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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碎在甲子

石山之內,酒香四溢。

寧奕所言倒是一點不假,這「虺骨酒」是一等一的好酒,師父東岩子的游記里提到過,此酒乃是由虺蛇大妖的蛇骨泡制,釀造工藝簡單粗糙,但年份越長,酒性越烈,單論烈性,遠勝大隋這邊能找到的烈酒。

他這趟北上去妖域,可是實實在在留了心思,給大聖尋覓好酒。

只不過……這好酒,可不是白準備的。

寧奕這顯然是有備而來——

果然。

听到「有屁快放」這四個字時,寧奕就知道,猴子動搖了……他嘿嘿一笑,順著猴子給的台階老老實實應承下來,也不賣關子,恭恭敬敬將那壇虺骨酒遞給大聖,然後席地而坐。

他將自己北境大荒遭遇刺殺的事情說了一遍。

寧奕知道猴子沒太多耐心,所以沒有提刺殺自己的人是誰,只是說對方具備了一種與神性截然相反的「至陰」特質,如深淵一般內斂。

如今大隋天下,東境與中州,打得如火如荼。

可猴子哪會在乎這等事?

對它而言。

漫長歲月里,外面那座天下,不知破碎重組多少次。

所有人,都只不過是滾滾海潮中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寧奕認認真真說著。

另外一邊,猴子細細把玩著酒壇,眼中只有那壇剛剛入手的妖族老酒。

這「虺骨酒」入手極沉,酒壇與大隋規格相差不大,但質量卻遠沉于後者。

揭開酒壇,果然是凜冽入骨的刺鼻酒香!

這「酒香」,尋常人聞上一口,怕是要被刺激地反胃半天。

但猴子深深聞嗅了一口,滿臉陶醉。

這寧小子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啊……天天被丫頭管著,每天就只能喝一壇酒,偶爾破戒都沒戲。

半柱香後。

「前輩……我說完了。」

寧奕有些無奈,看著那位獨自一人,玩得不亦樂乎的大聖爺。

甲子城一戰,自己打碎韓約三尊法身,接下來,理應便是琉璃山的最終決戰了。

這趟回蜀山,也是寄希望于猴子能給自己「指點」!

自己的神海內,因為執劍者傳承,早早就萌生出了「神性」。

而第二股不朽特質,則是來自于大聖的饋贈。

純陽氣。

由于北境大荒,韓約稚童身的出手……導致了第三股不朽特質的注入,以及神海如今產生的異變。

可以說,兩座天下。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神海異變當中活下來,寧奕是唯一的例外。

他史無前例的,擁有著三股變異的不朽特質。

這個消息如果放出去,勢必將引起軒然大波……而眼下,听著寧奕說完的猴子,仍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在他眼中,天大地大,眼前的美酒最大。

雖然在玩。

但寧奕的話,他也听了。

「三股不朽特質,聚集于一片神海……」

「听起來頗有意思,連本大聖都未曾听聞。」

猴子玩弄著酒壇,面帶譏諷地笑了笑,望向寧奕,道︰「小子,你不會覺得自己,是遇到一場天大的造化了吧?」

寧奕一怔。

這……

听大聖的意思,難道這還不是好事?

猴子面色淡然,吩咐道︰「把那股力量,引召出來。」

寧奕連忙打坐,閉上雙眼。

這三股力量,交融之後,便墜入神海的最深處。

漫天星辰,凝成長河,這股玄而又玄的不朽之力……則是萬千星光之中隱約匯聚的一條紐帶。

實戰之中,他從未動用過這股力量。

不是不願。

而是不能。

他根本就無法挪動……即便是觀想,也需要消耗極大的心力,引召出一絲,便需要竭盡全力。

這也是寧奕來後山尋找猴子的原因。

如果這是屬于自己的力量,那麼……該如何動用?

只見坐在籠牢前的黑衫男人,渾身氣血如龍蛇般狂舞,整個人氣勢不斷攀升,他早已抵達了星君境界的圓滿,巔峰,上蒼垂落的加持拉滿之後,境界被壓制在涅槃之下。

但由于提前領悟了「不朽特質」。

他的身上,逐漸浮現出「超凡」的異象。

三顆巨大命星,緩緩浮現。

大道長河,纏繞星辰。

小衍山界如一副潑墨山水畫,在寧奕身旁展開畫卷,一柄柄飛劍,如鳥雀一般圍繞旋轉,發出嘰嘰喳喳的劍鳴。

這些異象,寧奕統統不知,他沉浸在引召神海最終處那股玄妙力量的內心博弈之中,渾然忘我。

所以……他也不知道。

當三顆巨大命星浮現的那一刻,猴子臉上譏諷的笑容消失了一些。

大道長河出現之時,猴子微微眯起了雙眼。

小衍山界,諸多異象,加持于一人身上,這座天地間的牢籠,竟然發出了一道輕微的震顫之音。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

