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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待尋找的生機

淤泥漫地的黑潮島上,此時如搗了蟻穴,多出了許多游弋著的黑色「螞蟻」,正反復忙碌地從擱淺的鋼鐵「蟻巢」中,拖拽出各式各樣的器械物資,沿著海岸構築成簡陋的臨時營地。

如果從高空俯瞰,還能發現那混亂忙碌的人群,以一個臨時帳篷為核心,分成了行動涇渭分明的兩幫人。

外圍一幫人穿著黑西裝,攜帶隨身武器四處警戒,還不時分出一波人,向著深不可見的地下廢墟模索,身影逐漸隱沒在重見天日的污濁環境里,只剩下一連串前後餃接的腳印。

而另一幫人,用超乎常人的速度忙碌于臨時基地中,所到之處安裝設備、接駁電力、維修裝置、處置傷員,將狼藉一片的飛行器善後事宜逐漸理清。

黑西裝特工在海邊巡邏,神色緊張地觀察著四處的異動,連海面上偶然綻泛出的水花都盡收眼底,幸而這里的魚蝦水族早就逃亡殆盡,不會有看不清氣氛的攪局之物,平白挨上一梭子彈。

但就在黑浪排空的水天之間,猛地冒出一串呼吸吐放的水花,稀里呼嚕地發出聲響……

「那邊有動靜!」

一個特工壓低聲音提示,立刻引來了四五個同伴的接應,連鎖反應下瞬間又有人沖向臨時基地報信,一連串舉動如行雲流水。

持槍特工不顧地面的泥濘,任由泥水沾髒褲管,彎腰曲背地用射擊姿態,呈品字形向海邊靠近。

水面咕嘟嘟的水花越來越靠近,卻猛然冒出一顆黑不溜秋腦袋,分辨不清五官,只有一雙眼楮清澈透亮。見到有人靠近,連忙張嘴喊道︰「快來救人……我拖不動了……」

艾達王也神出鬼沒地出現,突然喊道︰「你是……航海者聯盟的凱伊?」

在這種媽都不認識的狀態下,能被人喊出名字,凱伊更是喜出望外,加緊游動了兩步,將水下用繩子綁住手臂,強行拖回的伙伴送上了岸。

「艾達小姐,格雷剛才落入深水,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來。」

凱伊水性極好,調整了一下呼吸,就把剛才的疲態一掃而光,連忙提醒道,「對了,提醒你的手下,千萬別直接接觸格雷!他的呼吸不知道為什麼停了,卻心跳極快,體溫很高!」

他話音剛落,兩個正要貿然扛走格雷的特工,就「哎呀」一聲頓時撒手,發麻的手掌瞬間燙出了個大水泡,宛如被開水潑傷!

特工E意味深長地看了他被繩子勒青的手臂一眼,讓手下用簡易擔架再次救援,這才回答道︰「他落水的地方深度至少有兩百米,你竟然能果潛救援……還有,誰說我叫艾達了?」

擰著紫色頭巾上污水的凱伊,下意識回答道︰「馬庫斯不是說你叫艾達•王嗎……」

然後兩個人對視一眼,終于明白哪里出了問題,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

特工E雙手抱胸,不以為意地略過了這個細節,「不管你們SCP基金會來到這有什麼目的,但既然你們各個都有絕技,我現在更希望雙方能精誠合作,探尋生路,別像某些人……」

特工E的話,倒是提醒了凱伊。

紫色頭巾的青年連忙說道,「剛想問你,我和格雷落水之後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沒見到馬庫斯和扎克?難不成馬庫斯也……」

「不,情況沒有你想的那麼糟。嗯,或者說,比你想的更糟糕……」

特工E意味深長地說道。

…………

岸邊的臨時基地帳篷中。

一進門,就看到三個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正手足無措地圍著昏迷不醒的格雷,傻眼地看著測溫槍顯示的數字。

「嘶……92攝氏度……他血管里流的都是開水嗎?!」

「不,發熱是由若干機制引起,比如微生物與終板血管器之間的相互作用導致了發熱。這或許是一種罕見的感染後自我保護方式……」

「背課本之前,麻煩把基礎知識先記牢!體溫大于40℃時,急性全身體溫過高對器官和細胞功能的有害作用,已經大大超過了發熱帶來的益處!92度的體溫,器官蛋白質都要變質了!」

「呃……或許他的細胞耐熱性極強?器官有高溫保護作用?」

「這個沒臨床數據證明……不能輕易下定論吧。」

「那先切片電鏡研究,還是組織培養研究?」

「不,整體性的建議還是活體解剖吧。」

「案例太難得,我也贊成活體解剖!」

听著三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逐漸往變態殺人狂方向發展,特工E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竄出三個黑衣特工才把他們就地押走了。

