已,李平安知道蘇木已經迷戀凱特很久了,而且他認為這份單相思並不會有好結果……

見到李平安臉上古怪表情,凱特心里不由慌亂起來,以為蘇木已經把那天的糗事告訴他了,心里本就有鬼,看什麼都覺得不對勁,故作鎮定開口說道︰「我……不是找你,想請你把這件衣服交給你的那位朋友,就是發生意外那天坐在你旁邊的華人朋友,這是他借給我的衣服,已經洗干淨了。

本來應該很早就還給他,只是因為這幾天我去了趟好萊塢,一直沒有回學校才推遲到今天,請你幫我向他表示感謝,謝謝。」

听見這番話後,李平安臉上表情更加曖昧,心里有鬼的凱特小姐做賊心虛,更加認定他知道了些什麼,慌不擇路扭頭就走,走出好幾米後才听見他喊道︰「我會幫你把衣服還給他!但是你必須自己去道謝!我絕不會幫你說的!」

凱特沒回頭,只是比劃個OK手勢就走了。

刻意幫朋友蘇木制造見面機會的李平安,顧不上繼續和同學們踢球,在一幫人的驚疑詢問聲中離開操場,往蘇木所在的圖書館跑去。

留下一幫不明所以的學生們,絕大多數都認為她是來找李平安的,幾位喜歡凱特的高年級男生氣的牙癢癢,已經開始商量起要給他一個教訓。

蘇木對凱特的那句「紅顏禍水」的評價並沒有錯,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的李平安,已經喘著粗氣小跑到圖書館里,本就沒有太多喜歡學習的學生,自然不會多此一舉安排保安進行管理,就這樣帶著渾身汗臭味進入圖書館里,在一樓大廳找了找,沒有發現蘇木,接著又跑上二樓。

走進門後,一眼就瞧見蘇木坐在桌邊,手邊擺放著厚厚的書,正專心寫作文,大概是因為天生相克,一進到圖書館李平安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匆匆走過來一坐在他旁邊,用力拍拍蘇木肩膀。

蘇木正打算開口說話,見到他手里自己的衣服時候,瞬間表情呆滯了,迅速反應過來,猜測到前因後果,急忙問道︰「凱特給你的?親自給你的?」

莉莉知道凱特是誰,漂亮姑娘都說不在意別的漂亮姑娘,實際上卻是在意的。

她也不例外,很早就認識對方,並且還是不算親近的那種朋友,兩人參加了同一家芭蕾舞培訓班,周末時候總是見面,在學校里卻沒有太多交集。

當著一位姑娘的面,表示出對另一位姑娘的喜愛,實在不是一件可以讓莉莉開心起來的事情。

主要是因為听見凱特名字時候,和剛剛跟自己說話時候,蘇木表現出來的反差過于懸殊,足以讓莉莉看出蘇木喜歡凱特,對她來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和蘇木不熟,甚至談不上是朋友,就說了幾句話而已。

埋頭繼續看書,她本就對蘇木沒多大興趣,現在更沒興趣了。

摟著蘇木,李平安威脅說︰「對啊,她剛剛來操場找我,可能是不知道你在這。

一頓麥當勞,帶雞翅的那種,答應我我就把原話告訴你……」得知被「敲詐」後,氣得蘇木想要揍他。

平時因為家里窮,為人處事不算大方沒錯,可蘇木的性格並不吝嗇,喜歡遵循著最近幾年開始流行起來的AA制,總是會給自己應該出的那份錢。

當然,這是在跟黑人或者白人學生相處的情況下,例如班級聚會舉辦派對時候,華人不喜歡AA制付款方式,除非是一幫不太熟的人團體聚餐,要不然總會有個人需要負擔所有的費用,多半還要互相搶著付錢,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很多,歸根結底主要就是四個字︰死要面子,寧願花錢也不能丟人。

一頓麥當勞蘇木請得起,他是在氣李平安慢吞吞地不說,心里簡直快急死了,眼楮還在往樓下張望,試圖找到凱特的身影,可惜沒能看見她。

難得見到蘇木這麼著急,李平安臉上掛著笑容,覺得自己找到了蘇木的軟肋,于是更不願意告訴他了,繼續壞笑賣關子。

「好好好!放學我就去給你買,不吃吐了不走,行了嗎?」

蘇木無奈地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忽然想到假如自己離開卡斯特拉爾中學,以後就不能經常見到她,哪怕連以前那樣的擦肩而過,都會變得困難起來,兩人會在相隔很遠的不同學校,只有放假時候才可能遇見。