最終,緊緊閉眼,盤膝而坐的黑袍年輕男人,額頭滲出汗水,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一縷極其細微的「光」,在指尖艱難凝聚——

哪怕是天地間一掠而逝的閃霆,或者是干燥時節衣袍擦出的靜電,都沒有此刻寧奕指尖凝聚的「弧光」更加微小。

那是真正的,近乎于「虛無」的一縷弧光。

是近乎于不存在的「零」的物質。

而且……是三種物質完全交融,合為一體的特質。

在這一刻,猴子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笑意,他神情凝重地盯著那縷弧光,雙眼瞳孔燃起赤海,繚繞成一片金燦赤紅如火煉的顏色。

在弧光閃逝僅存的一剎,他看清了弧光內的構造。

神性,至陰,純陽氣。

以一種極其匪夷所思的方式,達成了「平衡」,而且完成了融合。

「一生二,二生三……」

「三,生萬物。」

這世上的衍數,唯獨三的意義最特殊。

三,意味著無窮無盡,無限可能。

這道弧光,是一個全新的特質。

更準確的說,這不是一個全新的特質,而是一千個,一萬個,無數個……這意味著,寧奕的神海,將不再拘泥于「一」。

他擁有了無限的可能。

竭盡全力,只是引召出一縷「特質」的寧奕,蹙起

眉頭。

那縷弧光,如狂風之中的燭火,一燃即熄。

他有些無力地睜開雙眼,看著自己指尖被灼燒焦黑的肌膚……僅僅是引召出一瞬間,便對主人體魄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

自己如今,還遠遠駕馭不了它。

「是我的掌控力太弱了……」

寧奕苦笑著抬頭。

猴子瞬間從凝重恢復成淡然。

「前輩?您剛剛看見了麼?」寧奕撓了撓頭,問道︰「還需要我再來一次麼?」

大聖擺了擺手,極其淡定道︰「不必了。我都看清了。」

寧奕長長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

不愧是大聖啊,那麼微弱的力量,隔著牢籠都能感應到,剛剛那縷弧光出現的時間太短,就連身為掌控者的自己,都懷疑是否引召出了那縷不朽特質。

「星君境界,尋常途徑,我已沒有更多的提升了。」寧奕認真望向猴子,道︰「眼下決戰在際,我想盡可能提高自己的實力……所以特地來問一下前輩您,這三股特質,當前境界,我可以動用麼?」

若是可以動用。

這便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比起四卷執劍者天書,這三特質合一的力量,更加恐怖。

恢復淡定的猴子,雙手按著膝蓋,悄無聲息地在古舊衣袍上擦掉剛剛滲出的一些汗液。

他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寧奕。

寧奕不明所以,又撓了撓頭,「前輩?」

「你想在星君境界,動用剛剛那股特質力量?」猴子像是听到了一個愚蠢的笑話,他譏諷道︰「無須我多說,作為掌控者,你應該也清楚……單單是神性這單一的不朽特質,能夠運用自如,便能造成何等級別的破壞。」

更何況,這三合一的,極其三股特質特性的力量!

寧奕听不懂猴子意思,長嘆一聲,「恕晚輩愚鈍,前輩有話直說便是。」

短暫的沉默。

「你這小子,踩了天大狗屎運。有執劍者給你送‘神性’,有我給你送‘純陽氣’。」猴子不再客氣,真真正正譏諷道︰「若沒有我和執劍者傳承,你這個境界,從哪來的‘不朽特質’?這根本就不是你本該動用的力量。」

「換句話說,你是天下間少有的‘大造化者’。所有越境而戰的天才都是這樣,提前動用了下個境界的力量,並且能夠承擔其越境的負荷。」說到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猴子的神情復雜起來。

他的語氣沒那麼刺人了,淡淡道︰「不是說你天賦不好,而是‘大造化者’時常會養成一種理所應當的拔升心態,將透支當做習慣。」

「這世上,既然有境界之分,那麼必定是有道理的。提前借用下個境界的力量,那麼晉升便會變得困難,理所應當的,破境之後,便會成為更強大的存在。」

猴子說到這里。

寧奕忽然想到了千手,沉淵君。

以及一路上走來,所遇到的許多天才,還有自己。

沉淵君星君境界便可一刀斬破蓮花閣陣法,按大聖意思,便是提前挪了下個境界的「力」,所以他破境之後,自然而然在涅槃樓層站得更高……因為他在星君之境,便窺到了涅槃的某一層樓。

徐藏的跌境而修,便是這個道理,跌境是他窺探「生死」的手段,境界在跌,殺力在漲,于是「向死而生」之後,直接成為大成涅槃!

