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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浩蕩光明(求月票)

十個呼吸?

滾出草原?

白長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著踏著天啟之河走來的「元」,對方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隨著緩慢踏來的步伐,水袖男人渾身上下都迸發出清脆的 啪聲音。

這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地在警告自己。

白長燈笑了。

他雙手攏袖,金剛缽和扶搖扇,恰如一縷微弱火苗,點在燈芯之上,老人筆直伸出一條手臂,掌心向上,那縷火苗便輕輕懸浮在掌心三尺之處。

要打架?

看來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可惜……和平談判,果然在這片蠻荒草原上行不通。

元的聲音在河水上方響起。

「十。」

……

……

青銅台的廝殺聲音,一片狂亂。

有鮮血不斷拋灑。

雪鷲戰士體內的「大鵬血」,愈發燥熱,雪煞與東妖域達成協議之後,作為回報,金翅大鵬族將自己高貴的「血裔」分享給了草原上的雪鷲一族,這一脈極其善戰,而且好戰,越是廝殺到後面,越是悍不畏死。

血脈是一個原因。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白帝」執掌生滅規則,在東妖域的都城之中,締造出了類似「琉璃盞」這般的寶器,將核心族人的魂魄都汲取在內,肉身即便摧毀,留有一縷魂魄,仍然可以重塑體魄。

于是他們不畏死亡。

妖族天下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朝聖地」,迷失方向的人類,把白帝當初不朽的神靈,而在東妖域的金翅大鵬族中,更是如此。

白帝帶領著東妖域走到了妖族天下的頂點。

而雪鷲則是不同,他們有著大鵬雪,卻沒有容納魂魄的容器,若是死了……便是死了,這種征戰殺伐之術,相當消耗生命力,此戰之後,許多戰士的身體將會受到不小的傷勢,這種傷勢往往是不可逆的。

雪煞,並沒有意識到一個道理。

這天地間的萬物生靈,存在皆有道理。

沒有絕對的高貴和低賤。

只要道心足夠強大,即便是一株草,也能夠成為大地的主宰。

當他向東妖域低頭的時候,他就失去了「登頂」的機會……同樣的,他也違背了當初八大姓立下誓言的初衷。

烏爾勒曾經說過。

這片草原,不需要任何的主人,來帶領他們。

每個人,生而作為自己的「主宰」,掌控自己的命運……雪煞把自己的未來送給了白長燈,把雪鷲王帳每一個信任他的同袍,獻給了妖族。

他看到的,所謂的「光」,絕不是這片草原的「光」。

青銅台的廢墟之中。

被妖聖力量壓制著的白狼王,背上是一塊巨大斷石,神情痛苦,他死死盯著比自己歲數稍小,但如今走上一條歧路的「雪煞」。

完了……

整片草原,都完了……

白狼王的體內,血脈的力量攀升到了極點,只可惜徒勞無功,他根本無法掙月兌白長燈隨手布下的禁制,那片金色翎羽光芒籠罩的領域,所有人都是動彈不得。

「咚」的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音。

雪煞狠狠一擊鞭腿。

白狼王應勢飛出,撞在青銅台廢墟之上,他仰面吐出一口鮮血,體內的氣勁無論如何都提不起來。

雪煞月兌

去了長袍,展露出流線型的體魄,他的修為其實在八位草原王之中,並不算強大,天賦更是比不上上三姓的那三位。

只不過……他有著最大的野心。

如今金翅大鵬血液融入肌膚之內,再加上妖聖的意念加持。

雪鷲王已經完成了蛻變。

雪煞看著曾注視自己長大的「兄長」,輕輕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拎起白狼王的頭顱,沒有絲毫猶豫,將其重重砸入石壁之中。

揪出來,便是鮮血淋灕。

雪煞木然問道︰「你也不希望看到太多人死……對吧?」

「只要你願意……」

頓了頓。

望向其他的六位草原王。

雪煞笑道︰「只要你們願意,那麼今日就不會再死人了。」

沒有回應。

他看到遠方,六雙猩紅的眸子,而低下頭來,白狼王滿面鮮血,卻以一種悲憫的眼神凝視著自己。

悲憫?

這是在同情自己?

雪煞的胸口升起一陣戾氣,他攥攏五指,將這顆頭顱再度狠狠撞向石壁,發出「轟」的一聲爆碎聲音。

煙塵四濺。

他緩緩松開雙手。

白狼王的頭顱,瓖嵌在青銅古台的斷裂石壁之內,一張巨大蛛網在一側綻開。

對于星君境界的修行者而言,這等傷勢……並不致死。

雪煞寒聲道︰「不要拿那種眼神看我。」

白狼王的腦海里一片震蕩,他喘著粗氣,只是笑了笑,卻沒有繼續去激怒雪煞,雙手縮在袖袍內,默默積蓄著力量。

就在不遠處的那位妖聖,對這里造成了太大的壓制。

雪煞緩緩站起身子,他抬起手來,遠方七道流光,倏忽掠來。

七面王旗。

白狼,金鹿,黑獅,銀熊,雲豹,青蟒,火狐……

唯獨沒有「雪鷲」。

雪煞的神情難看至極,那面「雪鷲王旗」,還在寧奕的手上。

該死的。

那個人族劍修,逃到哪里了?如此之久都沒有回應……東妖域的小白帝出手,竟然都無法奈何他?