想到這里時候,心情頓時沮喪,明白剩下的時間太少,少到讓他們之間幾乎不可能發生什麼,明白這點之後,立馬就激動不起來了。

李平安一直看著他,察覺蘇木的神態變化後,滿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什麼,嘴里說道︰「成交。

她只是讓我把衣服送給你,並且希望向你表示感謝,我沒有答應她,讓她自己來謝你,所以也許還會再來找你也說不定,不用謝,兄弟我應該做的。

有件事我想問你,你的衣服怎麼會在凱特那里?難道你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那啥?不可能吧!」

李平安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兩個人小時候穿過同一條褲子,他很斷定蘇木的魅力絕對沒有那麼大,在他們這個不大不小的年紀,發生男女之間那點羞羞事的例子並不少見,校園里可以談論的事情不多,男生與男生之間最喜歡八卦這些。

「走開,沒你想的那麼齷齪,這里可是圖書館,聞見霉味了沒?」蘇木岔開話題嚇唬李平安說︰「空氣里有霉菌,而你從來不進圖書館,小心回家生病。」

「我的天!真的!?」李平安深吸一口氣,說完頓時往外跑!

蘇木看向他的背影,嘴角笑容得意,下一秒忽然想到什麼,趕忙追上去,顧不得自己在哪了,大喊道︰「喂!平安!你還沒告訴我她跟你說了哪些,就讓你幫忙道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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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進行SSAT考試的時間來臨。

這天早晨,五點多鐘時候蘇木就緊張到睡不著,以前的那些考試對他沒有壓力,無非是考第一名還是第三、或者第四名的問題,別的孩子埋頭苦學,卻比不過輕輕松松、邊玩邊學的他。

早在小學時候,老師就經常對蘇木說如果不努力,很快就會被其他人超越,然而事實證明那天並沒有很快到來,他的成績依然長期名列前茅,而且沒什麼學習方面的壓力。

今天即將進行的考試不同,今天的考試成績將決定究竟能不能拿到公費錄取名額,知道自己比絕大多數人聰明,但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聰明的蘇木,刷牙洗臉後又坐回了書桌旁,拿來一本昨天沒來得及看完的面試範例大全,一頁又一頁翻看。

他喜歡買二手書,因為這樣看完之後還能再賣出去,不會產生太多折舊費用才是重點,這本別人找工作之前才會看的面試資料,很快被蘇木全部記住了,不是大概的內容,而是全部,包括每一個單詞的位置。

十多分鐘記住六十多篇面試範例,如果有需要,蘇木可以完全背誦出來,這可能是自從開始上學那天起,他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背誦文章,連他自己都被自己驚艷到,帶著感嘆神色再次躺回被窩里,開始在腦海中復習自己最近做過的題目……

直到目前為止,他的生活跟以前還沒有太大改變,並沒有因為那是奇怪的廣播內容產生變化,最近一段時間順順利利,唯一讓蘇木覺得遺憾的是,凱特沒有如同李平安所說,再次過來找自己道謝,因此也沒有跟她交談的機會,剛認識時候不敢去找她,如今同樣不敢,可能是因為擁有了東西太少,總是讓他缺乏自信。

六點多鐘時候響起開門聲,蘇木听見自己爺爺在跟父親說話,內容大概是昨晚有車隊來倉庫拉貨,忙了一整夜沒睡覺之類,蘇木父親蘇丁財讓他趕快去休息,而老頭則回答等送孫子出門去考試後再睡。

理所當然的話語,深深刺痛著蘇木的內心,他不希望老爺子這麼大年紀還熬夜,也不希望自己母親去幫別人打掃衛生,干著社會最底層的活,更不希望現在過著這種生活,以後同樣還是這種生活。

蘇木希望有所改變,希望爺爺輕松自在,希望花錢請人幫母親做家務,可惜他的年紀太小了,暫時什麼都做不了,就目前來看學習是他唯一的機會,所以今天的這次考試尤為重要,私立中學整個高中的學費,足夠讓長輩們多休息兩年。

躺在床上皺著眉,他盡量讓自己暫時不去想這些,全心準備今天的考試,鬧鐘在七點響起後,吃了點粥便出門,老媽擔心吃壞肚子影響考試,特意準備了清粥,出門前滿臉疲憊的蘇老頭,還很迷信地帶著蘇木,在他女乃女乃遺像前燒了株香,希望她的在天之靈,也能保佑這位生前十分疼愛的寶貝孫子。

以前蘇木不相信這些,聰明人不會將思想寄托在虛無縹緲的事物上,而自從女乃女乃去世之後,蘇木終于明白天堂和極樂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那是生者對去世親友的美好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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