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笛路過這里，應該是狩獵人增援的隊伍。
不過他們沒有停留，而是徑直朝著東環牆邊的位置趕去，那里是隔離污染者最多的地方。
如果集體畸變都是同步的話，那麼那里應該是破壞的重災區。
看來這次污染者造成的暴亂，並不是那麼容易平息。
「落哥……」
古方一走了過來想要說點什麼，不過呂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自責，這件事情不怪任何人，大家做的都很好了。
因為無論是情報，實力，還是設計，我們都沒有處于一個層面上。
夢魘是讓整個東環都焦頭爛額的怪物，它操縱的事情，就沒有小事。
那麼多6階高手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何況我們這幾個小角色。
我們這邊，或許只是別人計劃中隨意添加上去的一部分罷了，不用太把自己當回事。」
呂落抱著白月瞳，扶起了周凱和呂雨，將其他傷員放在一輛板車上，用機甲拉回醫院。
齊心竹被帶走了，圓環等于沒有了治愈者。
以目前東環的狀況，救護車是不可能過來的，所以呂落必須自己把這些人帶到醫院救治。
「走吧，回去再說。」
……
重新回到醫院，古方一一邊上藥，纏繃帶，一邊對呂落述說之前和秦碗魚的戰斗過程。
從醫院，到街道，從他和齊心竹聯手，到最後的團戰。
古方一的復述很詳細，呂落听的也很認真。
「5階，黑域女巫麼？」
「是的，現在的她已經5階了，而且確實有5階的實力。
因為如果是4階的話，我和齊心竹聯手是可以對付，甚至殺死的。
但在秦碗魚的手上，我們根本無法抗衡，唯一的斬殺機會，也被她躲過了。」
呂落點點頭，秦碗魚這個名字，在他腦子里的印象其實是十分深刻的。
這些都是身體原主的記憶，算是青梅竹馬？
而且就算他穿越之後，和秦碗魚也有過一定的接觸。
漂亮，健談，並且從最開始，就毫不掩飾的表達對呂落的愛慕之意。
可如今的呂落，已經不是以前的呂落了，不管秦碗魚的目的是什麼，她的行為，都是呂落不能接受的。
「我知道了，她的能力確實非常棘手，如果當時我在的話，應該會有機會。
古哥，你要干嘛？」
呂落見古方一起身，有些疑惑，不過古方一只是搖搖頭。
「落哥，我的傷不重。」
呂落點點頭，甚至沒有問他去哪，他知道古方一能照顧自己。
古方一是一名真正的戰士，進步也是最快的一個，這個時候，他大概是要去繼續參加東環的戰斗。
其實呂落也挺想去的，不過他是圓環的老大，做不到那麼灑月兌。
「去吧！」
呂落起身，朝著周凱的房間走去。
跟在他後面的呂雨一直都沒有說話，她似乎想起了自己之前對齊心竹的舉動。
她覺得那些都是她犯下的錯誤，所以她一直默默的跟在呂落身邊，不吭聲。
呂落來到周凱的病房時，周凱躺在病床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落哥來了啊！」
「呂雨，你先出去。」呂落扭頭對呂雨說道。
「啊？哦，那我去外面等你。」
呂雨老老實實的離開房間，順便把門關上，給呂落和周凱留下了一些私人空間。
吸~吸吸！
呂雨走了之後，周凱便開始低著頭，低聲抽泣起來。
看著一直有些大條的周凱在這里哭，呂落此時也只能無言嘆息。
「凱哥，如果當時我在的話，或許會……」
呂落有些說不下去，死了那麼多兄弟，現在說這些，根本沒有意義了。
周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沒用的，落哥，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強者為王，弱者只能被隨意的宰割。
兄弟們既然跟著你混，自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直面這個真實的世界。
所謂萬丈深淵，真的走下去了，也是前程萬里。
沒人想在四環一直當泥腿子。
他們願意赴死，不是生而英勇，只是選擇無畏。」
【凱哥的暗能水平在提高，他的手臂可能有所畸變。】
呂落知道情緒這種東西，是最有可能影響畸變程度的東西。
吳恩如此，莊雁山也是一樣。
此時凱哥的手臂已經植物化了，就像是無序生長的藤蔓一樣，在屋子里蔓延。
他沒有融合者和吞噬者這種調節過濾的機制，呂落真的害怕他會產生比較劇烈的畸變。
他的雙眼變得純白一片，就像是白目癥那樣，是徹底畸變的前兆。
看著周凱的樣子，呂落蹙眉，直接抓住了周凱的植物手臂。
「凱哥，穩住心態。」
周凱用一雙白目瞪著呂落。
「穩住心態，我怎麼穩……
額，落哥，你？」
周凱感覺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正從呂落的掌心里流入他的手中。
【序列D-189-種子】
效果︰制造一顆屬于你的種子。
呂落制造的這顆種子是需要養分才能成長的，想要好好培養，就只能種植。