這世上的天才,殊歸通途,都是這樣。

包括扶搖,包括洛長生,包括……自己。

之前被困在命星境,便是自己提前透支拔升了太多星君境的力量。

這世上三千大道,諸多道路,本沒有什麼境界之分,但登樓窺層,彼此環顧,的的確確存在高下之別。

于是,萬千修行者修行大道,有了萬千修行法。

所求的,不過是登高,望遠。

明明目光高抵七八層樓,偏偏降低身段,身在五層六層,這也是一種手段,但……長而久之,未必是件好事。

「寧奕,有句話,我本不想說的。」

猴子沉默了一小會,輕聲道︰「你跟陸聖一樣,是有機會窺見大道終點的人。要看清自己的本心啊。」

寧奕也沉默了。

沉默的這片刻時辰,他想了許多事情。

許久之後,寧奕露齒一笑,「前輩,您是在教我修行。可是……我要做的事情,是贏敵。」

贏下與韓約的對決!

「您剛剛的話語意思,我明白了。若有一日晉升涅槃,這股特質力量,便是我登頂不朽的機遇。」寧奕咧嘴笑得很開心,「也就是說……即便是涅槃境,這股力量對我而言,都是一種透支。更何況是當前之境了。」

猴子張了張嘴唇,欲言又止。

這小子,比自己想象中要聰明得多。

「在我看來,修行到大道終點,果然很好。但如果身邊無人,獨守大道,也太孤獨了。」寧奕笑了笑,真誠道︰「比起成為不朽,我更願意陪著我愛的人一起,走向世界終點,當一朵浮沉浪花。」

這句話,在哪听過?

猴子有些恍惚。

是了。裴丫頭對自己說過。

「說這些話,您恐怕很難理解吧?」寧奕苦笑一聲,道︰「但其實有時候,凡人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我不想成為神靈,我就只想在地上安安靜靜當一個凡人,真的挺好。」

猴子听了這些話,忽然覺得「虺骨酒」也不香了,一切都索然無味,他脊背向後靠去,靠了個寂寞,緩緩向挪著,整個人靠在石壁上,心底才稍微踏實了一些。

猴子按著酒壇,盯著寧奕看了許久,忽然笑罵道︰「姓寧的臭小子,剛剛那些話,听起來好像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樣。但如果真不怕死,何必跑過來找我?」

「是啊,我怕死……而且怕得要死。」寧奕聳了聳肩,一副臉皮厚到極致的無賴模樣,渾然不覺得有什麼丟臉的︰「前輩您說得一點也不錯,如果不是擔心與韓約決戰打輸,又怎麼會過來找您呢?」

看到寧奕這個反應。

猴子臉上的笑意緩緩僵住了。

「丫頭已經醒了,我已經不怕我再也見不到她了……但人總是貪心的。」寧奕自嘲笑道,「多活一會兒,總是好的。我情願自然老死,歲月流盡,畢竟我還年輕,那是太遙遠的事情……等到大限真正要來,可能我就反悔了。前輩,您認識我這麼久了,難道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猴子沉默良久,這次是真正的沉默。

他輕聲感慨道,「寧奕啊,你和陸聖真的不一樣……我怎麼也想不到,你這樣的人,能成為執劍者。」

要背負天下蒼生性命的人,骨子里流淌的血液並不高尚,也不光明。

寧奕哈哈一笑,他听出了猴子的意思,並不惱火,反而一本正經貼近籠牢,認真問道︰「前輩,要不我把執劍者天書給您,您老砸了籠牢,替我去拯救世界吧?」

「滾蛋。」

猴子翻了個白眼,接著低聲自語,咕噥了幾句寧奕沒听清也沒听懂的話。

他   彈了兩下籠牢,光屑四濺,雷音震得寧奕耳膜鼓蕩。

「記住了,你欠我的諾言,還沒兌現呢。」大聖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正色道︰「寧奕,在找到我的兵器之前,你不能死。」

「前輩,我也不想啊——」

寧奕扼腕嘆息,滿面愁容,連連搖頭,道︰「只可惜,韓約修行六道輪回,開了五盞天門,只差一盞,便可圓滿。按前輩你剛剛的點撥,這是透支了大成涅槃的力量,再加上先天靈寶琉璃盞加持。」

「這一戰,我很慌啊……」

這一番話說出來,寧奕就差把「乞討」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說完之後,寧奕便眼巴巴看著猴子,滿臉可憐。

猴子默默攥攏雙拳,氣得牙癢癢。

要不是這籠子隔著,他真想把這欠揍小子打一頓。

忒沒出息了。

大戰當前,來後山送酒,原來是想從自己這兒套取造化?

