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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信手斬桃花(下)

不老山的風雲,被從天而降的一劍攪碎。

那張巨大的蓮花寶座, 嚓一聲,碎裂開來。

山字卷並非是天書之中主張殺伐的那一卷,但提供的源源不斷的星輝,注入「細雪」之中。

砸劍之威,橫跨了一個大境界。

然而……可惜的是,施展這一劍的寧奕,此刻修為境界還是有些低了。

這張蓮花寶座,是「桃花」的底牌之一。

女子大修行者單手抬著寶座,宛若抬山,力拔山兮氣蓋世,掌心發力,磅礡的勁氣透過寶座震出!

雙手持劍砸下的寧奕,瞳孔收縮,那股巨大力量,容不得自己反抗,寶座上的桃花花瓣轟然而出,數十片切入肌膚,無比鋒銳的花瓣邊沿,刮擦帶出燦爛的鮮血。

九境面對命星,相差太過懸殊。

與丫頭一樣,寧奕的「劍器」月兌手飛出。

不老山上空,細雪拋飛,兜轉。

接著錚然一聲,「細雪」插入桃花的身旁,劍鋒入地一尺有余,入地之後還在震顫,可見劍身余勁有多渾厚。

墜入不老山林中的丫頭,掌背擦拭唇角鮮血,抬起頭來,望向空中。

她的目光,望向蓮花寶座的上空。

高高拋飛而出的寧奕……逐漸接近了一個同樣拋飛而出,即將下墜的「細長物事」。

碎發在風氣之中飛揚。

寧奕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無數的桃花切割而過,傷口如刀割,他伸出一只手來,那道細長的影子瞬間掠入掌中。

丫頭「月兌手」而出的稚子。

前後餃接,如行雲流水。

這是一個巧合,也不是一個巧合。

閉上雙眼。

寧奕的神池,再一次洶涌起來,他的面容閃過一絲痛苦……「砸劍」的勢頭極大,施展一次,需要耗費很大的力量,尤其是面對桃花這種級別的大修行者,必須全力以赴。

現在,他要施展第二次「砸劍」。

山字卷呼嘯轟鳴,運轉到了極點。

滿山桃花隨之而動。

西海葉長風的遺劍,被寧奕握在手中,他睜開雙眼,眸光熾烈如雷,口中一個雷音吐出,宛若大道轟鳴。

九天齊震——

「殺!」

第二次砸劍。

天地之間所有的色彩,都被劍氣掠去,飛沙走石之間,桃花面色陰沉單手拔出插在地面的「細雪」,她避無可避,唯有硬撼。

九境撼命星。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無法在這等硬撼之中,直接以勁氣震殺「寧奕」,這個姓寧的小子,堅韌地就像是一根百折不倒的霜草。

細雪與稚子撞在一起。

寧奕噴出一大口鮮血,面色猙獰,劍氣余波震得他倒飛而出,稚子月兌手。

而那女子大修行者,唇角溢出一抹淺淡鮮紅,僅僅是向後退了一步。

下一剎那,那柄飛掠而出的「稚子」,就被一道快若閃電的青衫女子接過,寧奕和丫頭,兩人一退一進,並肩作戰,彼此之間的默契臻至圓滿。

稚子再一次氣勢磅礡遞斬而來,這一劍的威勢比不上「砸劍」,但有「劍藏」加持。

無數劍器從丫頭身後飛掠而來。

桃花正值氣機更迭之時,不得已屏住一口氣,她握住世間一等一的名劍「細雪」。

劍鋒

對撞。

這一次的結果仍然沒有意外。

劍藏內飛掠認出的,品秩一般的劍器,與漫天桃花花瓣對撞,雙雙粉碎,劍器碎片四散迸濺,青衫丫頭倒飛而出,不過這一次沒有被震得劍器月兌手。

裴煩身子向後,腳底踩在地面,身旁一道黑袍身影沖出。

她掌心發力,「稚子」被震得前掠,與寧奕一同掠行。

氣機接近衰竭的「桃花」,眼神憤怒,她根本就沒有「更換氣機」的空暇,剛剛擊退那個棘手的青衫丫頭,那個打不死的「寧奕」就持劍而來。

這一次,不再是竭盡全力的劍氣對拼。

寧奕眼神冰冷,稚子劍氣與細雪撞在一起,他咬緊牙關,踩住大地,單手抵住劍鋒一側,與桃花幾乎是貼靠在一起。

兩柄劍器纏在一起,寧奕一擊膝撞,撞向這位大修行者的月復部。

只可惜無往不利的這一招,今日沒有奏效,兩人想法如出一轍,半空之中響起兩記「膝撞」鑿擊在一起的悶響,入骨三分,听起來極為滲人。

落地的那只腳有些無力,寧奕側身蹬地,月兌離桃花的斬擊範圍。

「稚子」被丫頭接過。

斬劈砍刺挑,丫頭的劍氣驟雨再一次傾瀉而出。

被籠罩在內的桃花,這一次不再自大地選擇以肉身硬抗,而是猛地踩地一腳,地面震出無數桃花花瓣,宛若一層流水瀑布。

無數縷劍氣刺在半圓形大碗倒扣的桃花瀑布之上,濺出無數波瀾漣漪,瀑布水流韌度極好,向內凹陷一尺有余,仍然不見破開。

支撐著瀑布水流的桃花,此刻的情況不容樂觀,她屏住的那口「氣機」,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時,即便是命星境界的大修行者,在爭斗之時,也無法做到一口氣機連綿三千里不停歇。

而她從青衫丫頭出現的那一剎,這口氣機就沒有停下來過。

這兩個十境戰力的年輕人,難道真的想逆天?