唯一的例外，就是周凱，因為周凱植物系的身體，所以他是能夠代替土壤或者培育室，滋養這顆種子的。
這顆種子除了攜帶了呂落的劇毒之力，還順帶了一股非常平衡的生命能量。
在這顆種子進入周凱的植物手臂之後，因為這股平衡性的能量，周凱的情緒很快就平穩下來。
周圍的植物開始縮回周凱的手掌內，他的眼楮也逐漸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周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似乎知道自己剛才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落哥，我剛才？」
「畸變了。」
「我⺪，一直感覺自己是人的，這下完了，真的變成異種了。」
周凱的表情很苦惱，不過呂落倒是不以為然。
「你只要感覺自己是人，那你就是人，不需要誰來認可。」
【那是因為你早就發現自己不算人了，只是一直嘴硬不承認罷了，所以才這麼說。
凱哥剛畸變，心態的轉變總是需要一個過程。】
周凱听了呂落的話，微微點頭。
反正落哥說得對，如果落哥哪天說得不對，那就裝沒听見就完事了。
周凱舉起自己的手掌，仔細看了看植物掌心里被包裹的綠色種子。
「這個東西，好像是一枚種子？怎麼感覺有毒啊！」
呂落點點頭。
「就是有毒，源自于我的異種劇毒，火毒，蛇毒。
這顆種子可以吸收你身體里的養分從而成長，也可以賦予你劇毒的能力。
你身體里的不穩定暗能也會被它吸收掉，所以以後，你和我一樣，可以放心地淋雨了。」
周凱一听，頓時汪汪大笑了幾聲。
「這麼牛逼的玩意，怎麼不早給我？」
呂落搖了搖頭。
「你以為是沒有副作用的嗎？這個東西畢竟是我的種子，它的力量本質是我。
凱哥，原本的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自己成長的。」
這是呂落的真心話，他希望自己的同伴們可以自我成長。
他不是那種超然的人，他不希望有一天，別人看見他的時候，眼里只剩下了敬畏，沒有別的情感。
不過，周凱听了呂落的話後，反而不以為然起來。
「我當是什麼呢，落哥你這就想岔了，如果真的可以抱富婆的話，我早就不奮斗了。
下次有這種好事，還想著我啊！我不介意的。」
【凱哥活的真明白啊！】
「行吧，如果你能接受的話，種子這東西，除了種地上，也只能放在你身上了。」
一番聊天之後，周凱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不過兩人之間的笑容還是逐漸減少。
因為隨著聊天的進行，總要回到最初的話題上。
「落哥，死了不少兄弟，他們的撫恤……」
「按照正常撫恤，給雙倍！」呂落直接定音。
圓環的正常運作，是周凱的心血，他知道現在周凱一定很難過，這是始終避免不了的問題。
「謝了，落哥。」
「不用謝我，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雖然都是在四環搏命，我還是希望兄弟們可以搏的無怨無悔一些。」
周凱微微點頭。
「落哥，其實你這個老板挺不錯。」
「怎麼突然這麼說？」
「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能賺錢，懂規劃，而且從來不瞎雞兒干預圓環的正常發展。
這樣的老板，在廢土聯盟已經可以說是最罕見的那種了。」
听到這樣的評價，呂落也有些哭笑不得，他錘了周凱的肩膀一拳。
「你這算是夸獎嗎？」
「真的，落哥，我一直相信一句話，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你生命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
他一定會教會你一些什麼，就像我遇見了你，圓環的兄弟們遇見了我一樣。
所以我也相信，無論我走到哪里，發生了什麼，那都是我該去的地方，經歷一些我該經歷的事，遇見我該遇見的人。」
【凱哥成長了。】
是啊，凱哥成長了，但他其實才21歲而已。
呂落拍了拍周凱。
「凱哥，年紀輕輕別總是那麼多感慨，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白月瞳。」
「去吧！」
……
來到白月瞳的房間，呆毛正乖乖躺在那里，似乎正是在等待呂落的到來。
見到呂落，白月瞳抬起了頭，皺眉想要坐起來。
「別勉強，你的傷勢很重。」
白月瞳的胸口是貫穿傷，這樣的傷勢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呆毛見呂落不讓她起來，也沒有逞強，因為她的力氣很小，根本拗不過呂落。
這個時候的她，還是悄悄握住了呂落的手指，十分用力的掐著呂落。