寧奕煉化「雪鷲王旗」的那一刻,歷歷在目,至今回想起來,仍然讓雪煞心境一陣動搖,那個人類,竟然在短短數個呼吸,就讓王旗生出了臣服之意。

草原上的「大君傳說」,會在一個人類的身上上演?

他不相信!

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雪煞看著七面圍繞自己旋轉的王旗,他居高俯視,那七位草原王,原本與自己在青銅台上平起平坐,此刻都要低他一頭。

「若是你們願意跪下,接受金翅大鵬鳥血液的澆灌,那麼這王旗……便重新贈還你們。」雪煞笑了笑,他雖然不能煉化其他王旗,但他如今握住了草原上的秩序。

此刻,他便是草原上的「新王」!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幾位草原王,眼神一片猩紅,他們死死盯著雪煞,體內的血脈被死死壓制。

雪煞搖頭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們若是不願意,那麼我大可以……」

聲音忽然停頓。

雪煞皺起眉頭。

他似乎听到了隱約之間,空氣的爆破聲音。

這是一道古怪的,有些異常的聲音。

這里廝殺沖霄,刀劍相撞,而這道聲音,比起弩箭來得更迅猛,就像是……一枚炮彈。

這就是一枚「炮彈」。

兩道長虹撞在一起,披著一襲水袖的元,單手按在白長燈的眉心,無數神性燃燒,白長燈的面容一片枯敗,金剛缽的火光瘋狂搖曳,幾近熄滅,無數涅槃道火和壽元都在此刻沸騰燃燒,兩人一前一後,接連撞過草原大地,宛若一道彗星。

雪煞神情錯愕,望著那道由遠至近,掀翻無數草屑的流光,等到他看清這一切發生的景象之後,整個人面色一片蒼白。

接著便是極輕的「倏忽」一聲。

單手按住白長燈面頰的「元」,輕輕彈指,那枚從寧奕身上發現的「雪鷲王旗」,便化為一縷流光飛出,瞬息便掠到雪煞面前。

「噗」的一聲。

雪煞低下頭來,他不敢置信,看著一截貫穿自己胸口的王旗尖端,這只象征著雪鷲自由和不羈的旗幟,從後背刺入從胸口穿出,旗幟的前段鮮血淋灕,緩慢結霜。

他的意識模糊起來。

噗通一聲,搖搖晃晃,雙膝砸在地上,雪煞雙手攥著王旗,一點一點,想要將其從自己體內拔出,最終無力跪在地上,額頭垂下,彎腰躬身,王旗尖端抵在地面,形成一個平衡。

青銅台廢墟的上方。

那片金色翎羽的光芒,極度不穩定起來。

在兩三個呼吸之後,猛地炸開。

對七位草原王的壓制,瞬間解除。

白狼王滿臉鮮血,他怔怔看著穹頂飛掠而過的那道流光。

白長燈憤怒的咆哮聲音,在空中響起。

金翅大鵬族的秘紋,一朵又一朵的「卍」字,在流光四周不斷炸開。

都是徒勞。

元再度彈指。

遠方的小元山,無數引爆的陣紋,逆向回攏,無數火光向著最初的「零」靠攏,那朵升騰的蘑菇雲,逆流向下。

坐在山頂上緊閉雙眼的符聖,雙手緊張地按在輪椅把手之上。

他引爆了小元山所有的符,準備與侵入此地的金翅大鵬鳥,一同共赴黃泉。

而等待許久,竟然都沒等到痛苦襲來的那一刻。

他睜開雙眼,接著便是瞪大眼珠,怔怔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符回流,貼地靠攏,每一片符,都回歸原先的位置。

老人坐在輪椅上,他看到了無數金翅大鵬鳥,體內炸出金色的血液,草原的穹頂開出了一扇通天之門,無數大鵬鳥放棄了進攻,向著那扇門戶掠去,想要返回東妖域。

空中不斷有金色血液炸開。

那道流光終于停住前沖之勢。

一只手將「白長燈」按得支離破碎的元,懸在空中,他平靜注視著無數金光從老人的身軀之中裂開,然後在遠方重新匯聚,付出了極大代價逃生的東妖域大長老,極其狼狽,掠入穹頂大開的那扇門中,連「金剛缽」和「扶搖扇」都來不及帶走。

元一只手握住那縷火光,還有燈芯,輕輕掂量一二,神情有些微妙,將其收入囊中。

他抬起頭來。

草原上空,陰雲蕩散。

浩蕩光明照耀而下。

披著一襲淡藍色水袖的「元」,懸浮在天光之下。

小元山的輪椅老人,淚流滿面。

他像是光明。

他就是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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