桃花神情陰沉。

氣機更迭,只需要一個剎那。

但她竟是抽不出這一個剎那。

打到現在,她出手的速度和力度,已經遠遠比不上一開始。

這是一場角力之爭……而且是一場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艱難許多的角力之爭。

這兩個人的出手餃接極為流暢,中間沒有絲毫的停滯,如果有一絲差錯,自己的氣機得以恢復,那麼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站在瀑布之中,桃花長長吐出一口郁氣,這口氣機換了一半,她面色陡變。

丫頭雙手握住「稚子」,狠狠插入流水瀑布之中。

水流震顫,接著迸濺。

那柄本不能插入其中的「稚子」,忽然之間,力度猛地增長,戳得水流破碎四濺。

裴煩回過頭來,看著雙手疊掌按在自己掌背的黑袍寧奕。

寧奕神情嚴肅,余光瞥見丫頭的好看面容,輕聲笑了笑。

掌心發力。

「 嚓」一聲,桃花屏障裂開一道缺口。

瀑布倒開,一青一黑兩道身影,攥攏「稚子」,此時此刻,像是合二為一的化為了一道靈犀之光。

劍氣大開大合。

桃花重整旗鼓之後,衰竭氣機雖未恢復到鼎盛,但仍不可阻擋。

三道身影,纏在一起,方圓十丈之內,土石飛濺。

青衫獵獵作響,丫頭的唇角被

磅礡力勁震得溢出鮮血,仍然堅持著以劍氣對轟劍氣。

也就是葉長風的「稚子」,能夠抵抗住「細雪」的砸擊。

換做其他的劍器,早已經破碎裂開,被打成碎片。

寧奕則是掠出一縷神念,來到「細雪」的劍骨之處。

白骨平原,一縷光華徐徐亮起。

從拎起劍的那一刻,徐藏就教導寧奕。

無論如何。

不要丟到自己手中的劍。

除非是戰到沒有絲毫力氣。

或者是戰死。

千佛塔的那一次,寧奕的確是陷入了「死局」,意識模糊之下,以飛劍之術掠出的「細雪」,最終無法召回。

而這一次不一樣。

從一開始,寧奕就想好了這一步。

裴煩丫頭被細雪劍氣砍得向後掠去。

寧奕接劍而出。

桃花剛剛遞斬而下的那只手,反手握劍,自下而上的一劍鼓蕩而起。

單手倒持稚子的寧奕,忽然閉上雙眼。

那抹神念來到細雪的劍骨之處。

桃花毛骨悚然,但是已來不及……那柄被她以蠻力強行鎮壓的「古劍」,忽然之間綻放了極大的光芒。

一整條持劍的手掌,連同臂膀,在此刻都被劍氣炸開,這一次不是虛幻的花瓣,而是徹徹底底的血肉。

寧奕一劍直奔桃花的胸口而去,只可惜漫天勁氣太過強烈,自己的劍骨炸碎之時,引發的爆炸余波,讓自己的這一劍稍微偏斜,插入了女子的肩頭。

金剛體魄終于破碎——

肩頭濺出一大蓬鮮血,落在寧奕的面頰之上。

寧奕神情冰冷,看著面色慘白的「桃花」。

那柄高高飛起的「細雪」,在高空之中,被青衫丫頭接住。

裴煩面無表情,雙手攥住劍柄,以迅猛之姿落地。

一劍貫穿另外一邊的肩頭。

……

……

不老山煙塵之中。

桃花雙膝跪在地上,兩柄絕世罕見的鋒銳劍器,插入了她的體內。

女子的面色一片蒼白,這兩柄劍入體之後,滾燙的浩然劍氣便掠入經脈,在她體內大肆破壞,鮮血嗤然燃燒,迅速沸騰成為一片血霧。

她一直想要提起的那口氣機,在這兩劍入體之後,徹底潰散。

所有的經脈,都被劍氣絞散。

而插入兩柄劍的兩個人,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青衫丫頭的氣息比起剛剛出關,衰弱了太多,她單手按在一柄品秩尋常的劍器劍柄之上,劍尖插入地面,以此穩住身形。

此刻。

「劍藏」里掠出了數百柄古劍,密密麻麻懸在背後。

寧奕半跪在桃花面前,他受了很重的傷勢,白骨平原的紫色霞光,以及山字卷,不斷凝聚星輝,治愈傷口。

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桃花也笑了笑。

她輕聲道︰「你以為……這樣能殺了我麼?」

寧奕沒有說話,而是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上空。

來自琉璃山的女子,緩慢抬起頭來。

她眼神有些惘然。

看著穹頂那座氣勢巍峨壓過不老山的劍陣,由一縷劍氣畫符,到此刻終于凝滯,畫上了一個完整的結尾。

(今晚還有,在12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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