「死了便死了吧。」大聖噸噸噸喝著酒,沒好氣道︰「老子兵器不要了,你丫的活該被人打死。」

寧奕嘿嘿一笑,能伸能縮,道︰「前輩,能多借點純陽氣麼?」

猴子瞥了寧奕一眼,默默轉過身子,背對寧奕,眼不見心不煩。

寧奕心底嘆了口氣,道︰「要不您再隨便教我兩招防身,不用太強,跟砸劍差不多就行,或者窺探窺探天機,隨意提點一句?」

寧奕知道,自己師傅趙蕤,佔卜之術獨步天下,就是得了後山的造化。

眼前就坐著這麼一位活生生的不朽。

既然來了,還送了酒,不帶走點什麼,那自己還是寧奕麼?

籠牢的另外一邊。

不出寧奕所料,任憑自己施展三寸不爛之舌,猴子絲毫不為所動,一口一口喝著虺骨酒,置若罔聞。

其實關于跟韓約的這一戰,寧奕的信心還是有的。

就如他在雲海上跟葉紅拂所說的。

這一戰,他必勝!

這是一種信念,更是堅毅如磐石的道心。

這一連串的「漫天要價」,「討價還價」,其實都是他的小心思。

果不其然,喜歡清靜的猴子,被寧奕吵得不耐煩了,惡狠狠回頭,瞪了寧奕一眼,後者立馬噤聲,伸出一根手指。

「前輩,好歹晚輩來送了一趟酒,您既然不願幫我這一戰,那麼不如答應晚輩一個小小,小小的請求。」

又玩什麼花招?

猴子皺眉,這次只說了一個字。

「放。」

寧奕臉上的笑意緩緩消散。

他的臉上寫滿認真︰「前輩幫忙捏殺影子的事情,晚輩看出來了。」

那條後溪,殘留著虛無的影子氣息,其實十分微弱。

但寧奕是執劍者。

倒是也巧,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能感知到了。

猴子眯起雙眼,不言不語,等著寧奕後文。

寧奕聲音沙啞,緩緩伏在地上叩首,道︰「晚輩……在此謝過前輩出手之恩。」

「晚輩只要活著一日,答應前輩的,便絕不會忘。」

取兵器。

送好酒。

其實……寧奕一直都在尋找陸聖的下落,也從未忘了自己的諾言。

這一拜。

猴子坦然受之。

他冷哼一聲,心想這小子倒還算是有點良心。

寧奕柔聲笑道︰「裴丫頭對我說了,前輩願意點撥修行,這是天大福分。」

「那是……自然。」猴子還是那副軟硬不吃的模樣,只不過語氣已經有些棉和了,他淡淡道︰「裴丫頭我瞧著歡喜,教便教了,你無須替她謝什麼。」

「那是我未來妻子。」

寧奕搖了搖頭,笑道︰「所以今日特地想與前輩求下一願。」

「前輩,若寧某未來可助您月兌困,可否替丫頭解開劫力。」寧奕深吸一口氣,道︰「她是紫山風雪原的傳人。」

將軍府世代纏繞詛咒……

自己修行至此,已經看出那份詛咒的不同尋常,極有可能,是與影子有關。

這一願,替丫頭而求!

寧奕深深望向猴子,眼中充滿希望,他期盼著得到一個回答。

籠牢里的枯瘦身影只是擺了擺手,道︰「寧奕,你……想得太多了。」

猴子並沒有給寧奕一個正面回答。

他幽幽道︰「裴丫頭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還是多擔心一下……接下來的決戰吧。」

大聖爺仍然是背對寧奕的姿態。

他緩緩抬起手指,指尖落在石壁之上,天光垂落,那截干枯而有力的手指,戳.入壁面,抖落一層簌簌灰塵……

他似乎是在寫字。

坐在籠牢外的寧奕,身軀猛然一震。

猴子在石壁上,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寫了四個疊在一起的字。

第一個字,是「碎」。

第二個字,疊在「碎」字之上……

前後四字,寫完之後,那一片方寸石壁,支離破碎,似乎被一股虛無縹緲的因果之力充填。

寧奕看懂了猴子寫的那四個字。

「碎……在……甲……子……」

到此戛然而止。

神海之中,忽然掠出了一連串的畫面。

甲子城,遭遇毫無預兆的突襲。

三聖山大勝。

鬼修敗退。

自己倒掠北境大荒。

再回蜀山。

這短短十數個時辰的記憶,在一瞬之間,如走馬觀花一般閃逝而過,寧奕的脊背綻了一個冷顫,裴丫頭在水簾洞天的話語此刻響起。

「甲子城贏了……天道分身沒找到……韓約……會認輸嗎……」

……

……

(PS︰12月11日會大爆發,所以今天只有這些。諸位莫怪,等11日看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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