「這些技術人員,都是這種不受控的性格,越到險境心理越極端……」

特工E有些尷尬地對凱伊說。

凱伊也擦了擦頭上的汗,「我倒覺得還有心情搞研究的他們,某種程度上心理素質才是最強的……但這樣下去不行,得趕緊找到馬庫斯和扎克大哥,只有他們這樣的人才能在絕境中帶領大家!」

特工E有些尷尬地按開身邊兩個醫療艙的天窗,「實不相瞞,你要找的人都在這里……」

「他們發生了什麼?!」

看到醫療倉中閉眼睡著的兩人,凱伊差點喊出聲。

特工E皺眉說道︰「扎克失控了,馬庫斯想盡辦法才打敗他,那場戰斗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戰斗結果就是兩個人都昏倒至今。醫生診斷為短暫休克,可能下一秒就醒過來,也可能永遠無法清醒。」

凱伊沉默了下來,他舉目望向了同樣沉默的臨時營地,似乎理解到了特工E肩上責任的沉重,也仿佛承擔起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

這個營地聚在這里是為了求生,而現在生機渺茫。

算上同樣昏迷至今的羅德先生,這個小帳篷里已經齊聚了連躺的四個重要人物,頂梁柱就只剩下特工E和小斯派羅了……

「小斯派羅沒事吧?」凱伊忽然問道。

「你自己來看看吧。」

特工E帶著凱伊又走了兩個帳篷,來到了一個明顯嘈雜許多的帳篷門前,從中飄出許多听不懂的數字和技術名詞,似乎有許多人在里面激烈爭吵著。

但隨著凱伊推開簾子,卻發現其中只有小斯派羅一個人,正對著一桌子散落的零件和圖紙,聲嘶力竭地自己爭論得面紅耳赤。

「如你所見,他精神分裂了。」

小斯派羅听到有人說話,不悅地說道,「我不是說了,所有人都不要打擾!我在進行至關重要的研究……哦,是你啊,特工E。」

他的表情僵硬,「我沒有精神分裂——我在造船。」

特工E臉上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沒有再多說話,反倒是凱伊領悟到了什麼。

「擱淺後的祈禱,不如就地造船……這是航海者聯盟的格言。」

小斯派羅目露欣賞地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格言,我只知道這是我家老頭子的口頭禪。對了,你叫什麼?我們團隊里什麼時候有個黑人水手?」

一臉黑泥的凱伊多掛上了三條黑線。

但小斯派羅顯然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語速飛快地說道,「說是造船也不太確切。在我來之前,已經通過歷史文稿和檔案資料,發現了很多的紕漏,線索都指向這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你能想象嗎?原本和諧的歷史只要涉及這里,就會籠罩上一層密布的陰雲。就連各家神學,都在這座島消失于歷史長河的時段,出現了種種怪事……」

凱伊的眼神閃過許多不明的情緒,看向了桌上散落的零件,「你在制作什麼東西?」

小斯派羅愣了一會兒,才看了特工E一眼,「和某些人不同,我是不會把人手徒勞消耗在危險的探索中的。派出的五支探險隊,已經有兩支失去聯系,四個人發瘋了吧?」

特工E面沉如水,「深入廢墟是我們的後路——相比犧牲,全軍覆沒才是不能接受的結果。你貿然開槍引發多少問題,已經忘記了嗎?」

「看看,冷酷理智,這就是軍隊的作風。我從不認為我錯了,即便真有錯,我錯的也不是開槍,而是開槍的火力不足。」

他向前兩步,奮力掀開門簾。

「在那邊的大海里,還有恐怖的怪物正潛伏在深海中,隨時會嫌棄吞沒全體的巨浪。天邊的烏雲里,也隱藏著猙獰的獠牙,無時無刻不朝著我們揮舞………」

小斯派羅含糊不明地低聲咒罵了兩句,「相比這樣的‘果斷’,我能自行夸耀的只有持久鍛煉出來的執行力。我的團隊已經開始復刻一些重要零件,要最快速度打造一把能夠保衛自己的‘槍’——或許這也是,能夠載我們橫渡危海的‘船’也說不定。」

凱伊忍不住問道,「什麼樣的槍?什麼樣的船?」

小斯派羅咬著筆又劃掉了一行數據,嘆了一口氣。

「我缺少太多材料了,加速器的重要零部件已經被拋棄到了深海里,我們不得不用鍍鋅管構建真空加速室,再重建一個多極電壓分配器使粒子直線加速……」

他的話語里透出一絲無法掩飾的瘋狂,「但我們的決心是不會動搖的。我還留著一些特殊的裝置,可以增幅這個堪比原始人錘斧的道具!我們馬上就會得到一艘直徑25cm、亞光速的‘船’,也是子彈足足有2 5億電子伏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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