不過這種級別的動作，對于呂落來說，根本談不上疼痛，他任由呆毛抓著，等她說話。
「呂落，齊心竹被抓走了，我是不是應該很高興才對？」
這個問題讓呂落一愣，不過他還是如實地回答了。
「大概，也許，是吧！」
「可我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
【或許是她和齊心竹之間產生了某些不可描述的感情？呂落-危！】
危個屁，呂落也思考了一會。
「大概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我有什麼好不甘心的？」白月瞳有些不服氣。
「踫到了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可不就是不甘心嗎？」
呂落的表情有些淡然，不過白月瞳也听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你也很不甘心嗎？」
「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呂落歪著頭，做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白月瞳終于笑了出來，呂落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看了呂落幾眼之後，又低下了頭。
「她被抓走了，你難過嗎？」
白月瞳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呂落的手，不再掐了，像個犯錯的孩子。
呂落模了模呆毛的頭，十分淡然。
「夢魘給我當月老，還給我準備好了昏禮和新娘，我為什麼要難過？
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很快就會到的。
到時候，我把齊心竹再帶回來就行，不過齊心竹沒有給我彩禮，這倒是虧了！」
呂落的表情十分淡定，確實看不出一絲難過，白月瞳這才稍稍放心一些。
「你還真把她當老婆了？」
「我不把她當老婆，就沒有理由去夢魘舉辦的昏禮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大小姐。」
听了呂落的話，白月瞳的心情舒服了很多，她重新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公司里還有一套裝備，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你現在應該很需要才對。
本來準備等新年的時候再送給你，不過現在這個情況，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謝了，好好休息。」
白月瞳拉住呂落。
「一定要帶她回來！」
「一定。」
呂落模了模白月瞳的頭，離開了病房。
當呂落重新來到了呂雨的面前時，他才發現呂雨也在偷偷的哭。
「二哥，我想起了好多事情，是我傷害嫂子的，是不是都怪我？」
呂落突然感覺自己有點無奈，也感覺很累，所有人都需要他去安慰，可一個安慰他的人都沒有。
他能去怪呂雨嗎？不能。
因為呂雨是等自己一起吃早飯才被冥炎控制的，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去晚了。
呂雨在醫院時又被秦碗魚設計，被第二次控制。
就算最後戰斗的時候，齊心竹最終被抓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晚到一步。
所以呂落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別哭了，怪自己怪自己，你們怎麼老是有這種感覺？
那我現在告訴你，最該怪的是人就我，而不是你們。
還有，發生問題了思考的不應該是去怪誰，而是去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如果追溯事情的源頭，也是夢魘和我之間的游戲，其實你們有沒有犯錯，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真的是這樣嗎？」
「真的。」
呂落感覺自己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疲倦，就是心累。
心里有話，但無人可說，這是每個有責任感的中年男人都會感受到的情況。
安撫一下呂雨的情緒，呂落又要起身了。
「我要還要去一趟安全局報備案件，好好在這里休息。」
「二哥，那你小心點，我听說東邊的異種還很多。」
「沒關系的，二哥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